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掌握”和Exterior到底为什么要存在？

    “Exterior”其实并不是什么能力增幅器，它是一个可以被登陆的“心理掌握”使用装置，无论是谁，进行登陆后，都可以使用“心理掌握”的能力，才人工房的原宗旨是用人工手段创造出天才或伟人，但在发现食蜂操祈之后，觉得比起制造伟人，洗脑伟人会来得更有效率一点，于是就有了“Exterior”。

    在知道这个计划的真相后，食蜂操祈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陷入了情绪的低谷期，如果她的能力只能给人类带来危险和不幸，那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正因为太过于善良，她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很快食蜂操祈想到，如果我不在了，小薰该怎么办？她没有办法抛下依赖自己的朋友，就像是牵着怕黑的小孩走在未知的夜路上，永远都应该是大人在前面探路才对。食蜂操祈决意变得坚强起来，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获得能力之后，产生被真心需要的感受。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岩永薰在食蜂操祈耳边悄悄地说。

    “但是我会去尝试喜爱它。”

    食蜂操祈松了口气。

    在“心理掌握”逐步洗脑研究员进而彻底掌握才人工房之后，食蜂操祈和统括理事会的成员之一做了交易，以两位Level 5入驻常盘台中学为交换，切断“Ideal”计划的经费资助。没有别的理由，只是无法无视悲剧继续在自己的面前发生。

    即便得不到感激也好，至少要让更多人进入轨迹平稳的人生。食蜂操祈是这么想的。

    “你喜欢学园都市吗？”

    “不知道。”岩永薰长长眼睫如浅色蝴蝶般轻轻扇动着，卷曲的头发安静地泄在枕上，夜色中独有的静谧感，她的声音氤氲着一种几乎梦幻的轻浅语调，“这是座畸形的城市，可是我感觉我也是个怪物，怪物应该呆在怪物该去的地方，所以我不想离开这里，想被关在这里。小祈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感觉麻木了。无论是悲剧还是痛苦，这种东西我好像看过很多遍，很习惯，所以无论再看到什么，我都不会觉得难过。”

    “真的不会难过吗？”

    柔和的月辉落下来，给岩永薰的肌肤镀上润泽光泽，她的肌肤柔腻细软，月影也能在其上留下温柔痕迹。眼睛正视她的脸，她那梦幻的长睫毛，可爱的，温柔的，圆润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食蜂操祈，那是一双让人觉得如梦似幻的大眼睛，因为距离过分近，纤毫毕现根根上翘，犹如蝴蝶纤薄羽翅的扑朔睫毛。

    她说，“发现了Exterior的秘密，我很高兴，这样小祈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食蜂操祈因而缓缓露出笑容。

    学园都市每时每刻正在发生的悲剧，就像是天上的繁星那样多，没有消减，没有停止，只要夜幕降临，就会无法阻挡地重现，而黑暗，正是学园都市扎根的土壤，它的本质。

    良久，她冷静地叹息，“因为太多了。”

    与这座城市相比，所谓的Level 5不过是芥子般渺小的一粒尘埃，是学园都市急剧蚕食“科学”的副产品，或许对这里众多满怀憧憬的学生来说，对于渴望继续攀登高峰的研究员来说，Level 5是梦寐以求的阶级，但在攀上这个台阶之后，Level 5便会被踩在脚下，成为踏脚石，更残忍一点说，Level 5只是学园都市不在计划内的副产品而已。

    尚未清楚这座城市的真面目，就像是站在彻底漆黑的空间前，看到了它的样子，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有多大，但总归都是黑的。她们不知道Level 5为什么会存在，但已经切实感受到了学园都市对Level 5的态度——是可以牺牲的实验品，

    食蜂操祈说：“在学园都市面前，我们能做的太少了，显得我们的存在可有可无，微不足道。我们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期待被拯救。”

    “但是，只要努力去做能做到的事情就够了，即便只产生一点改变，也可以产生我们存在的意义。”

