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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根琴弦

    国庆过后,申城的气温终于有所下降,昼夜温差也明显变大。吹来的风里没了往日的干燥热意,终于有些宜人凉爽了。

    纪律刚下了上午第二节大课,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赶回宿舍,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她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要在一点半前赶去练琴的话,这会儿就该出发了。倒也不是说学校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太远,而是现在是出行的高峰时间,乘公交的队伍会像贪吃蛇那般越长越长。

    拖着行李箱与室友告别后,纪律大步流星地走在林荫小道上,行李箱与石板路相互摩擦,发出嘎哒嘎哒的声响。

    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她放缓了脚步,接起电话。

    “喂?”

    “纪律,下课了吗?”

    “请问哪位?”纪律有些迷糊地将手机拿远了些,看了一眼号码并确认这的确是个陌生来电。

    现在的诈骗技术都这么高了?还能掌握用户的下课时间。

    “季瑞清。”

    “啊!老、老师好!”纪律心中一怔,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下课了,我准备过来练琴了。”这事的确怪不得他,她没有存过季瑞清的私人号码,两人也很少联系,最近一次还是几周前微信通话。

    “我在你们学校的行政楼,你过来吧。”

    “好、好的。”

    纪律有些傻乎乎地挂断了电话,拖着箱子飞速赶往行政楼,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来接自己还真不是说着玩玩的。

    纪律以最快的速度便赶到行政楼,这样的速度让她不经怀疑行李箱的轮子是否会着火。

    她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带有双M标识的轿车,而是在十几米开外的一棵苍劲挺拔的槐树下发现了他的身影。

    相隔甚远,他的眉眼有些模糊,可身姿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俊秀。他身着墨色西装,极为少见地系上了深色领带,与印象中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今日倒是有几分肃杀果断的意味。

    他的身边还围着两男一女,均是斯文端庄的打扮。

    或许是纪律的目光太过专注不移,引起了那位女士的注意。只见她低头与其余三人耳语了一番,那四颗脑袋一时间齐齐地向自己转来。

    季瑞清一眼便看到了远处正歪着脑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纪律。原以为她走过来要花费不少时间,没想到看这样子竟是已经等了他许久。

    他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勾起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不确定她能否看清。

    “那么,我先走一步。”季瑞清礼貌地朝那三人告辞。

    “和你说的事别忘了,好好考虑一下。”个子稍矮些的男人说道,“对了,小渝不是正好要去校外办事吗,你捎她一程吧。”

    被唤作小渝的女子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不用麻烦了,看样子季老师一会还有事吧。”说罢,有意无意地朝纪律所在的方向投去打量的目光。

    季瑞清没察觉到她意有所指,说道:“无妨,举手之劳。”

    -

    终于,坐在行李箱上已经无聊得快要睡着的纪律等到了季瑞清。

    他迎着正午浓烈的日光,踏着地上斑驳的树影,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每走一步,他的眉眼就清晰一分,直至他完完全全地停留在自己面前,将身后的一切景物都遮得严严实实。

    纪律四肢舒展,沐浴在阳光之中,抬起头来仰望他。

    季瑞清眸中含笑,高大的身影笼罩过她的头顶。从俯视的角度向下看,纪律半眯着眼睛,目光朦胧,眼中藏着细碎灵动的喜悦。可能因为等候的时间太长,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白净的脸上晕染浮现出两朵嫣红,像极了玻璃橱窗中摆放的洋娃娃。

    不过这次她的打扮可比平日里朴素简单得多。平常周末来上课时,纪律着裙装居多,碎花裙,牛仔裙,吊带裙,款式多样,在季瑞清看来她好似从没穿过重样的裙子。

    今日她却是穿着灰色的运动长裤和卫衣开衫,内搭是一件奶白色的吊带,上面还有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充满了青春活力。

    内搭的领口是圆弧形,胸口处雪白无暇的肌肤一览无余,还有那处的浑圆,若隐若现。

    季瑞清并非有意,他慌忙地别过头去,假装在看远处的山丘,耳朵上却是像被火灼烧一般阵阵发烫。

    “抱歉,久等了。”他的声音也透露出一丝不自然。

    未等纪律开口,就听到季瑞清背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这位是?”

