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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十六)

    晚些时候,雷鸣回来了。

    遭受了巨大冲击的潘大将他拉至一边,悄悄说了裴霁舟和江瑟瑟对此案的猜疑后,雷鸣也傻了。

    约至午夜子时后,仇不言回来了。他顾不上与堂屋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寒暄,急切地敲开了裴霁舟的房门。

    “王爷?王爷!”仇不言不敢敲得太重,怕惊醒住在对面屋中人江瑟瑟等人。

    “进!”裴霁舟低沉的声音从屋中传出,紧接着,门缝下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线。

    仇不言推门而入,欲知晓发生了何事的雷鸣和潘大两人也先后跟了进去。

    “王爷,属下依照您的命令将那些告诉张三平后,他竟然当着属下的面撞墙了!”仇不言道。

    “啊?撞墙?”一惊未平又一惊起,雷鸣和潘大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抬头纹都能夹蚊蝇了。

    裴霁舟身着浅灰色真丝里衣坐于床沿,在听闻仇不言带回的消息后,也惊得立刻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反问:“死了?”

    “那倒没有。”仇不言愣了一下,回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雷鸣亦责怪起仇不言太过咋咋呼呼,抚着胸口抱怨道:“仇将军,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潘大附和着点了点头,仇不言没理会二人,反而骄傲地对裴霁舟道:“幸好属下眼疾手快,在他即将撞到墙的前一刻把他拉住了。”

    裴霁舟没心情夸赞手下的敏捷,反而很是担忧张三平的境况,“他若真心想寻死,这次没成一定还会有下次。”

    “王爷尽管放心!”仇不言拍着胸脯保证道,“属下严厉告诫过魏登明和李昂,若张三平在此期间出了差错,王爷定不会饶过他二人。属下返程之时,见两人正商量着要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张三平,为防万一,又用绳子直接将其绑了起来,吃饭喝水都有人喂。”

    “这办法虽有些笨,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裴霁舟悠悠道,“看来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免得再生枝节。”

    三人纷纷应是,裴霁舟催着他们赶紧休息,明日好早早上山。

    “对了,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张玉珠,免得她担心。”裴霁舟又叮嘱道。

    三人应声点头,关上门后,堂屋中陆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消停下去。

    这边三人倒是安稳入睡了,但对于县衙的魏登明和李昂来说,不眠之夜才刚的开始。

    对于魏登明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一天。先是郡王差人带话说明日要开馆验乔氏母女的尸,听得他一愣一愣的,人家母女死得已经够惨了,还要去掘人坟,让人死后也不得安宁,偏偏还要让他去给百姓做安抚工作。

    郡王在背后躲清闲,得罪人的事却让他去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魏登明脸上笑呵呵地,心里一直骂着娘。

    然后就是张三平那憨包,不知咋想的,脑子抽风,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欲撞墙寻死,他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仇不言可是裴家军的人,比速度,他能快得过人家?也不知他是真想死还是装样子。

    这蠢货!魏登明连连骂道。

    本来他还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张三平来个“畏罪自杀”,这下好了,他不仅不能对张三平动手,还得费心尽力地保护好他,否则自己项上人头不保啊。

    于是,他赶紧给刺史大人修了一封加急书信过去,向他言明了自己所处的困境,免得对方一直给自己施加压力。

    将仇不言毕恭毕敬地送走之后,又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魏登明心想这下总归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曾想,他刚脱了衣裳,双脚还没抬上床,便有衙役又来敲门了。

    床上的娇妾心有所图拉着他不让走,他只得隔着门怒声询问有何要事。当听说张三平折腾着要咬舌自尽时,魏登明淡定不下来了,当即抛了美妾边提着裤子连往牢房跑。

    好在狱卒发现及时,一巴掌过去保住了张三平的小命。

    “让他咬,咬断舌根说不了话最好!”魏登明气得直在原地打转,“反正问他什么也不说,白长着一根舌头还不如断了好。”

    气话终归是气话,末了,还是得想解决的办法。最后不是李昂脱了张三平袜子塞进了他嘴里,一劳永逸。

    “我说张三平,反正你也活不了几日了,就消停点儿行不?”见张三平没有反应,魏登明气不打一处来,甩袖放话道,“好生看着他,小磕小碰无所谓,把命吊着就行!”

