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折京鸾 > 第二十五

第二十五

    双鸾菱花铜镜照出她白皙的脸庞。

    沈卿云已褪下外衣,只穿了蓝抹胸白睡衫,端坐在黄花梨镜台前任由知念为她拿掉头上的银钗。

    段行川今日那番话仍历历在目。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芊芊玉指抬至胸前,感受到那颗心在剧烈的跳动。

    好似是头一遭有人告诉她这些。

    大晋男女设大防,更何况女子不论是上学堂还是待字闺中,未来与男子都是不同路的。

    所以尽管是世家也鲜少有将女子送入皇家开设的太学。要么是请先生在家教学,要么送到私塾。能识得几个字,最好能吟诗作对落个才女的名声,这样便更能被有权有势的人家瞧上。

    父亲却不管这些,将她和兄长一同送入了太学。沈家祖上便带兵打仗保卫江山,父亲又是当朝丞相,旁人倒是不敢当面议论,但背后的闲言碎语从未少过。

    她勤勤恳恳,终日温书,在学堂上也常能笔下生花。甚至有的男子都比不上她。

    先生不止一次望着她叹息道:“子若为男,必能成大事。”

    那时她尚且年幼并不知晓为什么她是女儿身就成不了大事?

    后来有纨绔当着她的面嘲讽道:“不过是个女子,总有一日要躺到男子身下,再怎么出风头又有什么用?”

    她那时才及外傅之年,对于许多事只是懵懵懂懂,却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按规矩似乎不该在那里。

    那日兄长将那纨绔打了一顿,纨绔也颇于父亲压力退了学堂。

    可也是在那时沈卿云才发现上这学堂似乎给家中添了麻烦,她哭了一整夜,恳求父亲将她送入私塾。

    也是在进入私塾后她才知晓并非所有人学的都是史书经书。私塾中男女分学,男子主学史书,而女子主要学的是女戒女训。

    到了后来男子学文辞时,女子已经不再读书学起了女工。

    在太学中同男子一道学习过史书的她不懂,凭什么先生同男子讲的都是天下大义,却要她们守住那小小的宅院。

    也是在私塾中她认识了周兰溪,周兰溪总爱与她争个高低,也唯有在与周兰溪的比试中沈卿云才能从压抑中回过神来。

    祖母和双亲能明白她的用意,因着她的这份懂事更加怜惜她,另外给她请了先生。

    兄长虽比她大几岁,但剑锋只有刺进自己的血肉方能察觉出疼。很长一段时间,兄长都不懂她为何荒漠自己的才华。

    而今日宁淳公主告诉她,人生在世年华易逝,要活得快活。

    段行川……

    思及段行川她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些。

    段行川郑重地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为她拍手叫好。

    她心颤了颤,眼中有泪要落不落。

    “小姐,”知念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外头静岳姑娘求见。”

    沈卿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想到今日段行川提起的单子,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静岳年岁不大,扎着双花头苞,手里拿着单子,见了她规矩行礼,“奴婢见过王妃。”她呈上单子,缓缓道:“王妃明日回门,这是王爷命奴婢准备的礼单。”

    沈卿云看着手里的礼单。种类繁多,且样样都是精品。茶叶更是西域进贡的罕见物。算是给足了她脸面。

    沈府做这些的多数是知礼数的老嬷嬷,毕竟送礼若是冒犯到旁人便是本末倒置了。

    而静岳年岁不大便能如此周全!

    她点了点头,看向静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温声道:“很好,无需再添了。”

    得了她的肯定静岳眼睛弯作月牙状,“那奴婢明日卯时便让侍卫们将礼品搬上马车。”

    沈卿云柔声问道:“平日里府中礼品都是你一人备的吗?”

    静岳本就欢喜婉约柔媚的王妃,见她问起,答起来便知无不言,“回王妃,平日里这府上的事大多是由奴婢和景清负责。景清是王爷吩咐什么便做什么,而奴婢则负责管理府内下人以及礼品的准备,除却先前王妃的聘礼是由王爷准备的,其余府上送的礼品都是奴婢在过问。另外府上还有专门管账的老管家,负责管理平日里王府的开支。”

    段行川倒真是应了昨日他说的那句,不是聘丫鬟侍从来吃白饭的。

    沈卿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陛下先前送来的丫鬟婆子呢?”

    谈及此静岳笑了笑,“那群丫鬟婆子总爱管王爷闲事,王爷便捂着脑袋说头疼,还说整日被她们絮絮叨叨的病更重了三分,那群丫鬟婆子哪里还敢再唠叨,但王爷到底还是信不过她们,特意留了个院子专门让她们洗王府上上下下的衣物。”

    听到这沈卿云似乎看到了他捂着头装痛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

    段行川自幼便身子羸弱,自被陛下知晓后便太医院诊治,名贵药品吊着,就连赐下王府那日还派了太医到王府就职。

    只是至今未曾听闻有过好转。

    思及段行川的病她又收敛起了笑容,斟酌了半晌,忍不住问道:“王爷的病怎的这么多年了还未养好?”

