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季明青。”

    “……嗯!”

    “你不下去看看吗?”

    宋初的语气还算是平静,但季明青却由她松懈到僵紧的肢体察觉出了她陡变的情绪。

    宋初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季明青感到惑然的同时又带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为什么要下去?初初,你想看吗?”

    男生圆亮的杏眼很干净。

    这种干净不比宋初人设里强加的清纯样貌,也不像慕野游只是笨拙呆傻的空茫。

    他的温良和乖驯是能在日常举措里纤悉无遗地流露出来的。

    一直以来认为像羔羊一样绵软的人冷不防亮出了尖利的獠牙,虽然不是冲她来的,但依旧让宋初措手不及的同时感到唇齿生寒。

    她从未对季明青有过防备,以为他是这几个一等生里最好掌控的。

    蔡佑白看起来也无害,可他的无害只是包容内敛的气质。

    他的锋芒偶尔会从镜片折射的眸光里外溢,或者藏在他充沛的思维世界里。

    只是少有外物能激起。

    宋初知道蔡佑白不简单,可怎么就忘了能与易清越来回周旋那么久的季明青,又会是个多白纸的一个人。

    楼下继陈若曦的一声惊呼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响动。

    “我说错了吗?”季明青搂着她,想用力又不敢,他因宋初长久的缄默而感到焦虑又惴恐,“初初,你别不理我,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她们,她们不会在这里纠缠多久的。”

    “你没说错,但你做错了。”

    男生拂落耳侧冗长而粘腻的气息又热又痒,宋初重新靠回后墙,微仰着头颅,眼神微凉。

    “刚才陈若曦上来了,她看到了,所以她喊的是我的名字,而我没下去,你也没下去,她不敢恨你,她只能恨我。”

    “季明青,你这是在害我。”

    季明青背部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被生生激起,宋初眼见他赧红的脸色瞬变,男生松开她大步奔下了楼。

    他那一刻的无措和愧悔属实是太过真实,与他平静忽视楼下动静的漠然判若两人,宋初虚虚靠在墙上闭着眼,候到时间差不多才下了旋转梯。

    这次是季明青背对她。

    宋初眼光无法遮掩地撞上了恰好抬头的董柔。

    女生倒是一反常态,娇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饱满红润的唇瓣随着口型慢慢开阖。

    无声的三个字:不敢来?

    宋初后腰肢触抵上圆弧楼梯的扶手,裸露在外的溜直小腿纤巧嵌进缠绕着栏杆的大片仿真绿植里,姿态慵懒地打量楼下的场面。

    陈若曦缩肩垂头,季明青在对面跟俩人解释着迟来的缘由,讲得冠冕堂皇,可在场谁都知道他在说假话。

    但是那又怎样呢。

    陈若曦不能怎么样。

    而唯一高抬着下巴的董柔注意力也不在他那里。

    楼梯上后仰着腰,恍若绿野丛中花精灵一样的少女巧笑嫣然。

    丝质的领带柔软,紧触着衬衫的线条蜿蜒出一道丰满迤逦的线条。

    她抬起胳膊,两手紧挨在一起,圈出圆筒状,小圈外紧闭着的一双眼睛狡黠地对着董柔眨了眨。

    她也是无声的,一个字:我。

    活灵活现的少女,明目张胆的俏皮,绿植和裙摆融为一色,纤纤光洁的白腿在绿丛中若隐若现,纯然与姣好的身形塑造出的可视感极强。

    董柔那一刻竟然诡异地理解了韩秉和季明青近期种种异常的行为举止。

    韩秉她能理解,甚至巴不得这两个她讨厌的人勾搭在一起。

    季明青她勉强也能接受,毕竟宋初的朝三暮四某种程度上也足以证明她根本就不是大家眼里那个清高纯洁的小观音。

    ——但是韩义

    哪怕给董柔一百个脑子,她也不可能想到韩义会被宋初这种人吸引。

    可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被羞辱,被她自己两次三番的恍神而羞辱。

    只因为看着这样的宋初,她觉得韩义动欲念,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抛开韩义近期经常将镜筒对准医务室方向这件事。

    董柔也没办法解释他在那天听到宋初和林烨的名字后一反常态地主动。

    有些时候,猜忌的过程比真相的确定更容易让人情绪跌宕起伏。

    “宋初,贱人!贱人!不要脸!”