    从小学着与“心理掌握”和睦相处，注定站在精神系顶端的能力者，见多了人性隐而不发的黑暗面，在那些直白的面孔上看到的，也只有警惕、厌恶、怀疑。

    “心理掌握”就像是一把手术刀，会将心灵最深处的恶瘤剖析出来，瘫在阳光下，给医生看到，食蜂操祈从来不敢对自己做这样的手术，她也有胆小和逃避的一面，但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她也必须给自己竖起一面盾牌才行。

    没有人生来就是坚强的，只是为了保护更加弱小的人。

    “小祈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善良的人容易受伤，如果小祈能坏一点就好了。”

    岩永薰牵住她的手，说出自己的请求。从个子来看，她比食蜂操祈要高上不少，给人感觉却十分无害娇弱，小小的手柔软的蜷曲在食蜂操祈手里，柔若无骨，轻轻一碰就能压断的感觉，她给人感觉是弱小而柔弱的类型，如随时会被暴风蹂躏的花朵，让人忍不住给她罩上罩子，将她移植到温室。

    ‘爱说孩子气的话，简直跟个小孩子一样。’

    岩永薰露出柔软的笑容，食蜂操祈拨了拨少女柔软卷曲的鬓发，露出一张光洁、美丽、精致无暇的脸，在月夜的烘托下，焕发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美，如同物语中的辉夜姬，但她没有古典美人的柔美典雅，辉夜姬也比不上她的精致工巧，如在象牙上精心雕琢出的人偶，立体精美而不失柔润可爱，鼻梁要高而挺翘，眉毛要细细勾勒，睫毛一根根嵌上，眼睛是在夜色中夜照样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宝石，嘴唇花瓣般柔软粉嫩，勾人欲吻。

    因为安逸，她的眼睛温柔地微垂，食蜂操祈摆弄她的头发，脸颊有些痒，也没有出声，这么静静地侧卧着，白皙光滑的肌肤，愈发显出一种平日所没有的温驯之感，如同任人摆弄的玩偶，但脸上失去了神情，那张过分标致的脸，又是如此令人恐惧，一边吸引，一边惶恐，简直魔魅。

    如同全身浸在酒精中，四肢百骸都被麻痹了，食蜂操祈丧失了身为精神系能力者的警惕心，她喜欢、怜爱自己的朋友，包庇她、纵容她、疼爱她、为她遮风挡雨，简直是一种母爱，两人离得极近，岩永薰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她轻轻说，“小祈喜欢抱着我吗？”

    “嗯。”

    “那小祈抱抱我吧。”

    食蜂操祈于是伸出右手将她搂在怀里，左手仍旧紧紧握着，岩永薰放心地依向她，睡裙底下伸出两条白嫩纤细的小腿，优美地屈着，柔软的身段弯起，蜷缩在花苞里那样惹人怜爱的姿势，蜷缩在食蜂操祈的怀中，抱紧了面前这句温热暖和的躯体，活生生的，肌肤光滑的，属于人类的，带着蜂蜜般令人安心的甜香。

    这种独特的感觉，让她好像回到了雨天。

    好喜欢雨天。

    有种梦中醒来的昏沉和餍足感，食蜂操祈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掩掩唇，拖着慵长的调子道，“问着这种问题，是你把我搂得更紧吧。”

    “感觉小祈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小祈身上好暖和。”

    “是你身上太冷了啦☆。”

    食蜂操祈拉了拉被子，发现她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伸到了外面去，额头简直要爆出十字，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地给她盖上，之后又觉得不对，她也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欸！！才不是这个小丫头的保姆！！

    食蜂操祈伸手弹了一下岩永薰的额头。

    有刘海，力气又轻，岩永薰没感到疼痛，只是下意识皱紧眉头闭上了眼，然后仰头，诧异的睁大了，澄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因为独特的颜色，却像是珠宝一样流溢着名贵夺目的光芒，看着她惊讶可爱的模样，食蜂操祈有些得意，有些心喜，但也不解释，带着些恶劣意味的笑容好像在说着：‘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样吧。’