    静岳摇了摇头,“奴婢不是自幼便服侍王爷的。只听太医们说过,王爷到底病症罕见。”怕新入门的王妃忧心,她宽慰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战胜病魔。”

    沈卿云泯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岳又道:“景清自幼便服侍王爷,王爷的药也都需景清过手,王府若想了解,不若问问景清。”

    沈卿云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好,你先退下吧。”

    夜凉如水,知念又加了些炭火才退下。

    段行川回来后便说要处理公务回了书房,至今未归。

    沈卿云打了个哈欠,在如玉圆桌上留了了点烛火,便卧到床上了。

    直到她迷迷糊糊要睡下时,才感受到旁边床榻上多了一个人,揽上她的腰肢。

    半睡半醒间,她声音发软又带了点糯,“王爷怎的才回来?”

    段行川闷闷道:“处理了一会儿公务。”

    沈卿云那混乱的大脑怎么也想不通段行川有什么公务需要处理,大脑疲倦便懒得再去想这回事。

    而段行川到底才开了荤,只揽了她的腰肢便忍不住情动。

    沈卿云则是被腰间的巨物膈地不舒服地动了动,嘟嚷道:“不要。”

    “好。”段行川哑声道,在她的额间落下轻柔的吻。

    这一夜沈卿云睡得格外安稳,第二日清晨是自然醒的。

    而段行川显然睡得就不大好了,昨夜娇软再怀,饶是他在克制也忍不住半夜洗了凉水澡。

    每日都是知念清晨服侍她梳妆打扮。

    知念下意识地便要为她盘头。

    想到昨日宁淳公主和段行川说的话,她抿唇道:“今日便梳随云髻吧。”

    知念不问缘由,听了吩咐便换了手法。

    倒是段行川站在一侧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收拾好了倒也不走,就在一旁看着沈卿云梳妆。

    段行川看着镜中眼下明显乌青的自己,凑近沈卿云道:“夫人瞧着我这眼下的乌青要不要用脂粉遮掩一二。”

    沈卿云瞧着他眼下的乌青,莫名想到了话本子中的欲.求.不.满,她忍不住掩唇笑了,“待我梳妆完,便为王爷遮掩。”

    知念收拾妥当后,便自觉退下了。

    沈卿云倒是从未学过容妆,一直是靠知念那双巧手。

    但到底看了那么久,她也能从中领悟一二。

    玉指纤细唯有温热的指腹是粉嫩的,那抹粉嫩粘取了些许妆粉,轻轻擦碰着段行川的眼下。

    沈卿云早知段行川貌比潘安,今日凑近仔细一瞧发现他比传闻中的还要英俊,他的那张脸剑眉星目,竟无一处缺陷。

    他风度翩翩的皇兄放到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呼吸娇缠,沈卿云一怔,手下的动作不由快了几分。

    段行川也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今日见夫人家人,甚是紧张,夫人不如介绍介绍。”

    沈卿云收起妆粉,想到确实没好好介绍过一二,便开口道:“祖母和善,年龄大了便喜欢听曲儿。父亲最是爱茶,你若会品茶父亲绝对欢喜。母亲常年礼佛,礼佛后便没什么谈得上喜欢的了。阿兄自幼便习武,不过你身子不好他也不会多加为难的。”

    谈及亲人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哦对了!父亲还喜欢下棋,但阿兄是个臭棋篓子,我虽棋艺不错但并不喜下棋,只偶尔陪父亲下自己,她总念叨着若有人陪他下棋就好了。”

    段行川眉眼舒展,“我棋艺还凑合,倒时一定陪父亲大人好好下一场。”

    沈卿云心情愉悦,一时倒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

    “诶?你不是还有个庶妹吗?”段行川故作疑问状。

    其实他在京中不少眼线,早就知晓了沈入画的身世,但他想听沈卿云亲口介绍给他听。段行川无比希望他的卿卿信任他。

    沈卿云眉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想着到底也与段行川成婚了,家中的事告予他也不是不行,况且这在京中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她朱唇轻起,“我出生后不久,父亲中药误与一婢子一夜云雨。母亲仁慈只罚了那婢子的俸禄便没多加追究。未曾想那夜有了我庶妹,那婢子生下我庶妹后大出血而亡。母亲瞧着庶妹可怜,便一直养在身边。”

    “大致便是这样。”沈卿云勉强笑了笑,直白道:“不过我不大喜欢她。父亲与母亲成婚前曾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婚后也从未有过妾室。没想到却出了那婢子的事,事后母亲与父亲便不复往常那般恩爱了。”

    段行川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像是怀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忍不住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卿卿将他放入了可信任的范畴?

新书推荐: 汝似木棉 在星际靠杀虫成为最强的方法 华旌梦 下凡后,我和死对头成婚了 烂片宇宙不可能有伟光正主线 风华娘娘 沙雕女配每天都在发疯边缘[穿越] 禁止联姻 纵夏 月亮偷偷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