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在动物园入口处前和时穆舟碰面时，男人眼里确实是惊艳：“你这是把春天穿身上了？”
对于时穆舟的语文造诣，舒念表示很满意：有品味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称赞女人漂亮都不显得肤浅！
没让时穆舟抢了戏，背了个小熊包的时小川挤到两人之间，朝气蓬勃地和舒念打招呼：“舒老师，早安！”
“早啊，小川！”因为心情很好，舒念的语调轻快而上扬。
七彩的气球和烤肠的飘香瞬间把人拉回了童年时代，耳边的喧嚣也成了打闹嬉笑。
哪怕舒念其实很想随时穆舟和时小川来场私人一日游，但身为幼教，今天这家庭日她还得负责带着两个家长没法陪同出席的小朋友。
一男一女的，男孩脸上写着古灵精怪而女孩扎着两根斯文的小辫子。
以她执教多年的经验，这俩屁孩迟早得掐起来。
“要跟紧老师，不能乱跑，知道吗？”哪怕知道说了也等于白说，舒念还是提醒道。
“可以牵老师的手吗？”名字叫妮妮的女孩乖巧地问道。
舒念刚伸出手，就听一旁的男孩——建建揶揄道：“你是小宝宝吗？这么大了出门还要人牵。”
妮妮看着性子软，可却不是软柿子：“爸爸妈妈说了，出门要牵好大人的手才不会走丢或是被卖掉。你不愿意牵着老师小心被卖掉！”
“哈哈哈你好笨哦，没人牵就会把自己搞丢或是被卖掉？”建建不客气地嘲笑。
眼看两个小朋友就要吵起来，舒念连忙介入。
她先是把妮妮牵好，然后扭头又对建建说：“建建，你不愿意牵着老师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这么笑妮妮，因为她说的有道理。人多的地方别说小孩，大人都会走丢。”
“我会跟紧老师的。”建建一脸自信地保证道。
“好咧，那我们出发了哦。”
话音刚落，就见时穆舟带着时小川来到了他们身边：“一起走吗？人多，帮你看着点小孩儿。”
“谢谢啊。”求之不得，舒念虽然高兴但还是压低了声量，“那就劳烦你体验当一天的保姆了。届时你就知道你家小川那是真的很懂事了。”
“就你老夸他。”时穆舟轻笑，习惯性在时小川头上揉了一把，惹得小不点呱呱叫。
大概是注意到了时穆舟牵着时小川，于是建建指着时小川惊呼：“你怎么也牵着你爸爸的手？你是男孩子欸，不害羞吗？”
“这是我舅舅，不是我爸爸。”时小川澄清道，“而且为什么要害羞啊？你知道人以群分不？”
建建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知道是知道，但是这跟你和舅舅牵手有什么关系？”
“你看我舅舅是不是长得很帅，一表人才？多牵着，将来我也长那么帅，追我的女孩子排到月球去。”时小川熟练地拍马屁，眼睛都不眨一下。
“时小川，夸我？不安好心啊！”最了解自己侄子是什么马屁精，时穆舟揶揄道，“是想吃棉花糖还是想吃冰淇淋了？”
没否认，时小川咧嘴而笑：“两个都想，所以我说你帅，还说你一表人才。”
“叔叔，你很帅，我也想吃冰淇淋。”
“叔叔，你看起来很有钱，我想吃烤肠。”
时穆舟哭笑不得地看向舒念，偏偏后者还落井下石地补刀：“换我是小朋友我也觉得你看起来挺有钱的。”
“……”
老虎大象还没看见，三个小屁孩手上倒是抓着一包包吃的，一个两个吃得津津有味，还吸手指。
收起钱包，时穆舟感叹道：“现在的小孩真是后生可畏啊！”
“是吧？我以前想吃家里冰柜里的冰淇淋都没敢大声说呢，还得看我妈的脸色，瞧她心情不错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句。”想起从前兢兢业业，生怕惹陈秋岚生气的童年，舒念忍不住自嘲。
时穆舟没说她妈的不是，却掏出了华夫饼雪糕递给她：“别遗憾，现在长大了，给你补上。”
“我也有啊？”受宠若惊的舒念惊喜地笑了出声。
“我很公平的，小朋友都有。”时穆舟对她眨了眨眼睛，替她撕开了包装纸。
清甜的香草雪糕在嘴里滑开，舒念的少女心在沸腾：呜呜呜，这男人太犯规了！
她内心激动，耳根也静不下来。
看熊猫的时候，建建把妮妮和国宝凑成了一对：“你的黑眼圈和它的好像哦。”
于是观赏喂食鳄鱼的节目时，妮妮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你发现没？你其实是鳄鱼的后裔，嘴巴又尖又丑。”
而后小屁孩间的斗争上升成了人身攻击。
“笨妮妮，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丢进去喂老虎！”
“你说大话！你根本就抱不起我！”
“臭建建，你一点都不可爱！企鹅比你可爱多了！”
“你以为你很漂亮吗？刚刚那只山猪都比你好看！”
夹在两人之间的时小川充耳不闻，袖手旁观地观赏企鹅……水族馆前的时穆舟和舒念。
前方的成年人站得很近，偶尔时穆舟低头在舒念耳边说了什么，后者不是点头就是捂嘴轻笑。
再看看身边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屁孩，时小川忽然觉得年龄这种东西可真是神奇，会让原本狗和猫一般水火不容的存在变得如胶似漆，甚至散发着恋爱的腐臭味。
像支小团队一般被鲜鱼勾着鼻子走的企鹅们上蹿下跳，表演途中难免溅起水花。
“小心，别被淋湿了。”水花湿身前，时穆舟连忙拉着舒念往后退。
反应不及，舒念眼睁睁看着三个小孩被溅了一脸。
“不是，再有下次你得拉小孩知道吧？”舒念哭笑不得地掏出纸巾给小孩们擦脸，“我不要紧的。”
干了好事却似乎不被领情，时穆舟理所当然地表示：“你最靠近。”
再有下次，他还优先照顾她。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时小川由衷发声：“舅舅，我觉得我好多余哦。”
