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四)

    霁娘应该是这个身份的母亲,而杨途虎是父亲,两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这些老人说起来才会是这样的语气……殷淮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也就是说,“槐娘”应该是一个有些单纯、好骗的人。

    “你说你那爹是不是个蠢货,在这山上非要给你裹脚,还嫁去大户人家,呲——”

    说话间,翁婆婆每一条皱纹都写着轻视。

    但在这样背景下,殷淮是不能跟着人一起讨伐自己父亲的,因此她只是埋着头没吭声。

    那翁婆婆看她这幅不争气的模样,无趣地闭嘴了。

    旁边的一个老婆婆拍拍她的肩膀,又转过来对她说,“这老婆子她心肠不坏,就是对你爹心里有气。”

    “当时他说的那些话真是不能入耳,你娘她又不帮着我们这些老东西,多少有些伤人心了……”

    殷淮斟酌着接话,“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正感慨着,她忽然抓住殷淮的手臂,“你可不要学你娘,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你自己能靠。”

    殷淮:“……”

    这是什么?提醒,还是告诫?

    她应下了。

    这时,去给她拿盐的小孩儿手举着个小罐子风风火火跑回来,翁婆婆接过,丢给殷淮。

    赶忙双手接住,就听婆婆赶人。

    “快回去吧,等会那群管不住眼睛、管不住嘴的人又要走这儿过,看着就烦。”

    捧着盐罐起身,殷淮向她们告别后,保持着来时的速度,又慢吞吞往回走。

    上山的路显然更加耗费体力,这具身体不愧为“娇花”,用起来确实折磨人。

    终于回到小院,殷淮重新反锁住院门,回屋坐到床上,想着这梦怎么还不结束……

    思量过后,她脱去外层衣物,敷衍地盖上被子,闭着眼,意识渐渐混沌起来。

    天还没亮,房间外就热闹起来,吆喝声与搬动东西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叫醒了睡梦中的殷淮。

    翻身坐起,她打开灯,用还在抽痛的手,拿起笔记本在绘的图旁边几下一个名字:杨槐。

    她的头脑中塞满了两种走向完全不同的记忆,一份就是她自己操纵的梦境:“槐娘”拒绝了不明男子的簪子,然后下山跟一群老年人打成一片,最后独自回家,没有任何特殊。

    另一份就比较有意思了:

    槐娘发现了男子受伤的手,感动得无以复加,激动收下木簪,主动邀请男子进院喝水,喝着喝着就开始互诉心意。

    看着是读书人的男子,却不具备读书人的素质,慢慢的就把槐娘抱在怀里,话里话外都是承诺与誓言。

    于是一人温润、一人羞怯,很快就进屋深度交流去了,两人厮混到天色渐晚,男子才离开。

    槐娘换过身衣服,戴上了那只木簪。

    殷淮揉捏手臂,企图用按摩的手段来缓解来自神经的痛感,梳理完两段截然不同的走向,感受起因为精神不再那么集中而存在感相当强烈的疼痛。

    这让她忍不住嘀咕;“后劲怎么这么大?”

    重新躺下,殷淮打算用睡意缓和疼痛,她在不断的嘈杂声中缓慢调动脑细胞,捡出几个问题:

    首先,为什么自己能操纵梦中的自己?

    其次,第二段的走向是否就是着故事原本的模样?

    最后,这两点之间是什么关系?自己操纵的“槐娘”做出不一样的抉择后有没有问题?

    如果把前两次破坛而出的经历归为梦境,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没有找到规则,因为规则在现实里。

    前两次的经历应该比昨天晚上的要后面一些,第一次是成婚,第二次孩子都有了,那是否说明,按照原本的走向只能走向死局……

    不过目前为止,除了一直存在的疼痛,没有其他的问题出现……殷淮意识迷蒙地想,等会可以去偷听那些人的经历。

    殷淮睡到完全消除疲劳才起来。

    经过昨天的努力和上午的补充,婚礼舞台已经初具模样,只待婚庆团队的人安装好设备,就能投入使用。

    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新郎……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迎宾牌。

    一个红色背影突然从余光晃过,殷淮收起打量的目光,逐渐向那边靠拢。

    八人显然也刚起不久,他们拿了菜和米饭,独占一张圆桌。

    殷淮看清楚之后,转身去拿了碗杂烩汤和自己的碗筷,强行挤进这张自成一个团体的圆桌。

    其中一个红衣服欲言又止,终于憋不住,小声问道:“我们,就让她这么坐啊?”

    没有一个白衣人接话,还是殷淮身边的一个似乎是男性的人,想了一下才回答,

    “应该没事儿,怪谈里的原住民会自动忽略我们说道不合理的东西。”

    他宛如贴画的眼睛在殷淮的方向扫过,“她在这正好,等会儿我们吃完套套话,这个……好像是新郎的妹妹?”