    定睛一看,是刚才那位同季瑞清站在一道的端庄优雅的女性。

    纪律慌忙间站起身,不料却碰倒了行李箱,发出了巨大响声。她匆匆忙忙地扶好箱子,极快地捋了一下发丝,整理了一下外套上的褶皱。

    “纪律,这位是程子渝,程老师,我的大学同学,你们学校音乐学院的辅导员。”季瑞清站在两人中间介绍,“这位是纪律,我的学生。”

    看着眼前这位优雅知性的辅导员,纪律的心头忽然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情感。

    程子渝的穿着打扮得体,米杏色的风衣配上简单素雅的连衣裙,波浪般的卷发垂在肩头,一丝不乱,从骨子里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再低头看看自己,随性的运动套装,被人踩出黑色脚印的运动鞋,以及被随手挽起的头发,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季瑞清将车停在了行政楼后方的停车场,三人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走过去。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纪律故意慢慢蹭蹭地落下几步,拖着箱子跟在后头。

    程子渝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她在s大听闻的趣事,季瑞清出于礼貌没有打断,只得耐心听着,偶尔点头微笑。好不容易得了交谈的间隙,才发现纪律已离开他们有一段距离。

    “抱歉。”他侧头对程子渝说到,而后转身快步走到纪律身侧,

    “箱子给我吧。”他抿了抿嘴,而后又说,“抱歉,刚才有些疏忽你了。”

    他今天是受邀前往s大不错,不过他也确实存了要将纪律接送回去的念头。

    当初他回国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可曾想最近有人将这事传了开来,s大音乐学院的领导特邀他前去一聚,想将其聘为特聘教授。

    他本可以婉言相拒,不料曾经与他有过一段交情的老教授也出言相劝,让他不必急于答复。等他们将事情谈完时不过正午时分,他便在校园里四处逛逛走走,等着纪律下课。

    说来也巧,走到行政楼下时碰上了当初在英国念书时的几个大学同学。

    母校的办学规模本就不大,华人学生更是凤毛麟角。在开学初就有人联系了所有的华人新生,组建了一个群,方便日后的交流。人数总计不过十来人,均是来自不同的专业。

    季瑞清最初同他们谈不上熟络,但叶嘉修为人热情直爽,谁都愿意与他交朋友。久而久之,季瑞清也跟着融入了这个团体。

    只是,毕业后各奔东西,感情也就淡了。

    至于他和程子渝的交情,只是勉强算得上朋友。

    -

    “怎么,不高兴了。”季瑞清看着将脸颊吹得鼓鼓的纪律,不禁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

    “才没有,我应该谢谢老师的,还来接我下课去练琴。”明明是说着尊敬感激的话语,偏偏被人感知到一丝嗔怒。

    季瑞清低低地笑出声来,像是和煦的微风,深入人心。

    他所教的所有学生都是毕恭毕敬,乖得不得了,偏偏遇上她后地位来了个天旋地转。在她伤心时安慰她,生病时照顾她,遇事时接送她,现在还得供着哄着她,明明是如此恼人,可他却又不知疲惫乐在其中。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语里多少带了些刺,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纪律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的是季瑞清并未听清。但看着眼前人儿在阳光下透出细碎光芒的长发,看着她将眉眼笑得弯弯,一副无忧无愁的自在模样,他的心底似是点燃了一簇列焰,喷洒了一口烈酒,毫无征兆地沸腾灼烧起来。

    他停下步伐,将躁动不安的心强制压下,复而若无其事地跟上。

    不多时,三人行至停车场,季瑞清在一辆通体雪白的SUV前停下步伐。

    程子渝显得有些惊讶,随口调侃了几句,“季瑞清,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开上宝马了啊。我们同是海归,我在学校里管这管那、忙得要命,工资却低得很,你倒是闷声发大财了。”