    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后,魏登明兴趣全无,抱着被褥跑去公房战战兢兢过了几夜。

    天将将明亮,隐约只能见着周围物景之轮廓时,裴霁舟等人便起了床。

    都以为这时间点就已经够早了,可放眼一看,已有农户收了满满一车的作物在回家的路上了。

    就在几人临出门前,张玉珠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几人,还未开口泪珠儿便已连串地落了下来。

    “玉珠,你就在家等着吧。”江瑟瑟折回去上下摩挲着对方的肩,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张玉珠微微垂下了头,忽而又坚定地看着江瑟瑟,“不,江姐姐,我要去。”

    江瑟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裴霁舟一眼后对张玉珠点了点头,“行,那你跟我们一起去。”

    张玉珠凄然的脸上展露出了一丝笑颜,但与此同时,她提出了个困惑了她一整晚的疑问,“江姐姐,你们为何想起要验我姐姐和娘的尸?这与我爹爹的案子有关系吗?”

    一切都还只是江瑟瑟的猜测而已,事情的真相还不明确,她不便告诉张玉珠,况且即便这都是事实,可对于才十五六岁的张玉珠来说实是太过残忍了些,她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所以能多瞒一会儿最好。

    “玉珠,办案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泄露案情,即便当事者也不行。”裴霁舟上前替江瑟瑟解了围。

    张玉珠不懂那么多,但她足够信任二人,便也没再多问。

    “怎么,心里内疚?”张玉珠等人走在前面带路,江瑟瑟和裴霁舟落于后方,走着走着,裴霁舟隐约觉得江瑟瑟的情绪有些低落,因而开口询问道。

    “嗯。”江瑟瑟顺手扯了根茅草一圈一圈地绕在食指上玩着,轻声应道,“玉珠本是找我们帮忙为她爹翻案的,要是最后案没翻成,身上还多了两条人命的话,她该多伤心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寻常人确实难以接受。”裴霁舟亦感叹道,“但事实就摆在那里,谁也改变不了,我们所做的只是将那些被隐藏的身相重新呈现出来,无论结果是什么,错都不在你我身上,因而你心中也不要存有负担。当然,若是张玉珠知道真相后对你心存抱怨,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接受不了很正常。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我明白。”江瑟瑟深吸一口气,仰望着蒙蒙天色怅然道,“我们常为死者惋惜,但很多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无助、最可怜的,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裴霁舟急了,他停下脚步抓起江瑟瑟的手腕,轻言细语地宽慰着她,“死了有什么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吃不到美味佳肴,览不了大好河山。眼前困境只是暂时的,美好将来终归会来,唯有活着才有希望!”

    江瑟瑟垂眸看着那只手微怔了片刻,随即抬头对裴霁舟莞尔一笑:“瞧把王爷吓的,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又不是真的要去死。”

    看着她笑了,裴霁舟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知道她身世坎坷,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苦,他不敢说感同身受,更不能没脸没皮地劝她放下过去,只能宽慰着她一定要朝前看。

    “瑟瑟,以后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你刚刚着实吓着我了。”裴霁舟翻过她的手掌,用拇指轻轻地、试探地点着她的掌心。

    “好。”江瑟瑟爽快应下,略一思忖过后,她收紧手指,反握住了对方。

    裴霁舟明显地一愣,就连神色都僵在了脸上,过了半晌才慢慢舒展开。

    两人都未再多说一个字,似是在心中建立起了某种心照不宣地默契。

    “到了,就是这里。”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后,张玉珠带着众人走到了两座坟冢前。

    这会子天已大亮,一行人站在半山腰上眺望着远方。熹微从天边绽放,给遥远之外的翠云山尖渡上了层金光。

    与此同时,魏登明已带着十几名衙役从山下拉着拖车慢慢向上爬着,后面还跟着五六个以钱富山为着的黑崖村村民在帮忙推着。

    看见裴霁舟后,魏登明远远地便提着袍角喜笑颜开地朝他跑来,恭敬地见了礼后,静待王爷吩咐。

    裴霁舟看了江瑟瑟一眼,然后下令道:“可以动手了。”

    魏登明闻言一挥手吆喝着手下,拿的拿铲举的举锄,一群人蜂拥而上,很快就在坟茔上挖出了一个坑。

    村民们面色各异地站在后面,而张玉珠则在看到露出来的棺材板后,终于绷不住情绪哭着跌坐在了地上,就连痴傻的张瑞也喃喃了一句“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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