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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毕业晚会,一场盛大的告别。大家用演出代替说出口的再见,喧闹嬉笑里,假装还会日日见面。

    看着替我换好鞋的薄阳起身,这一次,我没有拒绝,被肆意的晚风蛊惑,听从内心的恶魔,任由他接过我的琴包,一只手,拉住我的,向休息室走去。

    他巨大的手掌像被子一样包裹住我微微攥拳的左手,我胃部又是一阵灼热,像是食道逆流,几乎要吐出来,真是奇怪。薄阳也是,指尖冰凉,难道我们都生病了吗?“你冷吗?”刚说完,借着室内灯光,我看到他额角似乎有汗,看他因摇头而轻颤的睫毛,我鬼使神差地用手碰了下他的额头,唔,凉的。

    两人皆是一怔。我瞬间清醒:“鞋子是新买的吧?多少钱,我把钱给你,裙子我就不要了哦。”“你是反悔了吗?”我?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绝不承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确实是不想再输一次了。我假笑着转移话题:“我们去找语默吧。”他拉住我的手腕:“公司有事,他已经先回去了,我送你回家。”虽然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模样,但直觉告诉我,他生气了。

    我穿着一身浅色旗袍,配上古典的钗子半披发,晚上还是挺害怕的,胆小鬼上线,又占了他的便宜。一路上,薄阳视我为空气,我倒放松下来。

    车停,无言。高大的男子送穿着改良式旗袍的女生上楼,偏光的平底鞋并不违和,反倒显得女生纤细的脚踝楚楚可怜。男生跟着女生进了屋,关门。站在玄关处,女生接过琴包放下,向后退一步,搓着手指,送客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

    薄阳看着明黄灯光下,阮月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气又心疼:“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阮月没听过他带语气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就委屈了起来:“我没有躲。”“那你这算什么,答应我,又拒绝我。”阮月眼睛一热:“你不要再捉弄我了,你没有追我,我也没有答应你什么。”“好,那我认真问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阮月只觉得完了,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一切都结束了。“不可能。”“为什么,”薄阳声音一句冷过一句,“不要说什么配不配,你根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你单身,我单身,我喜欢你,你呢?你要永远活在过去吗?”阮月被最后一句击溃:“我没有!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庸的人,和所有人一样上学、结婚、生子,这条路,失败了一次,就没有机会了,你这种人生胜利组的人,懂什么!”

    薄阳忍不住向前一步,阮月跟着后退,彻底失控:“你不懂!你不懂!”一年来,流不出的眼泪在此刻彻底决堤:“你们懂什么,我是个笑话,我失败,他们笑我倒霉,我坚强,他们说强势,难怪倒霉。”干脆把不堪的话统统说出口:“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我已经,”薄阳狠狠冲向前,又轻轻抱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没关系的。”一句不是你的错,抵得过一万句“会过去的。”

    有人说:“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伤心的,没男人会死么。”;有人说:“还可以再找啦,这算什么。”可你要是真的想认真生活,他们又在人群里不停散播,你再婚生子是着急,你不再恋爱是受伤太深。你努力工作是寻找寄托,你反驳、你解释,他们又说你为何在意别人的想法。

    明明是陷阱太过诱人,世人只笑我愚蠢。阮月贪恋这一时的温暖:“我愿赌服输,我可以忘记所有人和事,但是我不想再和命运搏斗了,我认命,我投降。至少,我不会再把心交出去了,因为我没有心了,如果我还有心,我根本活不下去。”薄阳勾起手指,轻拭她大颗的泪珠,“好,那就不要给,我把我的心给你,你留着,我不逼你,我等你。你也不要强迫你自己,好吗?”

    阮月来不及作反应,一瞬,所有感官集中到头顶,发丝感觉到他的柔软。泪水还包在眼眶里,是才被发现的湖泊。

    像是告白,又像是承诺。这一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这次我是真的逃跑了,买了最早的车票回N城。好险!差点又踏进陷阱,我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那么好看,还那么懂我,我一时意乱情迷,很正常吧?

