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他并没有撒谎,或者说,他只是半真半假地隐瞒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

    极道开的拳击俱乐部,最出名的当然是他们的地下拳击赛。平时基本都是如同他和洋子讲到的那样,单纯吸引人来的噱头,那些用来投注胜负的彩票面值都不会很高。可这些都是明面上,只要是赌拳的老手必然就了解,彩票的面值和实际购买它的金额可不一定是等价的……特别是在偶尔的生死赛时。

    这种不论生死,签了赛前协议的血腥比赛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规律,就像是游戏里的随机掉落物品,连拳手们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赶上一场。遇到了,想多赚点快钱的人自然会铤而走险的签下生死状——没办法,能来地下拳击场打比赛的人,大部分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但俱乐部的经营者们作为东万的成员,他们当然知道开不开比赛其实并不是完全的随机。这其实完全就看顶上的那些干部们有没有人想看,有时也是为了拉拢别的帮派成员或什么人,便会搞点生死赛助助兴。

    毕竟在组织渐渐坐大后,帮派间的摩擦必然会减少,而火并也并不常见,多是些暗地里的手段。要是真有上升到火并程度的纠葛,那也肯定不是群聚着打打架这么简单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大家都是能坐下谈就不会动手。

    作为在地下世界打拼惯了的极道们来讲,虽然大部分人会喜欢这种安逸,觉得不用拼命是最好的……但也有一部分人总会时不时地想见见血。

    这种时候,地下拳击场的生死赛就是他们最好的发泄口。

    想见点血//腥//暴///力是一回事,可谁不惜命?再暴虐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随便开玩笑,自然是看别人打比较好,哪怕有些特殊爱好的人喜欢自己下场,可那种情况下都会和对面的拳手商量好,给出更高的佣金挨上一顿,运气好能活着又讨了欢心便是人财两收了。

    别说,喜欢接这种活儿的亡命之徒也并不少见……而更多的,却是那些根本不把无奈深陷此地的拳击手们当人看的家伙。

    他们如同斗兽场观览席上坐着的观众,俯视着场下搏命的挣扎,仅仅是当作百无聊赖下的乐子。

    伊佐那是其中之一,但他开赛的记录却只能排第二,第一反而是稀咲。不过那可都是为了佐野万次郎开的……为了让对方染上这些不良嗜好,稀咲确实是费劲了不少心思。

    而昨天在被洋子拒绝后,向来无法无天、顺风顺水惯了的伊佐那不可能没脾气。但他内心那些残暴的狂风骤雨又不敢在少女面前展现丝毫,最后只能都全部倾泻在了拳击台上。

    没错,他也算是自己下场玩了玩,但却和提前告知后找了个拳手的情况不同。那是在生死赛结束后,有一个教练面对自己输掉比赛生死不知的徒弟难掩愤怒,觉得是对手在场上动了道具太过卑劣,但这在生死赛上本就是潜规则,再不满也没什么用。

    对方并不是熟面孔,身边的手下告诉他这对师徒是最近才进俱乐部的新人,生死赛也是第一次,并不太懂规矩,所以仍然保持着之前在外面打正经比赛时的一些死脑筋。

    这个在伊佐那看来完全属于输不起的男人,彻底点燃了他内心无处发泄的躁狂,那些恶劣的本质再也压不住,他笑着和那位教练讲:

    ‘既然你说你们是第一次参加生死赛,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打赢我,你徒弟我们出钱救,用道具的那个人我们也封杀,怎么样?’

    当然,本就是带着一身伤病退下来,因为穷困才领着徒弟出来讨生活的男人,在憋着一股邪火气势正盛的伊佐那面前,几乎可以说是被单方面的凌虐。

    裤腿上的那块血渍,大概是在对方倒地不醒前,最后不甘地抬手抓了他的那一下。

    是他松懈了。

    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有时候出门处理一些‘垃圾’经常也会溅到血渍或者被衣物不小心有损坏,这都是很常见的情况。但他回家前总会提前处理掉,或者是在到家后尽快收拾干净。

    但昨晚下了狠手,今天又要解决后续的问题,再加上洋子那些感情上的不确定性,让伊佐那实在是有些过于疲惫。他洗澡的时候是有片刻曾想起过这件事,但因为洋子突然不知为何把他堵在浴室外说了那些话,她讲诉里的信息量并不小,便将他的思绪完全带走了。

