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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昨天的晕倒,唐皎换了想法,搓团子要慢慢来。

    她也吸取了魂力被蓝银草吸收的教训,给魂力找了个容器——装首饰的匣子。

    这匣子上雕着的金花,与武魂觉醒时来的长老头上的花是同一种,唐皎对这花有些好奇。

    她爬上梯子,抽出植物图集,一边积攒魂力一边翻看。

    图集里的画写实,但是是黑白画并不好辨认,加上她所知仅有花全开的样子,一目十行翻了几本,唐皎丢开书,觉得找机会从武魂殿入手或许会更顺利。

    唐皎现在已能稳定输出魂力,无需全身心去控制,她无聊地在床上打滚,但病床又小又晃,最后还是爬起来去上课。

    到教室时第一节武魂课还没结束,听了五分钟,唐皎便觉得还不如在床上发呆。

    课对她来说太过基础。

    唐皎开始走神,指尖不自觉在桌下做出挑、抹的手势。

    两道视线盯着她,唐皎皱起眉,魂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取,相知又是治疗心法,虽然还有唐三扔石子叶片的手法能用,但这种攻击以她的身手看,一旦被人防备就没了优势。

    她需要其它攻击手段。

    一下课,唐皎不准备再上接下来的课,直接离开教室。

    燕朗站到一半坐了回去,叫起一旁的侍从:“去,跟上唐妹妹,让她来找我。”

    侍从合上整理了一半的笔记,脸上浮起谄媚的笑:“好的少爷。”

    燕朗提醒他:“机灵点。”

    他忙点头称“是”,奔出教室,出了教室他的步伐便慢了下来,珍爱地把纸张叠好放进手袋中,又将手袋上的绳在手臂上缠了两圈,这才赶忙向前走。

    侍从远远坠在唐皎身后,每次唐皎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眼前再出现时,他与唐皎刚拉近的距离又拉远了。

    上课铃已经打响,侍从有些焦急,急忙追上去。

    然而,唐皎的身影在转过一棵树后彻底消失了。

    侍从迷茫地环顾四周,他随唐皎闯入了一处树林,林中有鸟叫虫鸣,但他止不住地心慌。

    高大茂盛的乔木挡住了他寻找教学楼的视线,他迷路了。

    侍从挑了个方向一直往前走,但他走到腿开始酸疼都没见到出口,一眼望去相似的景色也让他感到疲惫。

    他闭眼揉了揉眼眶,正欲往回走,睁眼愣在了原地。

    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远处,她面容模糊,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幺弟……”

    他恍惚地问:“姐姐,是你吗?”他期望能得到回应,但实际上连那道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怎么追赶也追不到。

    唐皎从树后走出,站到侍从面前,侍从站在树林的入口,眼中盛满悲戚。

    唐皎放下叶笛,一字一顿:“回、去。”

    侍从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教学楼走,期间摔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再摇摇晃晃地去教室。

    他坐回位置上,燕朗皱眉问他身上怎么这么脏。

    侍从猛地睁大眼,他记得自己出去追唐小妹了,但之后的记忆像隔了层雾,想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燕朗又问了遍,侍从赶忙回道是不小心摔了跤,引得燕朗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侍从陪笑着自嘲几句,转过头,目光落寞。

    离那件事是有一年还是两年了?他几乎要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没有过姐姐。

    即便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对主人家来说也不过是更好处理的物件。

    父母早逝,长姐被配给了一小厮,姐姐姐夫都对他极好,姐夫受老爷重用,他们一家被赐了宅子,搬到府外住。

    在府外的日子多好,没有主子,没有命令,那时他还有自己的名字,叫金元,直到一天,姐夫失手打坏一个花瓶。

    后来,宅子被收回去,他再没有见过姐姐姐夫,名字也改成了银星。

    只有一直想着往上爬,他才能活下去。

    银星天赋不高,先天魂力只有一级,但只有成为魂师,才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连花瓶都比不上。

    燕朗还在问唐皎是什么意思,银星回想一番:“唐小姐说她近日无空。”

    燕朗哼了一声,发誓唐小妹不来找他,他也不去找唐小妹。

    银星脑袋发胀,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找到唐小妹,不然怎么会连个清晰的画面都想不起来,但面对燕朗的问题,他又莫名地很确定答案。

    他不敢把这古怪告诉给燕朗,但心里已有定论。

    一定是唐家兄妹俩搞的鬼,反正一遇到他们就没好事!

