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田帐房正抓起一块炙烤鹿肉啃着吃,听到赵子期的询问,直接边撕边回答,“昨日连夜从塞外赶回来,跑死了三匹马,刚又安顿完手下把银钱投入到赌坊里,这下银子洗白,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韩冰在二人中间不用竖起耳朵都能听得真切,“卢氏太庙的东西你都卖到塞外去了?”

    赵子期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表示,倒是田帐房听到韩冰这么问,顿时提起了兴趣,“韩老板,听闻你也总是偷偷和塞外蛮夷买卖,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省心省力还赚钱的?”

    韩冰无语,天下间自认爱财的人如今真是碰到对手,“赚钱哪里有不劳而获的?除非你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韩冰只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谁知道田帐房竟然认真的考虑了起来,然后看向赵子期,“我虽然不能当皇上,但小期期你可要努力,到时候我也不要什么宰相的官职,只需要让我掌管户部就可以,那时候岂不是全天下的钱都归我管?”

    皇帝健在就光明正大谈论夺嫡,赵子期对于田帐房的言行不但没有加以制止,反而表现的像是习以为常,不但没有多加责备,反而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让你户部没有问题,前提是你得活到那时候。”赵子期又给韩冰夹了一个小小的豆腐皮包子,还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虾丸鸡皮汤。

    赵子期和田帐房之间的对话已经僭越太过,韩冰听的有些坐不住,正在犹豫是否离开之际,赵子期仿佛看穿了韩冰的想法,直接出声安慰,“现在在我府里,并无外人,你也就当他是个泼皮儿,听听我们之间的对话并无大碍。”

    就算是赵子期这么说,韩冰仍觉不妥,想到她父亲就是因为和大晋正统有关联,落得被毒害的下场,自己可不想掺和其中。

    田帐房看出韩冰有离去之意,想到赵子期难得有个喜欢的,吃饱喝足后打着嗝儿大声嚷嚷叫吴管家给他准备房间,说要好好睡一觉。

    田帐房一走,书房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有了关于任何国事的话题,韩冰自在很多。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对田帐房这么容忍吧?”赵子期一直给韩冰布菜,在只剩他和韩冰二人时在旁问道。

    韩冰当然好奇,可惜好奇害死猫,“小的不敢,殿下府中真是人才济济,海纳百川。”

    赵子期对于韩冰的回答只是嘴角上扬,继续说道:“我生母是父皇醉酒宠信的一个宫女,人微言轻,因为皇后霸道,生怕此事被人发觉丢了性命,事后也不敢声张,谁知一夜临幸居然就有了我。”

    韩冰知道赵子期出生不高,可没有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宫女所生,怪不得外界都传虽然三皇子早早封了王,但那也是晋帝打发他用,不代表受宠。

    “等月份大到实在瞒不住,这才被皇后发觉,”赵子期继续讲着自己的身世,语气平淡的彷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当时二皇子已经被皇后害的残疾,后宫之中除了贵妃外没有人可以与之做对,恰巧那时候贵妃有了身孕,怀了很是受宠的五皇子,因为父皇太过重视,皇后没有下手机会,正巧我生母怀有身孕的事情可以暂时转移注意力,好方便皇后对五皇子下手。”

    韩冰头一次听宫廷秘事,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筷子专心听赵子期说。

    赵子期见韩冰听的认真,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也就不再给她布菜,继续说着自己的成长环境。

    “我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被母亲生下,至于在我之后的四皇子,早早就被害死腹中,而贵妃因为实在太过受宠,皇后不敢下死手,便让她生下了五皇子,不过在生产途中很是受了一番波折,元气消耗太多,没几年就去世了。”

    “那时候父皇很是伤心,皇后借此扩充后宫,找了很多母家无势但美貌异常的女子哄父皇开心,而父皇也不失所望的继续沉浸在温柔乡中,至于那些女子都已经被灌了红花失去生育能力,所以自五皇子后宫中再无新生婴孩儿,皇后又为表贤德,特意恳请父皇将五皇子交与她亲自抚养,这些年被养的无法无天,更是因为说不爱读书就从未进过一天上书房,已然是被皇后养废了。”

    韩冰知道大皇子赵子伯是皇后所出,既是嫡子又是大皇子,正是因为这样的双重身份,无比尊贵,虽然晋帝还未立太子,但是天下百姓都认为非其莫属,虽然从来都有立嫡立长立贤之争,可一人独占两个名头这是大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也就没有诸多争议。