    董柔歇斯底里的怒吼惊到了沙发旁的另外两个人。

    陈若曦肩膀缩成一团,条件反射似地应附她,“是的是的……”

    季明青眼神从维持礼貌的界限切换成了彻骨的冰凉,只是他的冰凉终究因为他乖觉的长相而显得没有什么威慑力。

    “董柔,在我看来,你可能没有谴责别人的资格。”

    董柔不意外他对宋初的维护,嘲讽道,“那就看看,你们心里那个纯洁又善良的小观音,是个多么狡诈黑心的白莲花。”

    宋初顺了顺因为适才的动作而滑落额前的刘海,居高临下地看着董柔泄愤似的折磨他人。

    在明礼,不管是哪个玩家,好像都认为她是一个善心大发的观音圣母。

    哪怕她已经对很多人表露了恶劣的一面,可他们还是跟往常一样,愚蠢的认定自己捏住了她的把柄,掌握了她的弱点。

    摆脱不掉的厌腻设定。

    沙发距离楼梯且有一大段距离,董柔知道自己哪怕过去了,也会被季明青拦住,或者再被他驱除于画室权限之外。

    而在季明青面前摧毁宋初的真面目,才是董柔现如今最想做的事。

    针扎的刺痛穿心,却也不是难以容忍。

    宋初矮身,倚靠着栏杆坐到了台阶上,眸底风静浪平,睫羽扇动的频次缓慢而轻蔑。

    陈若曦低低的啜泣声中没再念过宋初的名字。

    因为宋初本就一直在看她。

    她都知道了。

    可她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那么善良,哪怕知道自己利用她也该继续救她啊——

    这不就是她该做的吗?

    看清董柔狰狞的神情,手臂上崭新的一道刺痛让陈若曦猛然间醒悟过来。

    她近些日子,其实都是在替宋初受难吧。

    她转了区后,董柔分明有一段时日没再找她,后来再碰到她,她每次动手,都是因为宋初!

    董柔不喜欢宋初,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个被宋初维护过很多次的舍友。

    可凭什么只是她?

    “陈若曦,你真的打不过她吗?还是你就是这么懦弱。”

    陶芷依往日嘲讽的话忽而在耳畔响起,她捏了捏僵麻的手指,竟有了一股没来由的挣扎冲动。

    陈若曦余光中看到了走向宋初的季明青,再回头,董柔抽出已经湿淋淋一片的别针,眉目阴沉又狞恶。

    “一个个都像是被狐狸精吸走魂一样,宋初除了那张皮,浑身上下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这些男人也不嫌恶心。”

    陈若曦没作声,状似默认。

    “你俩不是关系很好吗?“董柔施施然直起了身,姿态透着颐指气使的傲气,“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附近待着吧,如果宋初那天没来,你知道后果的。”

    陈若曦眼见得董柔下了画室,抬眸时看到季明青将宋初抱上了楼。

    空荡的一层内只余她一人。

    陈若曦抬了抬胳膊,她对这程度的伤早已麻木,只是抚摸着脖颈处那一大片蜿蜒的线条,不自觉联想到了宋初身上又白又润的皮肤。

    她忽而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过分了。

    最恶劣的分明是无作为的宋初不是吗?

