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火把随着门打开的气流舞动几下而后平静,距离火把较近的冰块因为升温,把表面的草席润湿,在地面留下水印。

    卫光予关上门先对着室内三人分别问了好,才汇报外头的情况。

    “王爷,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在驿馆的北疆弟兄全凭王爷吩咐。”

    顾望在北疆抵御过外敌,自然知道一味的被动不是好事,但他也不想无谓地牺牲北疆士兵的生命。

    他眉头拧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有顺着安王的安排,自己亲自去安王府赴宴?

    白明意拢着白色的大氅,鼻头微红:“王爷现下不是硬闯出驿馆的好时机,敌多我寡还是在黎州城内,纵使最终能闯出去也只怕寥寥。”

    顾望赞同白明意的想法:“确实,这正是我的顾虑。”

    “虽然不能硬闯,但我们也不能顺着安王的计划走。”白明意话头一转,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安王显然发现了什么或者想要做出什么行动,若是顺着他的计划,只怕再难挽回。甚至睦王爷可能变为安王手中筹码,反过来掣肘我们抓他。”

    抓安王不能拖,因为安王已经在行动了。

    “既然又不可只凭驿馆的人手硬闯,也不可顺着安王的意思行动。说到底掣肘我们的就是人数太少,只要能联系上黎州城外的北疆军队,此事自然解决。”卫光予道。

    “驿馆已经围住,我想黎州城的进出应该也被严加把守,更甚者北疆军队也被严密监视一举一动。”赵清涯眼神沉静,说出白明意没有说出口的分析。

    卫光予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走了几回,顿住看向顾望:“王爷,属下请愿冒险出城一试,以解此局!”

    顾望绷直脸色:“明之,你可知风险?黎州是安王的地盘,一路直去军队都是安王的人,而你要是失败死去,本王甚至不能承认你是睦王府的人。”

    白明意忍不住:“卫大人何必亲身犯险?让我想想,应该有更好的计划。”

    卫光予笑了笑:“既然抓安王一刻也拖不得,那不就是联系北疆军队一刻也拖不得吗?否则拿什么镇压住安王私养的部曲和黎州驻军?”

    白明意双唇张了又合,发不出反对的音节。

    卫光予说的很对,此事避不开。

    联系城外军队需要在北疆军队里具有一定威望,顾望绝不可能出城,除了跟在顾望身边的卫光予,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顾望长吁一口气,将手放在卫光予的肩膀上,认真地看向卫光予的双眼,

    “一切拜托明之。”

    “是!”

    -

    月亮向西倾倒,后半夜人乏马困之际,有一简陋牛车载着三个驿馆下仆从偏僻小门绕出来。

    卫光予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还没甩出鞭子就见不远处突然冒出十数人影,

    “站住!这个点你们从驿馆出来作甚?”

    乌云遮住月光,让包围监视的安王士兵有些看不清驱赶牛车之人的面孔。

    见牛车上三人一动不动,为首的士兵警惕地抽出刀。

    “我,我们是出来倒夜香的。”卫光予从草帽沿下露出怯懦的神情,说着抬手去开马车上一个木桶的盖子。

    接着就是一股刺激人鼻腔的臭味飘出。

    “快盖上快盖上!”拦下三人的士兵们纷纷捏住鼻子,挥手赶人。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卫光予又塞了点铜板进为首的士兵手中,才小心赶着牛车离开。

    看着牛车离开视线,为首的士兵颇为嫌弃地用两根指头捏起串着铜板的红绳:“啧,穷鬼!”

    卫光予与两名顾望侍卫赶着牛车直到远离驿馆,才偏离主道丢下牛车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然而三人来到通往北疆军驻扎地的城门后,就见到了一群穿着银铠,非城隍军打扮的士兵在城墙上走动。

    “卫大人,这城门守军显然换人了。我们该怎么过去?”一个侍卫皱着脸问。

    “偷袭敌营与偷袭城墙是同理。”卫光予躲在暗处看着士兵走远,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可有点危险了。”他拍了拍两人肩膀,接着领着两人猫着腰接近过去。

    -

    阳光从东边将黑色的天空映照成深紫,紫红再到发蓝。

    清晨黎州城门处想要早起出城的百姓与想要进城的百姓在城门口越聚越多,直到有人忍不住大声问墙头的‘城隍军’。

    墙头冷着脸,装备突然换新的‘城隍军’闻言睨了眼城下。

    没一会城内百姓就听见兵甲碰撞之声,‘城隍军’举着长枪道:

    “城内现有杀人逃犯,州府大人下令封锁城门抓捕其人,不准吵闹生事,否则按罪犯同伙当场格杀处理。”

    接着就有‘城隍军’拿着几张画有人像的宣纸贴在一旁供所有人围观。

    见不少人好奇地围上去,为首的‘城隍军’清了清嗓子:

    “州府大人有令,若是有发现画像此人并通报官府者,赏银三十两;若是擒住此人并送官府者,得赏银百两,生死不论。”

    原本还颇怨气的围观百姓一听,顿时激动地全围了上去。

    只见城墙上头是一张眉眼柔和的少年,唯有左眼一条狰狞的长痕过去破坏了对方的气质,凭添几分血腥气。旁边顺便还画了少年粘着假胡子的第二张像。

    “此人同伙昨夜已经被我们当场斩杀,他的左眼也被戳瞎,想来伤口并未好全,凡是左眼做遮掩的可疑人士,皆可押过来试试赏银!”

