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四月，实在是太美好的季节，阳光像是冷水里洗过，甚至风都更柔一些，可我只觉得烦躁。毕竟当人不顺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连空气都在讽刺着失婚失业，28岁的我。

    如果不是爸爸出差，正赶上爷爷在S城的老房子装修收工，妈妈要一个人开车从N城到S城验收，我连卧室门都不会出。这一年来，唯一的一次出门，就是去民政局领离婚证的那天。有多讽刺呢，是他说会对我好，确实对我很好，我信了，领了证，办了酒席，俗套的剧情就开始了，消失，冷暴力，唯一见面的机会，就是配合去离婚。同样，是他说一定要离，但是那天他迟到了两个小时，我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必了。

    这是我平凡的28年人生里，最大的灾难。一夜之间，满园盛放的玫瑰，都变成黑洞洞的枪口。当然，知道他和他妈妈的男朋友的女儿生了个儿子，是很后面的事了。

    “乖乖，你先去房子里看看，妈妈去下物业再上去。”还好，我有即使快30岁，也是妈妈的乖乖宝贝的人。凭着记忆，我来到了2楼，物业还给我留着门。老房子有股特殊的味道，即使被装修的味道掩盖，还是隐隐约约跑出来。爷爷的老房子，我只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爷爷陪奶奶回乡下的祖屋住，房子就一直租出去了。这两年疫情，房子不好租，爸爸干脆重新整修一下。

    咦？怎么有架钢琴，，不会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吧？看起来有年头了，难道是爷爷的？装修这么大的动劲，音早就不准了吧。这个老小区，已经没什么年轻人在住了，年轻人都搬去了市区，留下爷爷奶奶辈的人在小区遛弯儿、下棋。现在是中午10点半，应该不算扰民。我忍不住轻轻打开琴盖，试了几组和弦，音居然是准的！这一年来，我每分每秒都想死，但是还活着，除了爸爸妈妈，音乐比治抑郁的药还要管用。我坐下来，试着弹《溺水小刀》的插曲。

    “你是谁？”微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了极速流水般行进得左手，我仿佛被抽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对不起，这是，您的琴吗？”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麻木，一年没有接触任何陌生人，面对这个，好看的不像话、表情又冷又凶，可能是琴的主人的人，我不知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