    “就是感觉这样有点奇怪,有种当着受害者的面商量怎么杀他的感觉……”

    一个白衣人听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另一位没说过话的矮个子小粉红插话,“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这还是遵守规则……”

    其他人没理最后的小声抗议,各自说起昨晚的经历。

    “昨天晚上我做梦了,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你也做梦了?”

    “我也是……”

    身穿白衣的人不能说话,但从他们频频点头的行为看来,他们都有着同样神奇的经历。

    “我是慈溪镇的木匠,上有老下无小,靠做木活赚钱,还挺有意思的。”

    “我是慈溪镇的教书先生,每天给一群不大的孩子讲课,天知道我最讨厌小孩儿了,看见他们闹我就头痛……”

    “我是……”

    很快能说话的四个人就把情况一一说完,问另外四个:“你们的梦是不是也在慈溪镇?”

    四位白衣人连连点头。

    “可惜我们不能控制行为,不然经历一下不一样的人生还怪有意思的……”

    殷淮喝汤的嘴一顿,又若无其事假装自己无法听到他们的讨论,自己吃早饭。

    “你真是没什么说的……这里面的人生要是那么好体验,每天那么多人在论坛嚎?”

    “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淮听他们讨论着后续行动,自己总结了一下核心:

    先在在遵守规则的状态下,去搜寻其他的线索,搞清楚这个怪谈的主体是不是婚礼,然后在进行后续行动。

    之后中午吃饭的时候汇总信息,一红一白两人一组,到时候交流起来就不那么麻烦……

    他们收起自己的碗,没有实行“套话”的行动,分散离开,只剩殷淮自己一个人还在桌边慢吞吞地吃。

    “你说新娘子的朋友是不是没什么礼貌,穿白衣服那几个,哪个见了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嗓子有毛病……”

    妇人看“槐花”孤零零地吃饭,已经收拾完东西,抓把瓜子,便嗑边跟她说话。

    “吃完了也不说等你一下,你昨天好歹还帮了那么多忙呢,那几个就到处走……”

    “屁事儿不干,还是本地的,又没坐车,不知道在搞什么……”

    “桦桦姐是请他们来玩儿的。”

    殷淮挑选了一个跟平安哥对应的称呼,打住了这个陌生妇人对人类的单方面攻击。

    “行吧。”妇人话头一转,说起新郎,“这新郎官也是,自己家没钱,来这边办婚礼,听说还是在哪儿上班的,估计工资都给陈桦了……”

    “这不就是把儿子给别人家了吗?他妈能乐意?”

    殷淮已经吃完,放下筷子擦嘴,“既然婚礼都要办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妇人捡起吃完的碗碟垒到一起,其他没吃完的菜的还能留到中午,“这倒是……不过我估摸着,新郎官心理指不定怎么怄气呢,啧啧啧。”

    把这张桌子的收拾完后,殷淮揽了些活,避开池塘,把这个即将举行婚礼的地方摸了个遍,只有新娘新郎存在的二楼还没去看过,当然也就没有见到那二人。

    二楼现在除了新娘家里人都不能上去,不过据说婚礼前一天,她作为“妹妹”,要和那几个朋友一起上去帮忙。

    中午,她见第一天与自己有过交流的那位青布妇人坐在八人的隔壁桌,殷淮自然的过去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妇人交谈起来。

    一片嘈杂中,她隐约听见一句,“这个怪物会不会是什么针对我们的陷阱,感觉老是看到她……”

    殷淮克制住嘴角的上扬,在心中为自己辩解……因为今天上午我们的目的基本是一致的,而且,即使你们没有眼力认出我是人类,但是我的本质可没有改变,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罢了。

    不过毕竟怪物不会为自己辩解,殷淮尽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别处,不去看同伴,反正那些寡淡的五官上她品不出什么情绪,无法获得信息。

    不过就算这样,殷淮的收获还是不少。

    她的规则中有关于槐花的一条,目前屋后的槐树,也就是在她的房间内能看见的那几颗,花苞满身,看着很快就要开放,但距离“槐花开罢”的条件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她需要弄清楚,“我”指的是谁,“归家”又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结合规则的措辞,殷淮认为这几个问题的答案,需要在夜晚的梦境中寻找。

    而就她听见的内容,其他八人目前没有出现什么不适,除了还未发现明确的脱离方向,一切都非常稳定。

    已经大致捋清楚接下来思路的殷淮,决定在下午近距离观察一下那几个人的生存行动,希望借此理解“怪物”的评价与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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