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莉莉抬头看向满身鲜血的白发少年，微微皱起眉，她很少会露出不悦的神情，一般情况下她总是有温柔听话的表面对着他人。哪怕是面对魏尔伦夫妇她一般都是温声细语的，所以他人对莉莉的印象总是柔弱可怜的女孩。

    但现在她却少有的流露出一点生气的神情：“你受伤了。”

    她起身，虽然仍一只手握着保尔的手，做安抚，但身体却是直面着杰克。她清楚在没有牵手的时候，杰克只是她一人能看见的幻影，但即使如此杰克是她第一个、也是最最重要的朋友。

    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依旧熟视无睹。

    “因为很担心莉莉，所以做了点小动作。别担心，我的公主，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和你的小朋友都安全了。”他虚虚在离着莉莉有点远的地方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却因为自己满身的鲜血没有靠近。

    然而莉莉却松开了保尔的手，上前拥抱住了杰克。

    白发少年的身影因为她的拥抱终于降临在正常人的视角，他本能想要挣脱却因为害怕伤害女孩动作僵在原地。莉莉没有考虑裙子被沾上血迹后应该怎么和布鲁斯解释，她只是熟练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为杰克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下次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我应与你同在。”

    那双笼着迷雾的蓝眼睛倒影出白发少年俊秀的面容，他似是被女孩的举动柔化了棱角，温顺地把脸贴在女孩的手心。他学着成年的自己用花俏的语调回复：

    “Yes，my princess.”

    同时侧脸，挑衅的目光越过女孩指向被独自一人的保尔。金发男孩面无表情看着他挑衅的神情，没有任何回应的表现。

    下一秒飞机如故障般发生极大倾斜，正站着的莉莉被剧烈的晃动摇得差点摔倒在地，哪怕是杰克在四周都没有支点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做到百分百平衡。尽管杰克已经反应极快地护住莉莉，甘愿自己做垫背。但保尔只是普通走上前，就扶住了莉莉避免对方摔倒，在杰克和莉莉不再有任何身体接触后，他的身影也如雾中幻影消失再来原地。

    “坐，安全带。”

    不太适应连贯说话的保尔用简单词汇描述出自己的意思，有些强硬地拽着莉莉的手，稳稳走在倾斜的飞机内舱，为女孩绑上安全带。他转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机舱，却又似共通了莉莉的视角，精准看向被滑到角落白发少年的身影。

    “他，没事。如果，莉莉，保护。我。”

    “不。”莉莉握住了保尔的手，白皙漂亮的手将男孩的手虚虚笼住，她的目光依旧温和是满满的关切。

    “保尔要系好安全带。我不需要保尔为我冒险，想要帮助杰克只是我个人的意愿。保尔能保护好自己，就是实现我的愿望了。”

    “......好，莉莉，照顾自己。我，担心莉莉。”

    男孩的手从女孩温暖的包裹中滑落，他十分不舍这份温暖，但要忍耐。他习惯了被浸泡在冰冷的液体中，哪怕恋恋不舍人体的温暖，他仍会听莉莉的话，独自坐回莉莉身后的座位。他要听莉莉的话，莉莉才会爱着他。

    莉莉温顺坐在椅子里，她担忧的目光扫向刚才布鲁斯走进的那扇门，握着手里布鲁斯交给她的联络器。她本能在视野中寻找杰克的身影，但她很快意识到杰克刚才好像被甩过去，飞机在急速下坠，如果乱动可能不安全。

    莉莉抿了抿嘴，按下联络器，她听着联络器里的滴嘟声，心脏跳得就和飞机下坠的速度那样快，时间仿佛被延长。身后的船舱模糊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在莉莉已经忍不住想要探出头，寻找一丝安慰时，联络器接通了，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莉莉你还好吗？”

    “保尔有好好保护我。布鲁斯还好吗？没有受伤吧。”女孩小小的声音给布鲁斯带来一丝安慰，他将原本在机长座位上的尸体踹走，自己坐在机长座位上系上安全带稳固身体。现在的情况并不容许他冒险进出，他虽然担心但更知道莉莉的男孩是绝对不会让莉莉受伤的。

    “没有，只是机长室的情况很糟糕。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我可是大人。”

    然而听到莉莉健康的声音，布鲁斯过载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座椅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残留，黏糊糊的难受，在生死之际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他之前为了保证莉莉的安全隐藏行踪，只有管家阿福知道他的目的地。此时出了事情，他不好直接向正义联盟求助，只能期望超人能准点回来发现这架飞机的异常。更何况，这架飞机很危险，能短时间将所有的绑匪甚至机长一起杀死的无差别杀人犯。即使是布鲁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期望在这情况下他也被困于飞机的坠落。

    正如人类无法抗拒意外。操作杆并非是有意破坏，更像是一件无法控制的利器，在杀人的同时也将操作杆一起割断。控制台的破坏除了几道类似的切痕，更多是失控的子弹将控制台破坏了彻底。比起阴谋，布鲁斯更倾向于这是意外。

    毕竟如果对方刻意引导飞机坠毁，他在图谋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能保证他在飞机坠毁事故也能活着的特殊方法吗？假如这一猜测是真的，那个人一定和F国内部事情有关。

    在手里一无所有、心有顾忌的情况下，布鲁斯也难免在沉默的战场落了下风。

    “愿死亡与灾厄远离你。”通讯器传来女孩平稳的呼吸以及温柔的称呼。“可靠的大人。”

    “会好起来的。”布鲁斯看着满是血腥的机长室，以及窗外可见的深蓝色海洋，“我会把你安全带回家的。在此前一定要握住保尔的手啊，莉莉。”

    在救援到来前，但愿他能保护好你。

    头等舱猝不及防被点名的保尔一愣，他小心探头试图去看莉莉的反应，但他很快听到莉莉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啦，我会保护保尔的。怎么会放开保尔呢。”

    一只手伸向他，保尔看到了莉莉从座位旁向他探出的脑袋，他感受着心中奇妙充盈应为喜悦的情绪，小声道：“危险的。”

    可即使这样，他也支起身体，抓住了莉莉的手。我保护你。他没有这么说，却是这样的下定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