    季瑞清疏离礼貌地笑笑没接话,倒是纪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要是程子渝见到另一辆车估计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纪律站在前后两扇车门的中间,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按照常理,她只需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就是了,可今天有程子渝在,人家作为季瑞清的朋友坐在后排总是不合适的。

    还没等纪律纠结完,程子渝倒是自己拉开后做的门率先坐了进去,同时还不忘对纪律说:“小同学,快上来吧。”

    纪律一愣,随后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准备上车。

    就在此时,季瑞清绕到了汽车右侧,绅士般地替程子渝关上车门,而后拉开前门,对纪律说道:“上车吧。”

    纪律还有些踌躇,看看季瑞清又看看后座将车窗放下的程子渝,总觉得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要不让她和我一起坐后排吧,坐前面怕是不合适吧。”

    闻言,两人均是轻蹙了一下眉头。

    纪律对这个陌生女人好感度一下子降低不少,她这么说话的口气,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季瑞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不必,她一直坐前面的。”

    纪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之移开视线顺从地坐上车,心底升腾起一丝丝的满足欢愉,就像干瘪许久的海绵被骤然扔进一汪池水中,迅速吸满水分后重新变得饱满绵密。

    一路上,除了季瑞清同程子渝偶尔的交谈声,其余时间三人都是沉默着。纪律通过后视镜悄悄地瞄了几眼程子渝,发现她手上动作不断,看样子是在给人发信息。

    纪律猜得不错,程子渝的确是在发信息,接收信息的对象是她的好友贺厉研。

    程子渝:「妍妍!今天季瑞清来s大了!!」

    贺厉妍:「哦?」

    程子渝:「和我你还装什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贺厉妍发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包。

    程子渝:「首先,他比大学时更帅了,气度也更甚从前。但是吧又感觉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原先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现在却低调了许多,像是蒙了层纱似的叫人看不透(虽然原本也难以接近)。其次,他现在的经济能力和工作能力应该都还不错,我们学校的领导还想直接聘任他做为客座教授呢。最后,他的人品肯定也不用多说。怎么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不要到时候组个局把他约出来见一面?”」

    贺厉妍:「好,多谢你告诉我。」

    程子渝:「对了,我之前虽然旁敲侧击了一番他的情感生活,应该单身状态,但刚才吧我瞧着有个小姑娘和他关系还挺······亲密?但他们又是师生关系,我也不好再多问了。”

    贺厉妍:「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程子渝:「妍妍你对他的执念可真深啊。」

    可能是午后太过温暖,也可能是气氛太过安然,纪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睁开眼时程子渝已经不在车上了。

    她偷偷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下午一点,自己又是面朝车窗外,季瑞清应当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她缓缓地摆正身子,将头一点点地扭了回来,用余光轻扫季瑞清。

    季瑞清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在纪律看不见的角落,季瑞清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小姑娘睡相实在算不上太好,一颗脑袋东敲一下西蹭一下,还差点磕在玻璃窗上,即使是这样也不见她醒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停下车来,替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又怕她着凉,为她把衣服拉好。

    当微凉的指尖轻触过她舒展的睡颜时,似是有一团飘渺虚无的气流缠绕其间,蒸腾起一股热意,无声地控制住他的心神,想要在不知不觉的索取更多。

    是不是只要再用上些力气捏上一下,就会在雪肌上落下痕迹。

    当他意识到心中所想时心下一凛,像是被开水烫痛了指尖般猛的将手缩回,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右手无意识地拂过自己曾轻触于她娇嫩肌肤的指尖,带着些许的迷茫与不知所措。

    但也就在下一刹他恍然惊觉,自己对她早已超越师生间的尊重欣赏。这股情愫宛若在林中野蛮生长的藤蔓,在不经意间已是遮天蔽日,难以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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