    如食蜂操祈所料，岩永薰没说什么，一双大眼睛传递出好奇和疑惑，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委屈。她好像天生不怎么会发脾气，说话时温温柔柔的，在食蜂操祈面前也只会柔软的笑，甚至连活泼好动的样子也不是特别常见，整个人仿佛割裂，习惯了一个人安静的样子，有时静默不语的面孔还会带着些令人心碎的茫然和厌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世界的相处。

    ‘明明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

    ‘让人心疼。’

    有时候食蜂操祈会想，或许是她保护欲过剩吧，看到一朵喜欢的玫瑰，亭亭玉立，花叶娇嫩，但种植在露天的花园里她担心会被风吹雨淋，被别人放到温室里也担心受到的照顾不精心，唯有移栽到自己的花盆里，摆在眼前天天盯着，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她才有些许的放心。她的经验不多，完完全全的新手，却也是第一次想要认真守护什么人。

    食蜂操祈在岩永薰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说废话，用那种大小姐调子甜腻声音说，“我在跟你开玩笑☆，游戏，你懂吗？”

    岩永薰恍然大悟，她的眼神一瞬间生动起来，在食蜂操祈微感不妙的预测中一个弹指打中了她的额头，淳真的可爱和恶劣在她洁白的面容上交织，用孩童发现宝藏一样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游戏吗？！”

    她翻过身撑着手臂起来，散落的头发正落在食蜂操祈的脸上，离得很近，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像猫，“小祈，我们来玩游戏吧。”

    “你这家伙——给我睡觉！”

    食蜂操祈无情镇压，被檐直接盖住了对方的脸。

    岩永薰又露出高兴的笑容，欣喜有人这样陪她打闹，她把被子拉下，精致的脸蛋可爱柔润，问道，“小祈，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

    “必须回答的问题。”

    食蜂操祈的脸蛋皱了起来，逃避的样子，好像有人在喂她吃苦瓜，这样的问题实在太幼稚和羞耻，不适合成熟风范的女王大人！可是她能够想见如果转移话题的话对方要怎么不依不饶了。

    食蜂操祈不自然地掩盖住自己的表情，脸颊泛起了红色，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这次岩永薰没有像小动物一样黏上来，她乖巧依偎在金发少女的怀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良久才问，“为什么呢？”

    被动的消减能力，即便烦恼没有说出口，或许在她身边，无意识的时候也能获得心情舒畅，人是接受趋利避害的本能支配的生物，潜意识做出的“亲近”选择会被纳入大脑思维的思考，这与岩永薰的期待不符，她想要作为自己，而非是能力被看到，可是她自己也分不清，她的第一个朋友，究竟是没有被影响还是潜移默化被影响了。

    她分不清。

    没有人分得清。

    这种感觉很矛盾，她不会排斥为妖怪们、为朋友消除烦恼，这是她应该做的，但是……

    这次食蜂没有思考太久，不假思索，“因为你太笨啦~，没有我看着的话，很容易就被拐走的☆”

    岩永薰声音闷在对方的衣料里，心不在焉的，“嗯。”

    “怎么了吗☆”

    “在好奇，要去上学了，常盘台中学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啊啦~那个啊，小薰你感到好奇力也是正常的☆”食蜂操祈的声音甜蜜轻松起来。

    她无意识鼓着脸颊，实话说，常盘台中学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竞技场和舞台，她未来要做的，就是成为那里的领导者，将只收取Level 3以上的大小姐优秀能力者聚集地作为自己的蜂巢，这也是她和那位理事的交易内容，可有的是要谋算呢，已经习惯了这种人心的战争，食蜂操祈不可避免感到厌倦，哪里有半分期待可言，不过这种事情，总不能告诉小薰……

    要怎么说呢？食蜂操祈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