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医务室面对面的四个人里最不聪明的——
慕野游虽疑惑，但他更生气，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说话跟机关枪放炮似的，“话都不让说？管天管地还管人言论自由！凭什么？！爷就要说——”
被一巴掌糊住嘴后：？？？
“你身试还想拿末等？我可没有那么多明值养你。”苏牧的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又裹挟着笑意。
说完，他的视线一转，凝在了宋初脸上，带了点探究的意味。
“叮——”
几乎就在他动作的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警铃声便应和似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通知：
理区莫一立、徐只木；文区肖纾艺因违反校规，吐露违禁词，直降末等，明值永久性归零。”
明礼各区前十等后的学子，通知内不会出现他的等阶。
说明触犯校规的都是十等后。
被宋初笑意盈盈的望着，慕野游耳根有些不受控制的发烫，他含恨扯掉脸上的手，呸了几声，“这么离谱的事，居然还他妈是真的。”
“确实很离谱，”苏牧放眼观察了一下四周，说，“不过大家对这个规则的反应好像也没有特别大。”
陶芷依离近了听到这句话，不以为意道，“这要什么反应，违禁词就违禁词呗，以后不说不就行了。”
苏牧见她挤在了自己和林烨之间，好心地给她移了移位，侧头跟慕野游对视了一眼。
“你说的也对，违禁词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陶芷依不置可否，随意地耸了耸肩。
慕野游接到了苏牧示意的眼神，没出声，打着石膏的右手蜷紧又松开，悄摸偷觑对面的宋初。
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林烨没心思和他们唧唧歪歪浪费时间，准备带着宋初走，还要问她话，不妨短暂安静了一会儿的慕野游突然喊他——
“你帮我除韩秉，我给你和宋初解决易清越，怎么样？”
话音刚落，几个人的注意力十分统一的都安在了宋初身上。
这种戾气满满的话，搁以前，宋初势必会把慕野游教训一顿。
当然，她的教训是以理服人。
林烨眉梢轻扬，明显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
他站在宋初旁边，目光只能虚虚掠过她的头顶，她垂着眼，身姿纤瘦，在几个大男生的称托下越发娇小，乖的让人心疼。
但是她没反应！
她没第一时间拒绝！
有希望！
慕野游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存着试探的念头。
在不在游戏世界里他一点也不关心。
只是宋初刚才的道歉不止让他意外，更让他生了些别的心思。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将宋初之前在他耳边念的经记住了些。
无非是不能仗势欺人，不能恃强临弱，不能欺行霸凌……
他确实听进去了，哪怕他认为这几个词都不太适合形容他。
他是光明正大的挑战，是的，很正常的比试。
但是如果这里是游戏世界……通知表露得足够直白，告诉了他他一直以来想做的没有错……
男人，尤其是胜负欲强的男人，不可能在距离第一仅一步之遥时俯伏。
他是，想必林烨也是。
不过他还是想先试探一下宋初的态度，毕竟他是真的难以忍受她的念经式教育。
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每次“做比试”的时候看见她，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挖掉。
宋初抬头，撞上了慕野游虚张声势的作态。
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眼睫毛心虚地颤了颤，眼皮耷拉下去，张扬的红发变得萎靡不振，软塌塌地垂在他额侧。
“干……干什么，我问的可不是你。”
莫名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如果是别人，可能拒绝不了这样互利共惠的提议，但是宋初门儿清，易清越和韩秉都没慕野游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易清越手里东西太多了，明礼根本没人会知道他一等区的工作室里都放着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韩秉更甚，他是宋初见过的第一个有意识的玩家，他知道的不少，而且够狠，慕野游只这点就比不过他。
更何况韩秉现在是宋初的人，易清越的一等对她来说也不算难。
多则生变，她不需要多一个“周肆”，浪费时间和精力。
知道林烨在等她的话，宋初思虑过后还是斟酌着开口。
“我不建议这样做，你是没信心在正式身试的时候比过他吗？”
“谁没信心！”慕野游脸色红白交织，炸毛炸的彻底，“你不是说好不管我了！你出尔反尔！”
“我是不会管你，但是我哥哥不会跟你一起做这些事。”宋初说着，看了林烨一眼。
“是吧？”
