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学四年,像是重复的梦境,不管你在那四年里,是怎样的心情,毕业以后,你会在睡梦中反复地回忆。

    六年过去了,站在校园里的那一刻,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激动,我平静的像是刚从宿舍楼出来,如同那四年里的每一次假期结束。只是这一次,那栋楼里,再也没有我的一个床位,不借老师和学妹的饭卡,食堂我都吃不上了。

    带着薄阳,我来到了以前常去的食堂三楼,这一层人比较少,有包间,菜也比楼下的贵一些。正是午休时间,少男少女挤满每一个窗口,只有包间,还有空位。我拿着饭卡跑来跑去的点菜,看着他在包间里等我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为女友排队买饭的男大学生,说不出的怪异。

    点完回到包间,人多,要等着叫号再取。薄阳拧开一瓶水递给我:“你大学是在这里读的吗?”我点头道谢:“嗯,你呢?你们学校的食堂怎么样?”“我本科在美国,研究生在伦敦念的。”我......果然,不愧是你,“哦。”我有点聊不下去了,我就不该问。

    “阮老师!太好啦,我们点了菜都没等到座位,还以为要站着吃了呢。”说着,甜甜的女孩子带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坐了下来。女孩儿大四,散发着让人看了就不自觉勾起嘴角的青春气息,我赶紧向薄阳介绍:“这是我的学妹,我就是帮她和她的同学们的毕业晚会排练的,因为我大她们比较多,就叫我老师了。”旁边的人,我有点眼熟 ,又不确定,他看出我的局促:“你好,我也是宋老师的学生,她给你们本科班上课的时候,我们见过的,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想了想,好像之前上专业课的时候,宋老师偶尔会让她的研究生旁听,点评我们,当时太过紧张,哪敢看清每个人的脸。“现在沈老师留校喽。”“真的?那太好了吧!这样就可以一直不离开校园了。”我发自内心的羡慕。

    “嘟嘟——”取餐呼叫器终于响起,薄阳在我耳边说句:“我去。”沈老师也跟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个人端着满满的托盘,重新坐下。小学妹吃着烤鱼,突然袭击:“阮老师,他是你男朋友吗?”我吓得差点吸入麻椒,咳得肺要出来,抓过薄阳递过的水就喝,不等缓过来,就替他解释:“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感到背后轻拍的手停下,我抱歉地看向薄阳,他却转过脸去不看我,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人家女孩儿也是随口一问罢了。我也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他。学妹一副不必解释、我懂的表情。

    随和的沈老师帮我和学妹一人剥了一只虾,我惊讶他的照顾,有种妈妈的味道,薄阳一筷子夹走,面无表情的吃下,还和沈老师说了句谢谢。我觉得他不如我,不想剥,就不吃呗,吃别人的算怎么回事儿?而且还不是我们点的菜。

    一顿饭吃完,我和薄阳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些。送他到校门口的路上,我接到排练群的通知,排练厅被征用,下午的排练取消了。我叹口气,轻松又失落。“怎么了吗?”“排练改时间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早知道,就不用你跑一趟了。”“正好,我送你回家。”还不到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此刻校园安静,操场、跑道,阳光、树荫。天空没心没肺的蓝着,我胸中突然一股勇气涌出:“那麻烦你了,把我放在路口车站就好,我逛一逛再回家。”“嗯。”

    薄阳拒绝了在校门口等我,坚持陪我回琴房拿琴一起走。打开狭小的琴房,我从一堆乐器中,挑出我那把配了新琴包的中阮。刚拎起,他一把拉过,手指白净修长,手臂青筋浮现,我第一次发现,月牙色带细闪的琴包,这么好看。我试图抢回:“给我吧,没事的,不重。”还不等他回话,我本能地脱口而出:“千万别摔了。”他唇线分明,笑起来特别好看:“好的,阮老师。”

    还是那辆高高的大车,他把中阮放在后座,为我拉开车门,倒是帅的像拍MV,我心一横,扶着他的手臂进了副驾。看他熟练倒车的样子,心情像是比刚才好一点了,我才敢问:“司机呢?怎么回去了?”明明他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司机了。“我今天休息,就不用司机了。”工作日可以随便休息,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老板。

    过了车站,他像我道歉:“不好意思,错过了,你去哪儿,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是要闲逛的。”“我去古街那里,你看哪儿方便停车,我下就好。”“我也去那儿,顺路。”还真是运气好,我暗自开心。

    古街是这里保护的比较好的景区,除了河上的观光画舫是电瓶的,岸上多是老店,尤其是一些手工民族乐器店,隐藏其中。我特别喜欢在工作日逛街,看着别人工作,我的清闲像是偷来的。背着中阮,看着游客稀少的小店,闻着空气中加了花香的甜品味道,我几乎要起飞。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身边这位,我要快走两步,才能跟得上他一步。

    终于,他看出我的狼狈,停步,转身,双手环抱,弯腰与我对视,一秒、两秒、三秒......被他身后的小桥流水迷惑,吴侬软语的背景音把他衬的像是小说里的世家公子,我福至心灵,把中阮从后背卸下,直直给他。怎么会有人,同时拥有现代、古风的两种气质啊,不过,哪个朝代,他看起来都不太好相处。

    我走进手工乐器店,上次来,还是大学的时候,我自以为自己的人生翻天覆地,这里却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我挑了几款琴弦,刚要结账,看到一把漂亮的像是装饰品的阮,木料、手工,就能看出它音色非凡,罕见的绿头花让我一见钟情。“老板!这把多少钱?”老板笑笑:“这把就算喽!已经被买了,还没拿走,我拿出来保养下罢了。”看我泄气的样子,老板直夸我有眼光。

    “那把琴,你很喜欢吗?为什么不试一下?”出了店门,也许是我走在青石板的脚步太过沉重,薄阳都慢了下来。“明知得不到,还强求,那不是更痛苦吗,就像买不起的东西,我看都不会看。”我吸气振作:“没关系!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也是开心的。”何况,今天天气好好!趁着人少,我很想坐游船出景区。“总裁,你坐过船吗?”说完我就后悔了,他留学的时候,什么小船没坐过呢。还没等我找补,身长玉立的男人,已经站在仿古画舫船头,冲我伸出一只手。

    船很长,开船的师傅在船头,我们俩在船尾,景区里,独享大船,十分幸运。只是开起来,电瓶的声音有点大,加上“咕咚”的水声,有些吵的人心烦。我拿出琴,想着反正已经有噪音了,突然就很想弹《酒狂》,第一个音一出,配上青色流水的声响、掺着岸边桂花酒酿的气味,我就知道,对了。

    总算是不辜负今天的好天气。收起琴,看薄阳放下了手机。他坐过来:“你喝醉过吗?”“啊?”看着他稀细碎刘海下微带着汗意的额头,我还是跟不上他的节奏。不过下船、上车,我已经非常好意思地扶他的手臂。

    回家的路上,我有点累,又不好意思睡,强撑着困意,像还在船上,忽高忽低、晃晃悠悠,眼前画面像加了滤镜般......那画面里,薄阳穿着古装,长发半束,侧面轮廓清晰,转向正面,越来越近......我惊坐起!短短的路程,我困到点头又坐正,简直比开车还累。更要命的,他好像看出来了,憋着笑问我:“今晚语修、语默来我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好!今天我洗碗!”我态度端正。

    直到晚饭,我都没反应过来。“阮阮姐!你怎么表演都不告诉我!我也要去看!”第一,不是我演出,只是帮人伴奏;第二,也没人告诉我,薄总说的“我家”,是这个上下两层,还有保姆阿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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