    一动手就被猜到的唐皎一回到医务室就躺到了床上。

    引他人因音生癔症那一步消耗的魂力不多,只需要专注,但当她尝试给别人灌输想法时,一切都变了。

    如果说在魂力消耗上前者是缓缓滴水,那后者便是砸破缸底,没一会她便因疲惫停止吹曲。曲一停,对方就有挣脱的可能,从头再来一曲或是续上都不会再有什么效果。

    唐皎试着直接施令,她成功了,其中阻力也与她想得截然不同。

    简单的命令,每吐一字却如在湍流中前行,无处可寻漩涡出现的痕迹,水流无法托起任何东西,轻如鸿毛也会沉入水底。

    此为弱水,天下无舟可渡。

    漩涡遍地,不好后退;水深无底,不好向前。

    唐皎踏出一步,沉入水中,沙石随激流翻滚,落在身上如刀割。

    所幸,命令完成了。

    沙石、湍流消失不见,仅剩魂力几乎消耗殆尽的身体和痛苦。

    唐皎没有吭声,不管内心多么厌恶,身体已能接受远超平时的痛意,只是难免会感到无望。

    她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天色渐渐暗下,李小七来敲过一次门,没得到回应,把打包的饭放在门口后走了。

    唐皎出了一身汗,被子裹得不紧,但她僵着身,连翻身都做不到。

    似乎过去了很久,连意识都适应了疼痛,昏昏沉沉地,有身影举着蜡烛在眼前晃动,唐皎酸涩的眼被红光刺得流出泪。

    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一只手捂住她的眼。

    闻到那清甜的气味,唐皎放下防备,彻底陷入昏迷。

    唐三吹灭蜡烛掀开被子,被子被血浸湿,唐皎身体冰凉,但被子掀开后仍带着血的温热。

    他俯身想将她抱出,但只是轻轻触碰,唐皎便皱紧眉头。

    唐三小心地剪开里衣,看着她的身体,手不住地颤抖。

    她身上有无数细小的伤口,没有伤的地方血凝成块,伤口看似不流血了,但只要动一下便又会裂开。

    内力从伤口处探入,内力耗尽时,唐皎身上的伤也几乎全部愈合,唐三缓缓舒了口气。

    他用热水浸润帕子,敷在唐皎身上化血块,然而擦拭时唐皎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唐三把她抱到干净的床上,将她揽在怀里,在她耳边哼着童谣,唐皎皱着的眉松开,蹭了蹭他的脸颊:“哥哥?”

    “是我。”

    唐三靠着她的肩,动作无比地轻柔,他腾出一只手撩开刺在她眼皮上的发丝,却抹上了一层血。

    他愣在那儿,缓缓低下头,手上沾满了湿润的血,手之下,唐皎身上裂出更大的伤,他无措地去捂,但怎么捂都止不住血。

    “咚、咚、咚——”

    门外一阵敲门声,等了一会,又是一阵敲门声,再过一会,门锁一动,门被打开了。

    李小七制止的话卡在喉中没说下去,跟着进屋扫视一圈赶忙退出去,“我在门口呆着。”

    蓝银草细密地交织在一起将唐皎挡住,唐三紧张地看着来人,他作为校医,闻到满屋的血味神色依旧平静,连步伐也不急不缓。

    森罗勾起一个笑,因为习惯,这个笑在黑暗中看起来阴森可怖。

    “别紧张,她命贵着,不会那么容易死。”

    唐三有些不适,逐渐缓过来的神智按住他自己:“你能救皎皎?”

    “皎皎?哪个皎?”森罗起了兴趣,脸靠近唐三打量他:“皎月?”

    黑得完全没有光亮的眼睛有如深渊,望向他的目光高高在上,完全忽视他的担忧、紧张、彷徨,只有基于自身的好奇。

    唐三想起唐门的一些内门弟子,不适地偏过头:“如果你帮不了忙,请离开。”

    “她的伤谁来都治不了。”

    唐三在一瞬间做出判断,压下不适,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森罗一拜:“请先生指点。”

    森罗饶有兴趣地看唐三给他行礼,猛地伸手扎进蓝银草丛揪出唐皎一条胳膊。

    唐三大骇,第一魂技发动,发动的瞬间铺天盖地的魂力压在身上,唐三撑着站在原地,骨骼发出阵阵声响。

    森罗不悦地哼声,恶意尽数泄露:“硬骨头。”

    压力翻倍,唐三猛地被压下地,体内经脉几近破裂,玄天功转得飞快也无济于事。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什么才智都没有施展的空间。