    显而易见的,适才只要她开口,董柔就会停下,可她没松口,就连和她一样善名在外的季明青也依着她,冷眼旁观她全程受辱。

    分明该承受这一切的,一直都是宋初。

    ……

    卧室内温度比屋外高了一截,宋初用脚蹬开门,一股氤氲的热气迎面扑来。

    “把空调关掉。”

    宋初的额心也都是湿汗,季明青没说什么,把她放下后关了空调,加湿器,推开了窗。

    被半阖长久的百叶窗彻底透亮,宋初站在靠墙的桌前抿了几口水,另一只手轻轻卸下外套上的铭牌打量了会儿。

    季明青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靠近,从后面搂住她。

    “我刚才给她们说了,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不让我下去。”

    室内温度降的没有那么快,余温在空气中留滞,随着男生靠近的鼻息挑起了一丝黏黏腻腻的薄雾。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喜欢的人,做什么也都只会让他们不喜。”

    “你说得对,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讨厌的人做什么都让人讨厌。”季明青没有安慰她,讲话的语气十分认真。

    “初初,我喜欢你,害你辱你的人对我来说都是恶人,我不够善良,我想让她们付出代价。”

    随着他滴落下颌的一滴汗,滚烫刺激着宋初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他纯粹的心智。

    宋初将铭牌扔到兜里,好笑道,“你心里好与坏的分界线,是我?”

    “好与坏?”季明青愣了一下,“我没有这么想,好像只是喜不喜欢的程度……”

    男生纠结冥思的模样落入宋初眸底,宋初在心里默默给他接完了后半句话。

    他的眼里没有好与坏,只有纯粹的喜和恶。

    对喜欢的人面面俱到,对讨厌的事不关己,冷眼视待。

    他以前的良善,可能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喜恶的评判标准。

    宋初其实是羡慕这种人的,他们的善与恶不矛盾,也就不会像她一样偶尔内耗。

    不过没所谓,只要他对她无威胁就够了。

    季明青也不知道宋初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室内安静过后女生又恢复了原先的主动状态。

    他刚才在下面坐那么久,其实也是以为她真的想看,所以没拦,不然他其实不怎么情愿让她们在画室里做这种事。

    背脊上生涩游弋的手指,让宋初在神经松懈时毫无防备地体验了一把脊骨被电流击穿的感觉。

    喷在身前的鼻息冗沉而滚烫,又热又痒,宋初揉小动物似的插进男生的卷发里,依着他按在身后踌躇的力道微微挺起上身。

    她对季明青纯粹的善恶观还挺好奇的,“我记得你和易清越关系不错,那他在你眼里,是喜欢还是讨厌?”

    未散褪的啮念被女生敏锐的发觉,季明青其实还是羞愧的,他一直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她相知相熟,直至确定关系、然后交往再恋爱。

    而不是现如今这般直截坦陈的相处方式。

    他们都还不够了解彼此。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宋初心里到底是一个病人的形象,亦或者只是一个合作者。

    心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宋初的问题。

    “……我不喜欢他。”男生声音有些含糊的低哑,带着对此种情景下听到别人名字的不满。

    宋初将他的回答默认为了讨厌,她想,那季明青在易清越面前还挺会装的。

    易清越有多艺全才的矜傲,能让他在明礼主动来往的人不多,林烨算一个,季明青算一个。

    他对林烨的偶尔听从,可以说是就他特殊能力好奇的探究。

    但他对季明青的好意就不掺杂其他试探,只是单纯的欣赏。

    或者说,季明青算是他唯一一个上了心用“朋友”身份对待的人。

    哪怕这种微薄的联系很容易被单方面切断,也不能忽视俩人之间真切的有过一段诚心对待彼此的时候。

    季明青讨厌易清越,倒是让宋初没想到。

    男生的动作还是规矩的,没有先前的青涩和无措,偶尔无意识用了力会猛地抬头观察她的表情,像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临近休学点了,宋初透过大开的百叶窗看见钟塔上的指针就快指到钟响时刻。