    “我的出生本来就是皇后为了转移视线所施的暂缓之计,顺利铲除贵妃后,自然也就毫无用处,再加上生母早逝,母家无人,在13岁生辰成人那日被打发出宫自生自灭。”赵子期看向院内的一个角落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刚被扫地出宫的他被分配到这个破落的院子内,在皇后的授意下内务府从未给他发过一两俸禄,按制划拨仆从侍卫也没有一人,出宫安置需要一次性赏的五千两白银连想都不敢想。

    赵子期每日吃饭都成了问题,靠着典当从宫中带出来的几个玩意儿饥一顿饱一顿活着,很怕自己某一日就这样死在皇子府中。

    一日半夜,赵子期肚中实在空空,窝在院子角落内看天上的星星,这时候就听到有人翻墙咚的一声落地,这人就是现在的田帐房。

    原来田帐房本名叫田嘉芮,正是京城光绿寺少卿的孙子,从小好赌成性、顽劣至极,就算是被家人栓在柴房也想方设法逃出去赌坊,因为死性不改,家中老爷子临终遗言命人从族谱中将田嘉芮除名,从此不再是田家子。

    被除名的田帐房变本加厉的吃睡都在赌坊,翻墙那日因为手气不好输了很多被扣押在赌坊后院,赌坊老板让田帐房写字据向家中讨要赎买的银两,被除名的田嘉芮自然不肯写,挣脱出来从赌坊逃串,被追的走投无路之际翻墙而入,这才碰到了在角落里饿的肚子咕咕叫的赵子期。

    二人第一次见面一个是落魄皇子、一个是被族人除名逃债的世家公子,就这样穷途末路时因缘际会相识,居然相互扶持走到今日,确实不易。

    韩冰听完赵子期的讲述后,突然理解为什么他对田帐房如此纵容,原来是有这样一段渊源,也深深体会了朝堂的血腥,连后宫之人都时刻生存在尔虞我诈、朝不保夕中,何况切身利益的官场。前朝后宫本就无法分割,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点道理权贵子女都清楚明白。

    满桌子的美食在韩冰眼前让她有些不忍,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过的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这么些年过去到被封为大晋第一个王爷,可以想象其付出常人所不能忍之努力才挣得今日的地位,既然经历过地狱的生活,想要谋求大位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用可怜我,昨日之事都已过去,明日之事正在谋划,上苍既然没有取我性命,那我定要背水一战、奋力一搏。”赵子期从韩冰的眼中看到感同身受的悲伤,出声说道。

    “我没有想到殿下您贵为天家子女居然从小在这样环境中生存,之前言语有些冒犯,还望您见谅。”韩冰想起之前共同去封家军营运送物资时说赵子期从小金尊玉贵的话来,脸有些红,赶忙道歉。

    “这些都是小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倒是要感谢你在我韩苑受伤时能去找我照顾我并送了救命的生脉散,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了。”赵子期玩笑样说出的这些话,韩冰知道其中满含真诚。

    “殿下没听过我的故事吧?”韩冰向赵子期说因为是父亲老来子的原因,所有从小很是被父母宠爱,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以父亲意外身故,她们母女无所依靠,这才无奈上京谋生。身为一个女子在外多有不便,这才男扮女装,如今挣得京城这些产业也是多有不易,但和赵子期比起来,至少有母亲和父亲故友帮衬,不至于太过辛苦。

    赵子期一早就调查过韩冰,虽然和韩冰说的大致一样,可关于和封氏的关系毫无头绪,就向韩冰问道,“那你又为何说和封小将军有婚约?”

    “我父亲是采药人,封老爷子有次需要药材我父亲收集送去解了封家军的燃眉之急,这才有约。”韩冰很是同情赵子期的遭遇,可还没有到和其推心置腹的地步,按照之前和封思远商量好的说辞回答。

    “原来如此,”赵子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你应该知道从二品以上官家子女的婚事都是由皇上决定下旨赐婚,就算是封小将军真心求娶,以你出身也只能成为妾室,无法成为正妻。”

    “我知道自己出身低贱,更没有大家闺范,所以从未肖想,也不敢让封大哥被人嘲笑。”

    赵子期只是想打消韩冰嫁入将军府的念想,可韩冰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让赵子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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