    回到熟悉的卧室,我的桃花源,竟然有些......是孤单吗?陌生的情绪在我心里冒头。拉上窗帘,捂上被子,窗外大雨正好眠。再打开手机,居然有好多条未读消息,林语默的,薄阳的,还有一封结婚邀请函。

    差点忘记了,这个夏天,不得不去的一个社交场合。辞职前,答应了参加关系最好的同事的表妹的婚礼,就是明天。我当然非常惧怕这种充满熟人的场合,可是姐妹俩再三说明,不介意我的状况,我一定要好好祝福。正想着,薄阳的电话又打来,我接起,那头轻叹了口气,“你回家了吗?”“我回家了。”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出声。然后就是三秒的沉默,我有点窃喜,又因为这种窃喜而瞧不起自己。

    “嗯。”我一时失察,多嘴了起来:“我明天要去参加婚礼哦,之前上班的时候,有几个同事对我特别好,好久没见了,明天是,”我舌头都快打结了,还是没办法准确的表达。“好,”这我听出来了,他带着笑意。“明天算是你的社交重逢?”我在心里嗯了一声,发不出声音。“这几天N城都有雨,你路上小心。”我有点想哭,想结束对话,他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明天出门就不要带着心了,如果需要,用我的。”可恶,又被他看透了。

    不是没有被热烈的追求过,谁不是千好万好,才结的婚呢?只是现在的我,狠狠摔了一跤,才知道,一个人完全不懂另一个人,也可以对对方好,周到、贴心。这种好,只在起风时有效,风中的诺言,保质期以爱为限。

    但是看到别人的婚礼,我还是感动。婚纱、王冠,巨大的裙摆一步步向未来飘去,我以为这浪漫会刺痛我,可我脑子里只有“一定要幸福啊!一定会幸福!”的祝福。这一年来,我越来越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自己。

    “小月月~你也来啦?”又是朱老师夫妇。我笑着点点头,也不是道自己表情是否自然。“宝贝!”还好,张老师来了,把我拉倒一边,一把抱住:“好久不见!我妹在拍迎宾照呢,你看到了吗?”我感谢这个拥抱,但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看到了,超级美!我也偷拍了,晚点发给她!”张老师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你看,都拖家带口的,得再开个包间了,哎,你别跑,你帮我占个位置,我们坐包间去,把她俩也带去。”我明白,怕朱老师喝多了太热闹。这是我参加过桌数最多的婚礼,人数有些超了,主家忙不过来,难免忙中出错。

    包间里除了朱老师夫妇,我一个都不认识,把包和喜糖放在右手边的椅子上,算是给张老师占座,她是新娘娘家人,自然要仪式结束才能来了。朱老师又贴了过来,明明包间人不多,他老婆也在,非要站在我左边说话,烟味让我有些犯鼻炎。正担心他坐下,瘦瘦的身影抢先拉开椅子,一阵清香的洗衣液味道飘来,坐在了我的左手边。

    我的鼻子被拯救,朱老师不爽:“哎你谁啊?”他老婆还是笑笑的,拉着他在张老师的座位旁坐下。看着他四处和陌生人吹牛抽烟的样子,旁边这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儿,显得分外清爽。“你是新娘的客人吗?”还在变声期的男孩儿边给我倒水、边用公鸭嗓问我。

    我没有防备,笑了出来,又快速收住:“额,谢谢。我是新娘姐姐的同事,但是我们很熟的。”“那你也是音乐老师吗?你会什么乐器呀?”“不不不,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说着,他居然又给我盛了一碗汤,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会照顾人吗?

    我指指他左手的茧子,“你在练吉他吗?”他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暑假才学的。”我撇撇嘴:“挺刻苦啊。”提起吉他,男孩儿话多了起来,“一直都想学,高考一结束,就先买了琴,自学了。”我忍住问他考上哪里的冲动,避免做一个扫兴的大人。“你看。”男孩儿拿出手机给我展示他的演奏视频,短期内这个程度,算是有模有样,应该是个学习好的孩子吧。

    “呦,你看月月,和小鲜肉聊的哦。”还是那个尖锐的笑声。我迅速制止:“他是学生!”我真服了这两口子,高考刚结束,他还是学生,这种调笑的语气,太过分了,还老师呢。男孩儿却换了个语气,沙哑的声线充满攻击性:“你谁呀你?”朱老师不干了,当着他的面,不给他老婆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这种展示“面子”的机会,他一向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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