    “这还不好认?我定要抓住他!”

    “对,抓住他!”

    “这么多赏银要是给我了,我不就再也不用早起贪黑地做工了!”

    ......

    -

    同一时间黎州城,驿馆内。

    无视驿馆外围一堆躲在暗处的人,面前冲着顾望行礼的人便算得上是今日安王派来的第一个人。

    “睦王爷,可驿馆简陋......我家王爷的意思是请您去安王府上共赏奇花异卉,在安王府内享受一番黎州特有的美食。”来人是安王府的管家,他语气恭敬却带着为难。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遵照着赵苍的吩咐,早早来请顾望前去安王府,谁料这睦王爱好古怪,非说自己中意这驿馆,想要在驿馆与安王一聚。

    他又不能真的答应顾望的要求,因为赵苍对顾望可不是单纯的设宴赏花,还有商量大事的意思。

    同时同为王爷,按理安王赵苍作为主人家该是在府上设宴款待睦王,哪有亲自上门与睦王共饮的?

    这不就是自降身份,说安王比睦王矮上一节吗?

    安王府的管家在下面委婉地暗示顾望,顾望却懒懒地撑着胳膊:“不去,本王就喜欢驿馆这里。你就这么回复安王吧。”

    “这......睦王爷,安王府上已经安排好了不少王爷搜集来的奇珍异宝还有黎州大厨一绝的宝珍鸭......”

    “不去,本王这段时间宝珍鸭吃太多了,不缺那一口。”顾望打了个哈欠,颇有些不耐,“不过私人小聚,让安王随意点直接来我这也没什么关系。”

    站在下面的安王府管家额角青筋蹦出,他被顾望这随意轻视安王的做派给气到了,却又不敢指着顾望骂,最后憋着一口气离开。

    直到厅内没有任何人,顾望才一扫懒散随意,肃着脸看向从后堂冒出的赵清涯,

    “平安卫可有明之的消息?”

    赵清涯点点头:“方才平安卫说城门挂出了卫光予的画像,悬赏生死不论。”

    顾望捏紧拳头:“明之很危险。”

    “是的,不过这也说明他没有出城联系上北疆军队。”赵清涯点头,“我们要做好一次抓到安王,并威胁其开城门让我们与北疆军队汇合的准备。”

    “这事很难,赵苍不会这么蠢。”

    “只有在驿馆才有一丝可能了。”赵清涯嗓音低沉,一手拍在顾望的肩膀边上,“撑住。”

    他胸有成竹:“赵苍在想什么本宫都清楚,他自负你也没有多少倚仗,就算知道你是故意留在驿馆也还是会过来的。我们只需等。”

    -

    将时间往前拨回到天未亮的清晨,远在京城的大盛皇宫收到了一封十万火急送来的急信。

    平安卫跑死了数匹良驹将黎州消息传进了重重宫禁深处。

    点着龙涎香,雕梁画栋的皇帝寝宫,无数宫人正忙碌地为圣上准备上朝。

    大太监李贤却匆匆跑了进来打破这一和谐,

    “圣上,有一封来自太子殿下的急信。”

    大盛皇帝懒洋洋地瞥了眼跪在地上李贤高举的信,语气不虞:“他还知道是朕的儿子?禁足期间跑离京城去查安王就算了,怎么现在没几日就寄信回来想要朕帮他?”

    圣上责骂太子殿下的话没人敢接,但李贤作为大太监又不得不接话:“应是太子殿下在黎州发现了什么,想要向圣上及时汇报。”

    大盛皇帝这才在穿好衣服后接过信封,打开来看。只是一阵沉默后,大盛皇帝猛地一脚踢翻了身侧的香炉。

    铜制的香炉重重砸在地上,香灰滚出,铜与石发出悚然的声音吓得全殿内的人齐刷刷地跪下去。

    “好一个赵苍,就算是竹鲜朕也留不得你了!”大盛皇帝将信纸攥出皱痕。

    “李贤,立刻去让姜老来见朕!领兵镇压黎州!”大盛皇帝怒意掩藏不住,让李贤立刻去请有赫赫战功在身的将军来见。

    李贤震惊地应下离开,衣袍带着几分匆忙。

    圣上这是要立刻派兵抓了安王赵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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