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莉莉小姐、魏尔伦少爷。”

    “早安——”女孩拖长了语调，从被窝里冒出脑袋。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即使莉莉只穿着睡裙也不会着凉。保尔把脑袋埋在被窝里，直到莉莉换完衣服把被子掀开，保尔才睁眼开。然后就被飘落的外套蒙住脑袋。

    “保尔，起床啦！”

    穿上最喜欢的毛绒外套，莉莉趴在保尔身边，抓住他的手，向他露出柔软的笑容。原本还不肯睁开眼面对阳光的保尔凭空挥舞了两下手，最后还是睁开眼。看见的是莉莉放大的脸。

    阿尔弗雷德欣慰看着贴在一起的两只垂耳兔，提醒了孩子们一句“记得去餐厅吃早餐”就退出房间。

    布鲁斯已经坐在首位，今天的早餐是红茶和蛋糕。因为莉莉的到来导致家里甜点过量，但甜点又很容易融化，即使已经寄出去了一部分，但剩下容易损坏无法快递的部分还是需要留着自己解决。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开宴会或者邀请朋友。

    但布鲁斯觉得这是孩子们的一份心意，还是多保留几天比较好。尤其是达米安第一次做甜点，连塔利亚都没有的待遇。莉莉真是一个会带来好运的孩子。

    “不要太甜。”

    “达米安少爷在制作过程中很少加糖，但他却很喜欢甜食。”阿尔弗雷德适时为布鲁斯打开硬质的蛋糕罩，托盘上是一块装点精致的抹茶蛋糕。和昨天比起来上面点缀着两片薄荷叶和几颗蓝莓。“达米安少爷今天在厨房多停留了半小时。”

    “他们比我想象中相处的更好，女孩会比男孩们更有优势吗？”布鲁斯思考着，他拿起手边的报纸打开，阿尔弗雷德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布鲁斯已经有答案了。“莉莉是个讨喜的孩子，总有人在爱着她。”

    “她和您小时候一样招人喜欢。”

    “你还说过达米安和我小时候一样活泼。”布鲁斯翻了遍手里的报纸，最后又回到第一页，他的目光停留在首页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针对记者证的拍摄，浸过水的皱巴巴纸片被强行摊开塞在塑料套中，勉强能辨认的只有前面“艾提安”的名字。布鲁斯认识这张纸片，相当熟悉，这正是在渔村遇到的那名年轻记者给他的“证明”。

    布鲁斯在昨天特地让阿尔弗雷德去买了一份艾提安就职报社的报纸，也就是现在他手里这份。但第一页刊登的却是艾提安-XXX的讣告。

    据说这位敬职敬业的记者为了调查传说中的多头鲨鱼吃人事件回到乡下老家，却意外遭遇了神秘的祭祀事件。良心未泯的记者在看到故乡竟然有着拿活人祭祀的陋习，毅然决定要将真相爆出去，最终他还没活着离开渔村，但他的文稿却奇迹般被送到了编辑部。

    编辑部在看到多张铁证的照片后报警，等警察赶到，渔村显露出被大火烧过的破败。路上有诸多干涸血迹残留但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的尸体，就像是受害者神秘消失的屠杀现场。

    这份第一人称的报道被编辑排版占据了前四页，从记者的平生和他的报道再到警察的报告，全部都是神秘渔村的讨论。当地电视台炒热了这个从未被大众知晓的渔村，无名的小报社因此大卖，但警察将之定义为超自然事件宣布会有专门人士对此进行后续调查。

    而现在这份报纸才刚发行，电视台对渔村的炒作还需要时间发酵，但报纸的火爆热卖却已经能看出苗头。阿尔弗雷德也是花了三倍价钱才买到了这份被卖报老头自留的报纸。

    普通人将之看做一个有趣的灵异故事，而记者的文笔确实很好，他把报道写成了一份阴郁可怕的日记，看过的人都不由背后发凉。布鲁斯还让阿尔弗雷德购买了艾提安写过的其他报道，但寥寥数篇对比明显，最新的报道看起来和艾提安原本的文字风格差异很大。原本的艾提安写的都是平淡的记叙，但最新渔村的报道却显露出一股幼稚的空洞。

    渔村的报道努力展现出普通人的恐惧感，但看第一人称的行为和经历就会发现，他表面说着恐惧不安，实际行动却完美融入了那个诡异的世界。他将害怕一次溢于言表，但对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他却自然地被这个异常的世界接受，每一个准备的细节都如此详尽，直到参与到了最后的祭祀，才在荒诞的闹剧中滑稽退场。

    不难看出。第一人称的我其实是那些麻木村民的共犯，甚至是最活跃的那个。正是这种细思恐极才让这份报纸格外热卖。即使使用的词汇和言语都显得幼稚，甚至前后不通。

    “法语。”

    阿尔弗雷德看向布鲁斯等待他的解惑，布鲁斯指着被大众认为印刷错误/写作错误、无法阅读的地方。编辑在看过原稿后并没有对原稿进行任何改动和润色就绝对将它照搬到报纸上，准确来讲，编辑觉得这种前后矛盾的错乱也是一种特色。

    但布鲁斯却看出了，之所以会出现英语无法阅读的情况是因为这个地方使用的是法语的语序和词汇。就像是小孩子不会写文字只能写拼音的行为那样。

    “他使用的是法语，因为他对英语的掌握不完全。所以在不知道如何使用英语的情况下，他本能使用了法语的语序和词汇。写下这份报道的是F国人。”

    F国，真是一个不祥的国家，好像在邪/教相关的事情上总会有他们的身影出现。想到昨天晚上和左拉的谈话，布鲁斯沉下了脸。那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哥谭可不需要外乡人插手。”尤其是来自F国的麻烦。

    “那么您想要怎么做呢？”阿尔弗雷德询问。

    “尽快找到问题的源头，得快点把那个外乡人赶出哥谭。”

    布鲁斯将报纸折叠成小块塞进口袋，他看向餐厅门口，莉莉和保尔笑着向他打招呼。达米安从一个方向走进餐厅，他看到自己桌上绿色的蛋糕，神情变得骄傲起来，就像一只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