    顶着唐三愤恨的目光,森罗笑道:“这样舒服多了。”

    他扔出一颗珠子,珠子悬在半空亮起,屋内瞬间变得与外界一样亮。

    “她的伤只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小,但往里就不一样了,皮肤下的伤远比你能想象的大,”森罗掏出一根筷子粗细的长针,从伤口顶进去,唐三恐惧地看到针往里探入很长一段,“这不是身体的伤,是灵魂一直认为自己有伤才导致的伤,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伤口就会一直出现。”

    压力撤去,唐三没有站起来,而是久久一拜:“求先生指点。”

    灵魂,无论从哪个概念上讲,对他来说都非常地陌生。

    他能理解世上有灵魂,他现在的身体和前世的身体就不是同一个,但他依旧是自己。

    可是,灵魂究竟怎么会认为自己有伤?他把唐皎从小到大的事在脑中翻过一遍又一遍,只是越发地感到恐惧与彷徨。

    他和妹妹亲密无间,可他又好像对她一无所知。

    “指望我不如想想她为什么会这样,”森罗掐指细数,“两天还是三天那男孩找的我,你和他慢慢对吧。”

    说罢,他自觉这里不需要他了,自顾自地离开了。

    唐三喊来李小七,李小七将唐皎生病的始末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唐三强撑着听完,心如刀割。

    他试图剥离情绪去分析,但怎么可能真的剥离?若是他带上唐皎一起去森林,或是他根本没有离开,会不会唐皎就不会生病。

    李小七同情他,柔声问:“有需要和我说。”

    唐三面上镇定,吩咐道:“那就麻烦七哥走一趟,把小舞带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小舞刚赢得赌约,正是全学院的焦点,要找到她很轻松,只是李小七才挤进那圈子,小舞突然武魂附体吓了他一跳。

    好香,真的太香了。

    小舞瞧了他一眼,实在没控制住放出武魂。

    听闻是唐三找她,小舞有些纠结。

    刚刚的比赛中,如果不是唐三的突然出现,工读生前半段赛程肯定是完全处于劣势,况且唐三魂力虽然比她低了一级,但那也是天才级的天赋了,小舞难免会高看唐三一眼。

    但他竟然是唐皎的哥哥,小舞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唐皎,紧接着又想起自己比唐三高出的那一级是怎么来的,在做好决定前她还不想见到唐皎。

    李小七瞧她纠结,突然叹息:“小舞姐,您和唐三现在是学院的顶级战力,也是工读生的保护伞,要是别人发现你们的关系没搞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动您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发现生了病,未必就是早上出的事,和唐皎拼床的小舞最有可能发现什么情况。

    他当然可以现在就问小舞,但以防万一唐三还有其它打算。

    小舞走得越来越慢,医务室中各种草药根本无法遮着血味,她没有冲过去大口呼吸都是考虑到李小七还在旁边,她要保持老大的形象。

    李小七敲了几下门,门被拉出一道缝,唐三走出来,这段时间他已经整理好了着装,小舞往门里匆匆扫了一眼,还没看到什么门便被阖上。

    唐三礼貌地朝小舞点头:“小舞姐,我找你是想问,你和小妹一起睡的那天晚上,小妹有什么异常吗?”

    那天晚上小舞一直蹲在唐皎床头,唐三一问,小舞就记起了唐皎的突然惊醒。

    她有些心虚,疑心是自己看太久让唐皎半夜惊醒。

    唐三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眸色微沉,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小舞立即反驳,她不认为那算什么事,“好吧,中途唐小妹也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了一次。”

    “什么时候?”唐三缓了缓焦急的口吻,“你还记得当时月光照到哪里了吗?”

    “记得,正好照到我们的床中间。”

    唐三清秀的脸上浮现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轻松,小舞有一瞬的恍惚,刚想说些什么,唐三说了句“谢谢”,迅速钻回屋里。

    小舞推门,没推开,门锁了,她震惊地望向李小七:“他这就走了?”

    李小七轻笑着安抚她:“唐三要照顾小妹,一时顾不上别人,这不是他本意。”

    唐三回学院先去了七舍,清楚两张床的布局,现在知道光落在哪里,也就能清楚那时大概是什么时候。

    那时,他在吸收第一魂环,进入识海,发现一个装着破碎光团的破旧灯笼,并且切断了灯笼和自身的魂力连接。

    他大概是实在无处下手,竟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但即便无关,他也要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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