    其实挑衅董柔的那几句话,她也只是一时兴起,并不具有真实性,仅起挑拨离间的效果。

    毕竟她怎么能知道韩义每天在看什么呢。

    可韩义能知道医务室发生的事,说明他也能看到她,她并不算撒谎。

    钟声响后没一会儿,季明青默不作声地开始给她清理。

    方才升起的桌面没有腾空,玻璃水杯里的波纹和一侧的吊链眼镜都在细细微微地晃动。

    等季明青回了自己卧室,宋初才慢慢悠悠地走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季明青安排的,画架前整个沙发和地毯全部都换成了新的,原来的小桌改成了宽长的茶几,附近还多了好几个置景点,显得没有以往那么空旷。

    宋初垂头吃饭的时候,陈若曦就在远处站着。

    她在一等区见识过一等生们享受的优适福利,其实相比董柔,季明青可以说是十足低调。

    可再低调,这样的生活也是她不敢想的。

    她现在是理区末等,但很久以前,她也曾距离一等一步之遥过。

    对宋初现如今惬意生活的恨嫉与不甘让她选择性遗忘了女生曾多次护在她身前。

    按照明礼外传的董柔对宋初的恶意,陈若曦觉得只要她完美地完成董柔交给她的任务,到时候很多人第一个不放过的一定是董柔。

    她只需要事后将一切甩锅给董柔,就有机会彻底摆脱被肆意揉捏的现状。

    陈若曦靠近的时候宋初还没吃完,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女生又密又长的睫毛依旧垂落着煽动,语调轻轻,有些让人心痛的哀怜暗蕴其中。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去,我和你,和董柔那群人,是永远也玩不到一起的。”

    陈若曦的诧异只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欣喜,她压着喜悦,试探着问,“所以你刚才不理我,只是因为我最近经常和董柔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女生哀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粥,显得十分苦恼,“你和我最讨厌的人一起玩,还……还跟她一起伤害了别人。”

    她嚅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开口,“你变了很多。”

    “不是的。”陈若曦喜极,她以为宋初是识破了她想要董柔与她起冲突的计划,却没想到她只是觉得自己和董柔成了一伙人。

    “我只是恰好在路上碰到了她,你知道的,董柔不想让我考理区,我转了文,但是她前段时间突然找到我,让我重新回理区。”

    “宋初……我们之前是一个宿舍的,虽然没有过多交谈,但你明白我的,我除了理,在其他几区根本不可能拿高位,我……我也想要明值,就算被她欺负……我也想要争取一下。”

    宋初不明白,但她理解明礼学子对一等疯狂的执念,只是她关心的是别的,“噢,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找你回理区吗?”

    “不知道。”陈若曦晃了晃头,声音含糊,“……好像和韩义有关。”

    她还知道留一手,毕竟这对董柔来说是难以启齿的耻辱,谁都能说,但却不能从她的嘴里先传出来。

    何况,这样的事讲出来对她们俩个都没有好处。

    多么有理有据的原因,可只有陈若曦心里清楚,她其实是太怕了,她对董柔的恐惧已经深深地刻到了骨子里。

    她不敢。

    然而宋初也并不需要她的详解。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结下来的结果就是:韩义和董柔撕破脸了。

    对宋初来说是一种狗咬狗没有坏处的局面,她没再问什么,心情舒畅地又喝了几口粥。

    “宋初……你那天,可以陪我一起去一等区吗?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说一开始宋初对她们的不怀好意是懒得理睬,但是现如今话套出来了,她也不想被狗皮膏药死死黏上。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近在眼前的艺区考核。

    “我会去的。”

    她没说是陪她去,但这也足以让陈若曦放心,宋初是会说到做到的性格。

    正好楼梯上脚步声响起,陈若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要走不走时落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董柔好像对季明青挺恭敬礼貌的,我第一次见,感觉他俩……氛围有些奇怪。”