“为什么？”时穆舟很配合地回应。
“要不你们当我们不存在吧？”时小川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眨啊眨，装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为了舅舅的幸福，他也是尽了他一个五岁小孩的全力了！他会努力减低存在感的！当个隐形人最好！反正想吃的冰淇淋和烤肠都吃了！
“为什么这样说啊？这家庭日本就是为了你们小朋友而举办的呀！”说着，舒念牵起妮妮的手就前往下一站，“走咯，我们去看大黑熊！建建跟上啊！”
她不明白时小川内心的感慨，后者也不解释：舅舅有了老婆的话是真的会不要他的，好凄惨。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餐时分，舒念郑重地把她的“秘密武器”——一个粉色饭盒双手捧上，递到了时穆舟面前：“给你。”
没想到舒念会选在孩子们都在场的家庭日发威，时穆舟挑眉：“你做的？”
“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斤你烤的糕点了，做人总得礼尚往来。”舒念大力点头，像个孩子一般期待地看着时穆舟把盒子打开。
芝士培根吐司卷和吐司版苹果派。
就是那种好看的网红小吃：简单的食材，做法也不难，主要就是在外型上下了点功夫，毕竟好看的食物都比较开胃嘛。
“是谁说没下厨的天分的？这叫一般般吗？”时穆舟忍不住出声了，“你这是被教书耽误了下厨的隐藏版厨师啊！”
“过奖了。”舒念含蓄地摆摆手，没敢说自己为了搞出这俩小吃，和闺蜜浪费了一整条面包做实验才有了如今这卖相可口的吐司。
“舒老师，我好想吃哦！”
“我也要！闻着好香！”
妮妮和建建虎视眈眈地对着吐司流口水，就等舒念说可以开动。
“不行，这是舒老师给我舅舅准备的！你们吃别的！”时小川很讲义气地替时穆舟护着那粉色饭盒，逗得舒念失笑。
“没事，小川，那是给你们的。”没否认这吐司是特地给时穆舟带的，她从包里又掏出了另一个盒子，“我和你舅舅的在这呢，那盒给你们小孩儿。走了大半天，累了吧？吃吧吃吧。”
她早就猜到了小屁孩们一定会抢，所以重头戏都在压轴出场的饭盒呢——这盒不止有吐司，还有心型的草莓！
明撩她不好意思也学不来，但是暗戳戳地示好她会呀！
不知道时穆舟吃不吃她这一套，可她仿佛能看见时穆舟看向她的眸子里有光亮。
吃了午餐，两人盯着小屁孩们洗手，一手插着口袋的时穆舟忽地开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闻声，舒念抬头仰望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我很喜欢，谢谢。”时穆舟笑得灿烂，而舒念凝视着他笑颜，脑子里擅自拼凑了15年前少年唇红齿白的模样。
啊，要是早点认识，就能看看功成名就之前，阳光青涩的时穆舟了。
填饱了肚子，屁孩们更有活力闹了。
刚刚被建建抢了吐司的妮妮已经非常不满，现在又一次被作弄，还是被扯裙子，她也懒得再继续女孩当自强，直接拉着舒念抱大腿哇哇大哭：“舒老师！呜呜呜他又欺负我！扯我的裙子！大变态！”
这一次真没法闭上一只眼睛当作小打小闹，舒念蹲了下来，拉着建建严肃地教育道：“建建，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能随便扯别人衣服的，尤其是裙子。”
“我和她玩的。”建建一脸无辜。
“不能这么玩。”舒念皱眉，“你想想，要是有人脱你的裤子你愿意吗？哪有人玩脱裤子还是拉裙子的？”
换位思考的教育方式似乎让建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不再回嘴。
“虽然你想和妮妮玩，但是得换另一种方式，玩就是要两个人都开心才行，知道吗？”舒念见屁孩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于是也不打算当老妈子，速速结束训话，“那你和妮妮道个歉好不好？说以后不扯她裙子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建建还是小声道歉了：“对不起妮妮，我以后不扯你裙子了。”
舒念还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结果时家人出声了。
首先开口的是刚刚保持沉默没干扰她教育孩子的时穆舟：“建建，就你幸运遇见你舒老师愿意温柔和你说道理，要是我的女儿外头被扯裙子了，我会揍人。”
“对！你已经五岁了！应该知道什么可以玩，什么不可以玩！”人小鬼大的时小川这话一出，直接让舒念笑喷。
“认真的，建建，知道为什么男人比女人长得要高大吗？”时穆舟蹲了下来，和建建对视，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被勾了魂一般，建建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因为男人生来就是来疼女人的。我们的身型和力气是为了保护女人，保护小孩，保护小动物，不是为了搞破坏。”时穆舟一副和男人对话的口吻，哪怕对象其实是个小不点，“搞清楚了这点才能成为真男人，别光长身子不长脑子。”
牵着妮妮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听着，舒念小声问道：“叔叔这样说，帅吗？”
妮妮毫不犹豫地点头：“像电视剧里头的男主角。”
是啊，电视剧里头的男主角一不小心拿错剧本，走进她生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