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再不想看见舒国章，没过半个月，门铃响起时，舒念打开大门却见舒国章双手拎着几个袋子站在门外。
男人的出现唤起不愉快的记忆，她皱眉，语气带着不友善：“什么事？”
嘴上是这么问，手中却没开门的动作，就把舒国章晾在那。
“客户最近送了不少好东西，你姐说她不需要，让我送给你了。”舒国章举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
非常好，又是她姐不要的东西。
舒念冷笑，把门摔上。
下一秒，手机响起，她下意识就朝话筒怒吼：“我说了不想看见你！！”
手机另一头的人愣了一下，不确定地轻唤：“念念……？”
一声熟悉的昵称把舒念的理智拉了回来，拿开手机一看：糟糕，是时穆舟，不是她那坑人的爹。
“对不起！我，我不是冲你喊……”舒念慌张地道歉，想要解释又觉得委屈，“我还以为是我爸……他……”
“我知道，我和他现在一起站门外呢，我忘带钥匙了。”电话那头的时穆舟哭笑不得。
“？？”
再次返身开门，果然门外男人一老一少，站得整整齐齐。
盯着这诡异的画面，舒念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做到只允许时穆舟进来而不让她爸也跟着进来？
最终还是时穆舟打破了沉默：“你爸好像给你带来了吃的。”
“那是我姐不要的。”舒念板着脸回复道。
“又不是吃剩的，别说得那么难听。”舒国章啧了一声，“让你去公司上班你不去，偏偏要当个赚不了多少钱的幼教，你要是和你姐赚得一样多，我至于担心你买不起这些补品？”
“担心？”舒念差点被气笑，直接开了门，把两人都请了进来，“您倒是进来说说从小到大您是怎么担心我的？”
她置气般地揶揄，舒国章却不客气地当真，脱了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舒念看了更来气：“不是说担心我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真是从小到大一点没变，脾气倔还不讲理，跟你妈一样。”舒国章摇头叹气，“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不仅是男人，女人也一样，才能干大事，多像你姐学习吧！”
“我是我妈养大的，当然像我妈。”尽管万分不想承认自己随了陈秋岚的性子，但为了激怒舒国章，这点退让她还能接受，“当初不是把我撇得一干二净吗？如今就别想我回去给你们打工。”
“行行行，随你，没见过这么爱穷的人。”不再和她争辩，舒国章把刚刚拿来的袋子都堆到她面前，“这些都拿去吃。”
一瓶瓶一袋袋，舒念看不出来，可身为医生的时穆舟一眼就看穿了：“舒董，又是维生素又是鸡精，你这是迫不及待想抱孙啊？”
舒念一听，抓起那些补品仔细看：我去，还真的都是补女性身子的，就差直接贴个备孕的标注了。
“对啊，不搞事业又不生娃，等着闲死？”舒国章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一脸：我说话大声我有理。
“哟，没想到舒董其实思想还蛮开放的嘛！未婚先孕都不介意哦？”时穆舟揽着她肩膀，笑眯眯地看着舒国章。
“没结那就赶紧结啊！”舒国章说得理所当然。
“有你这种父亲我怎么可能会想结婚？！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你说因为什么？！”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待了三人的小厅没了声响。
舒念动了动唇，发现没法把说出口的话收回后便放弃了——心如止水。
明明不久前才对时穆舟说以后两人一起养只毛小孩的说。
他现在该怎么想？敢情她就是嘴上说说，心里其实没半点嫁给他和他过一辈子的意思吧？
后悔愧疚也来不及了。
她总是这样，原生家庭受的伤，她转个身就施加在这个最爱她的男人身上。
她抬起头想看看时穆舟的表情，可真对上了目光却又忍不住因自责而闪躲。
只是幸好，很多时候时穆舟比她勇敢得多。
她逃，他就厚着脸皮贴上来。
就比如现在，当着舒国章的面，他也能把她的手牵紧，一如既往地在她手心轻柔地捏一捏安抚她。
沉默了许久，舒国章叹了口气：“舒念，我和你妈的婚姻不成功不代表你未来的婚姻也不会幸福。”
“舒董，这简直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最有道理的一句话。”时穆舟无法不赞同地点头。
“争吵是很多，尿布也很臭，但你问我后不后悔？不后悔的，至少我现在有两个女儿，虽然两个都不怎么亲就是了。”舒国章自嘲。
舒念毫不犹豫补枪：“你放心，我就算是生了孩子也不会让你养的。”
她经历过的，绝不想让她的孩子也经历一遍。
“你说的像是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是虐待你了还是家暴你了？”舒国章有点愤愤不平。
“没啊，我很好。”
“就是拿的东西都是我姐不要的，吃的都是我姐剩的。”
“你和妈妈带我姐去玩，把我忘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一个小学生可以背着十几斤的书包搭车再走40分钟的路回家。”
“我生日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毕竟我姐上个月已经庆祝过了，不需要再浪费钱买蛋糕。”
这些年积累在心里的埋怨和委屈一爆发就没法止住，像汹涌的巨浪卷起了周边的一切成为摧毁性的海啸。
“既然当初抛弃我抛弃得那么爽快，如今就别回来找我啊！”
“你有我姐就够了不是吗？我不过一区区幼教，就别幻想我给你生个孙继承你们舒氏产业了，做梦！”
“你们是第一为人父母，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女儿，凭什么我犯了错要被责罚，你们犯的错后果却是要我承担？！”
“如果可以，我是真希望我们有多远离多远，见面什么的真没必要，堵心而已。”
她没说得歇斯底里，相反地，很冷静。
可浑身的力气却像被抽光了一样。
灵魂出窍的感觉，她想。
她只记得，时穆舟皮笑肉不笑地把舒国章请了出去，说：“每一次和你见面，念念不是难过就是生气，要不是你是她爹，我肯定把你揍了，快走不送。”
接下来一整天，她不是挂在时穆舟身上，就是躺在他腿上。
她异常粘人，他也不嫌弃，时不时就把她抓过来亲一番。
亲到她气消，亲到她不难过。
“没事念念，我都懂。”
“和你交往之前，我就知道的，你不需要强迫自己配合我还是这个社会的步调。”
“你不是生孩子的机器，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没有人能替你做主。”
想不出其他办法补偿时穆舟，她熟练地接他衬衫的扣子，却被男人制止了。
“念念，你当初点头答应我就已经是跨出了很大一步。”
“剩下的，我来。”
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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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舒念如常上班；下班时却收到了来自时穆舟的惊喜。
看着时穆舟发给她的收据，她惊呼：“迪斯尼的票？！”
“嗯哼，上次不是答应要带你去当一日公主？是时候实现约定啦！”时穆舟笑得温柔，“你看看什么时候可以请假，咱买个机票就起飞！”
“怎么这么突然？”没法把这大惊喜马上消化，舒念搂着时穆舟问。
“奖励念念那么勇敢啊！”时穆舟耐心解释，“那还是你第一次给你爸说自己心里真实的感受吧？这很重要，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啊，毕竟得重新面对自己童年的创伤，这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我说了大概也等于没说，他要是能明白，也不至于做出那些事，说出那样的话来。”舒念哼了一声，自嘲道。
身为医生而略懂心理学的时穆舟开导：“说出来是好起来的第一个步骤，所以他听没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了出来。”
跳起来在时穆舟脸颊啵唧了一口，舒念轻笑：“才不是，遇见你才是一切开始好起来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