林烨还能说什么？他咬着牙，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之后再说吧，反正还早。”
慕野游懂了，宋初这招叫以退为进！用真诚的外表蒙蔽他，套出他的计划后，再残忍的摧毁掉！
她果然还是原来那个讨人厌的，只会坏他好事的宋初！
观察了一会儿的陶芷依笑得意味深长，“听人说，你昨天都被韩秉气到掀餐车了，还这么护着他？在……林烨面前护着他？”
宋初：“……你在说什么？”
陶芷依但笑不语。
林烨眼皮又开始跳了：“宋初，你还掀餐车？”
陶芷依：……这是重点吗？
韩秉确实不是林烨关注的重点，他对董柔都言听计从，林烨认为把韩秉搁宋初跟前，只能是个被她耍的团团转的傻狗。
男生一惊一乍的情绪让人分分钟都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宋初语气不太好。
“食堂门口，昨天。”
林烨略有耳闻，哦，这是共感了。
“行。”他咽下涌到嗓子眼的追问，“你以后能不能不乱跑了，一次两次的，现在这种情况，你能受得住几天？”
“不能。”
林烨脸色发青，被她敷衍的态度气个半死！
陶芷依觉得他俩的谈话怪怪的，什么受得住，有什么受不受得住的。
莫非……林烨知道宋初和韩秉的关系？
他居然不介意？？？
慕野游对林烨说的话嗤之以鼻：“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老妈子，宋初这么能念叨，其实是跟你学的吧。”
好一个送上门的活靶子，林烨将矛头对准他：“蠢货，闭嘴。”
慕野游：！！！宋初都没这么骂过他
可能是头被开瓢了，这一气之下，眼睛里的画面忽然开始转圈儿，喉咙里一股酸意也直冲而上。
“呕。”
林烨护着宋初，退的快，陶芷依离得远，于是一直在慕野游旁边的苏牧，不免于难，被直接吐了一身。
慕野游没有支撑，左手还牢牢钳着他肩膀，讲话间还一直在发呕，“林烨…太过分了……他和宋初…没有一个好的…我们不要和他…合作了……”
看戏·苏牧：……
他倒是也没推开“虚弱无力”的慕野游，目光游离在走远的俩个人身上。
看起来好像不只是哥哥和妹妹，或者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们知道的，掌握的也太多了。
可惜了，刚才没有机会私下问问。
……
林烨翻了几个隔间，里面都有人，找的他越来越烦。
宋初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在林烨要掀韩秉所在的那个隔间时轻声叫住了他。
“你要问什么，就在这问吧。”
林烨掀帘的手一顿，里面的声音有些奇怪，但他没多想，听见宋初的话就走到了她跟前。
将近饭点，医务室通道里其实人不算少，路过的有意无意都会看他们一眼。
俩人对视线对已经习惯，或者说是都已经不在意。
林烨背着窗外射进来的光，弯下腰，有些泄气又带着点哄弄：“刚才怎么突然给他们讲……那些？”
“哥哥。”宋初叹了口气，“韩秉告诉我他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林烨愣了好一会儿，“不可能，他怎么能知道。”
“他不仅知道，他还有没告诉我的。”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和别人讲这些，你做的时候不应该告诉我吗？你这样让我很猝不及防啊宋初。”
两个人挨得距离近，所以声音都不算大，路过的人听不清，只能看到他们的姿态亲密。
“我想试试，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会怎么做，怎么想。”宋初说，“会不会质疑，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自杀，他杀，是吗？”林烨捏住了她的下巴，扬起，迫使她的眸光无处可逃，“宋初，你是变态吗？”
“可惜了。”宋初眉眼柔和，茶色的眼瞳又亮又湿，如同雨打栀子花一样脆弱，“苏牧和慕野游也是废物，他们还以为我在跟他们讲秘密呢。”
“我看出他们明明还想接着问，可陶芷依一来，他们就转了话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我觉得可笑，这就是人，自以为是，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以为自己掌握了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就可以高人一等了，这种作态好恶心。”
林烨听完，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锥刺一般的疼。
他的妹妹，分明是一个再受刺激也不忍下狠手的胆小鬼。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初看清他眼底的灰败，轻轻触上男生的额心，“你能不能开心点？你要是每天都这么难过，不如把红瞳放到韩义身上。”
林烨哑言片刻，闭了闭眼，又睁开，听完红瞳的话，半晌才挤出一句，“真是欠你的！”
他一边平复情绪，一边摸她的头，“没事，主控在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