    而后,得到她的机会稍纵即逝,这件事也让他兴奋到很难再去思考别的。

    只是偶尔的一次怠慢,就能被她察觉到蛛丝马迹,伊佐那此时才明白他为了建造这座‘牢笼’所撒下的谎言、欺瞒、哄骗……早就如同越吹越大的气球一般,稍不留神就会戳爆,那些自己仔细掩藏的本性便会在阳光之下一览无余。

    可惜洋子踌躇了。

    她对自己说话时那种略微不太敢确定的态度,被伊佐那一把抓住——是因为她的信任,因为她的爱屋及乌,才让他得以喘息。

    还好,他仍然可以继续做她心里的‘乖孩子’。

    想到这里,伊佐那舔了舔嘴唇,走到正把碗碟都放进洗碗机里的洋子身后。她刚站起来一转身,就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面。

    “你干嘛——”

    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却直接反手抱住了她,把脑袋搁在她的头上蹭了蹭。洋子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却还是回应了对方的动作,甚至用手在他的背上来回轻拍着安抚:“怎么啦?”

    “我只是觉得还不太够。”

    “嗯?”

    “你不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吗?”

    在遇见洋子之前,他总觉得时间很多,一辈子很长。那时跟鹤蝶一起在福利院,每天无所事事,偶尔等待着真一郎的出现,好像永远看不到头。

    然后他被女孩儿幼小的双手抓住了,从此之后的人生就像按下了快进键,不停地往前推进,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直到刚才的时候他在想,要是两个人能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多好,可却又恍然觉得一辈子会不会太短了?

    “是挺快的,我居然都18岁了诶!等等,那伊佐那你今年岂不是都24岁啦!是本命年哦!”

    “本命年?”

    “我想想……你居然是属兔的?反差感也太强了嘿嘿。”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似乎很疑惑,洋子微微推开他拉着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和他讲起了生肖属相之类的话题,然后聊到有种习俗是说本命年的话要穿红色的内衣才能挡灾等等这样那样的迷信说辞。

    “每次听你聊这些,都感觉你好像很了解那个国家。”

    “啊……哈哈,就是个人喜好嘛!川崎离横滨那么近,我对中华系就是会很感兴趣呀?你看我大学选的都是中亚和西亚的语言……”

    洋子猛然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这些上辈子的常识放到现在讲实在有些不合适……果然是因为和伊佐那感觉关系更进一步后就有点刹不住脚了吗?太亲密后难免会没法忍得住秘密吧?

    然后她立刻把话题转移到了大学的事情上,没再继续深入下去。

    伊佐那感觉到了洋子有一丝的不自然,但因为此刻的氛围实在太好了,他顺从了对方没有细究下去,反而由着她天南地北地聊着些没营养的事情,最后终于歪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个呵欠。

    “困了就去睡啊。”

    “可我想再跟洋子多待一会儿。”男人的语句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困意,但却还抱着她的腰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她只能推了推对方要他起来:“吃完饭就睡觉,这可不是长肌肉,是长肥肉啦!”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为他而妥协“好吧,我陪你一起。”

    得逞的伊佐那立刻睁开了眼睛,直接伸手把她从沙发上一把捞了起来往卧室走去,哪里还有刚才那一脸困顿的模样。洋子脑子里忍不住想到某种可能性,赶紧拍拍他的胸膛:“睡觉!只是陪你一起睡觉!我明天还有早课呢!”

    “知—道——”

    他拖长着尾音说了这么一句,人却已经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在了被褥里“还是说,洋子有在期待什么吗?”

    回答伊佐那的,是少女怒目圆瞪后拉过被子蒙着头一副‘我睡了别说话’的模样,惹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相拥着睡着前,他还是觉得不太够。

    可是太快了的话会吓着她的,万一像今天一样被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他实在是害怕某种情景会发生,所以不择手段也好,总要让洋子再也无法像脱离室町家一样,有机会从自己的身边跑掉。

    是你找到了我,是你先告的白,是你说要在一起,是你一直那样热烈地望着我,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

    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了少女的额头上,她仍然微笑着沉沉睡着,像是困在一个美好的梦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惊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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