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昨晚闹了半宿，这导致贺凉数学课直接迟到。等上完英语班回家发现贺海依旧睡的死沉，呼噜震天，一夜没通风的屋里满是酒糟臭。

    美容院长久弥漫的香味随着妈妈的离开逐渐消散，贺凉无法挽留。

    放下书包，贺凉犹豫三秒决定中午吃独食，订餐只点自己的那份。吃掉半盒烤肉拌饭，把剩下的封上保鲜膜塞进冰箱，带好橡胶手套拿着工具出门。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大喇喇地挂着，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贺凉垂着眼睛皱眉观察昨贺海搞出的呕吐物。

    好消息：都晒干了，没新鲜的看着恶心和味儿大。

    坏消息：都晒干了，牢牢地和台阶，卷帘门粘在一起更难清理了。

    下午姜悦找她表姐玩，远远地看着贺凉正捏着水管头呲台阶。

    “干嘛呢？”

    贺凉干的专注，猛被人拍肩膀吓一跳。水管随着她回头撅了一下，姜悦后跳着躲开。尖叫着喊道：“哎哎哎！水！”

    “哦，不好意思，没呲着你吧？”贺凉放下管子，水顺着地面咕咕往下淌，片刻流成一条小溪流。

    姜悦撑开裙摆左右打量，“没弄上水，”又看贺凉刚开吭哧瘪肚收拾的地方，大为恼火，睁着眼睛义愤填膺的谴责，“这是哪个该死的酒鬼又吐你家门上了啊！我实名诅咒他出门一百码！！”

    贺凉被她的一百码逗笑。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姜悦更生气了，“还有你贺凉，你是不是傻子！太阳那么大，你干这个干啥？脸上都是汗，是怕自己不中暑还是嫌弃自己不够黑？把你晒成包青天你就高兴了。乐，还乐！我看太阳把你脑浆子烤干了，一点智商没有，赶紧挂个脑科看看！！”

    贺凉笑的打跌，笑够了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反正都这样了，店铺也关了不怕客人看到影响生意，干什么一定要顶着大太阳清理，太阳落山再处理也行啊。

    贺凉轴在一起的脑子仿佛此刻才开始缓慢运转，长舒一口气，摘手套。

    橡胶手套和手汗粘在一起，有点难脱：“行了行了，我没你聪明行不行……你千里迢迢来我这不会是就为了骂我一顿吧？”又把水管递给姜悦，“拿着，我冲冲手。”

    “还能干嘛，请你看电影，你倒好哇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我当然来看看你是不是被贺海卖了。”

    哇~贺凉吃惊地看着她，本事了，直呼其名。

    姜悦无所谓地撇嘴，“怎么了，老姑和他离婚我不不叫他姑父很正常。”

    “对对对，你说的十分有道理。感谢姜老师千里迢迢给我上课，不是说看电影么？走吧，我包爆米花。”

    今年暑期电影杀疯了，贺凉选择困难症发作，最后俩人寻了个熊孩子不爱看的，小情侣也不爱看的。

    电影还有半个小时入场，姜悦接过票一看，好家伙贺凉真要看脑科了。“姐，你说说怎样的心历路程促使你选择纪录片啊？我真的服了，现在退票来得及吗？”

    说着拿起票奔着售票处走，贺凉拽着她后领拦下。“就看这个吧。纪录片人少清静。”

    “图清静咱去爬山，糟蹋钱干什么，老妹攒点零花钱不容易的！”姜悦痛心疾首，拿着票根，算了算，两张96块，这什么纪录片如此金贵？

    “就咱们这个山！”姜悦手指晃一圈，“前两年雨季进山采蘑菇的那三个老太太记得不？国内叫得上号的救援队都来了，搜了一星期没找到人。走，咱把这片子退了，爬山去吧，我知道个山头，地点贼好，保准清静到咱俩‘五七’过去都没人发现。”

    越说越离谱了。贺凉拉不住她，手脚并用把人拖回来，“我知道错了，不但请你吃爆米花还带你吃晚饭。火锅？打边炉？你不是想吃必胜客么，晚上去吧。”

    “这么大方，舍得出血也不想退票，你到底怎么了？”姜悦把贺凉按坐在棕色藤椅里。推不存在的眼镜，名侦探柯南附体：“贺凉，你很不对劲。”