    宋初眼角微弯,笑着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陈若曦躲闪开了女生一如往常纯挚的目光,在楼上人察觉到之前溜出了画室。

    季明青只看到一道急匆匆的蓝色背影,他没多想,见宋初没什么事后吐出口气。

    男生发根湿濡,显然是下来的急,宋初多看了他两眼,还是很难把他和董柔联系到一起。

    陈若曦以为她会在意,其实她确实有些顾忌,只是这层顾忌并不是她臆测的有关男女情感,勉强只能说影响宋初对他的观感。

    这种观感不耽误她和季明青的合作,却会影响她单方面想要合作的深度。

    宋初确实有洁癖。

    选择季明青也有一层原因是他体感上最青涩,最懵懂,最听话。

    她在这方面一向很直接,“你在这里和别的女生交流过?”

    季明青没领会到她下意识的“这里”,听到女生的话他第一反应是交流什么?

    “交谈吗?初初。”他也挺坦率的,“我和很多人说过话,偶尔遇到也会打招呼,只是都不太熟,我不怎么出门,在这里只与你和清越熟悉一些。”

    他有些小心思,刻意将自己和宋初的关系拉近了。

    男生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戴着眼镜,遮住了那双下垂的狗狗眼,卷曲的短发,额头上随便耷拉着的刘海儿,像极了古希腊油画上水仙花一般白皙纯净的少年。

    宋初顿时觉得不需要再问了。

    俩人后面随便聊了几句,吃完饭后,季明青去关了董柔的画室权限。

    明礼学区内没有什么娱乐的设备,宋初心神俱空地晃着秋千玩儿,看着落地窗外的光从昭亮运转为黢黑。

    明礼的夜晚,其实比白日来的热闹。

    韩秉做了一等后还是住在明舍的,他并不知道宋初搬到了画室,以为她也在这里。

    蔡佑白今天回来的很晚,路上碰到了恰由小超市拐过来的林烨。

    男生有着青年独有的清瘦高挑,站着的时候却总没个正形,不是曲着腿就是弓着背,领带也系的七歪八扭,他手上提着个大袋子,里面零零碎碎地装着不少生活物品。

    林烨懒懒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调侃,“这么好学,什么时候能考个一等看看?”

    他的嘴是很欠的,照以前蔡佑白根本不会搭理他,可破天荒的,林烨话落竟然看见他笑了。

    蔡佑白是很少有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的,他猛忽的这一笑,让林烨诧异之外添了点兴致。

    “呦,被打了这么开心?刚还在超市看见买糖那傻子了,早知道你喜欢,就给你拉过来,再让你享受享受了啊。”

    明舍A栋楼外昏暗的路灯长亮不灭,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棕灰色的蓬松发丝在黄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柔软。

    他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摘掉了,露出的部位有些红肿,却凭生给他增添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林烨没等到他的回复有些无聊,他在大路的转角处微顿,目光在远处的艺体馆区定了定,最后还是跨进了明舍。

    上次翻窗溜绳可差点没把他给摔死,跟做贼似的。

    以后还是得用个正当得名头混进去,不然一天两天,他的心脏好像禁受不住这种时刻需要警惕被人发现的刺激感。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所属舍,宿舍正中间有一个方形桌子,可以折起来,以前也一直是折起来的。

    只是现在它被人立在中心。

    林烨看见了端方坐在椅子上的韩义,很难称其为同龄人,因为他的气质更像是个商业场里优质的男性。

    男人微微仰起头,板正的领带上凸出的喉结成熟又性感,看着他的目光平淡,被他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清冷的漠然。

    还有靠近窗户处咬着烟的阴美男生,他衣襟大开着,裸露出的胸膛肌理紧实,衬得锁骨下那道血红的刺青十分狰狞,黑衣墨发,气场却浓烈似一簇阴诡的火。

    林烨和蔡佑白面对此情此景,默契地生出了同一个念头——

    这兄弟俩,可真是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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