    10分钟后，姜悦把可乐杯掼到桌上，可乐从吸管蹦出来落到白色桌面上，贺凉跟着心惊肉跳。

    姜悦很生气，她刚才就应该把贺海拉起来狂揍一顿，不对，打不过……那就趁着他睡觉替她姐和姑姑抽他两个大耳光。

    “我就说贺海不做人！！还有你，为什么吃外卖，就你那个小鸟肠子，吃了就拉……哼哼连吃一周外卖，牛逼死你了。”

    ，

    姜悦直勾勾地盯着她姐，观察她的脸色。之前就想一周不见贺凉黑的好快，原来是精气神都不行了，脸色才泛着黑灰。黑眼圈浓重，带上和猫耳发卡直接可以cos大熊猫，这一下午都没精神头的样子，要多恍惚就多恍惚。

    贺凉不说话，虚脱一样地笑的她心里难受。

    姜悦鼻子发酸，她和贺凉一起长大，上同一个幼儿园和小学，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款式两种颜色，和双胞胎姐妹没区别。

    要说姑姑回来把贺凉带走谁最伤心，当属姜悦。

    她看不得贺凉这种被世界遗弃的眼神，忍着眼泪：“从你家到我家打车十分钟，用走的也就半个小时，你来了我妈肯定留你吃饭。你要是不想跟我妈说，你可以叫我啊。贺凉你就是又轴又犟才吃闷亏。”

    贺凉笑了，“叫你干什么，你也不会做饭。”

    真要命，贺凉好像有那个温情过敏症，姜悦磕巴道：“我、我那个可以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他家不是开饭店么！他耳濡目染肯定会做饭吧！”

    贺凉本来没什么精神，听她说男朋友就磨着后槽牙，声音立刻阴测测，一双凤眼眯着，露出深而长的双眼皮，俯视姜悦：“哦？你还知道我有男朋友啊，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呢~~”

    姜悦身子往后依，将自己完全塞进椅子里，不动声色的把椅子挪后两寸，躲的远一些：“你不能怪我啊，主要是男朋友风头太大了，我人在‘实验’也有所耳闻。”

    她在贺凉越发阴险的逼视下干笑两声，“一统江湖的校霸突然有了女朋友，学校的贴吧当然要扒一扒大嫂和大哥的爱恨情仇……啊哈哈哈，你别说不知道……啊！不许掐我大腿！胳膊也不行！”

    姜悦捂着胳膊内侧嫩肉，不时噘嘴吹一吹。她觉得自己对贺凉的爱消失了一半，幽怨的盯着贺凉拿着她的手机，用着她的贴吧账号刷帖子。

    “你为啥不用自己的看，要是怕留下痕迹可以开无痕……”

    “我没有。”贺凉用关键词检索，跳出来的多数都是灌水贴，有几个说把她家庭住址爆出来的帖子，贺凉挨个点举报。至于照片……这玩意防不住，反正发来发去都是那几张和其他同学在一起的合照，没有敏感点干脆不管。

    贺凉把手机给姜悦，看时间差不多，抱着爆米花向着检票口走。

    姜悦把手机塞进背包，“说说你男朋友呗，我憋了很久早就想问了。他打架真的那么厉害吗！！有时间咱们约着一块出来玩啊。”

    贺凉不想理她，都说是一统江湖的校霸了，躲着来不及这个胆子大的丫头还想往上凑。不做声地把票递给戴红帽子的员工，指着姜悦，“我和她，俩个人。”

    工作人员撕掉票根，还回来：“收好，祝您观影愉快。”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进狭长的走廊，“跟我说说呗？你这个暑假都没和他见面吗？不用约会吗？”

    贺凉忙着找G2影厅，敷衍道：“没有。”

    “为神马？”

    “死啦！”G2有点偏，挨着转角的卫生间，是个小厅。挺难找也看得出来纪录片确实不受待见。

    姜悦：“……”

    贺凉：“刀口舔血死个把校霸也是可以的，嘻嘻。”

    姜悦随着她入座：“好可惜，死之前替你把贺海干掉多好。”

    贺凉无语，虽说姜悦讨厌贺海是三岁看到老，依旧忍不住问她：“……你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