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同居
赵沉搬进了钱香林的房子里。
本来也没这么快，可是当他听钱香林说自己两天没吃什么正经饭食，一天三顿吃的都是外卖，又听说了之前阿姨不靠谱带人来住，引得她晚上睡不好觉的事迹后，哪里还敢舍得放她一个人。
匆匆忙忙就要去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想搬过来陪钱香林一起。
有他在，钱香林自己也能宽心不少，没多纠结就同意了。
她怕外面下雨，赵沉不好走，还从抽屉里找出来一把车钥匙，要开车陪他一道去。
顺便给了他通行卡和房屋密码，算是领他走一次。
钱香林的奥迪车买来好几年，但是开得很少，一直停在地下车库，公里数还不到两万，又从没出过什么事故，当下除了看上去脏一些以外，别的还跟新的一样。
赵沉替她检查了下车况，一切都好，就是胎压有些低，去汽修店打个气就行。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引擎盖，笑问道：“要不要我来开？”
有老司机代驾自然最好，钱香林放心地把钥匙递给了他，自己乖乖坐进副驾。
赵沉随她坐进车里，脸上笑意不变，眸色却深了些。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着痕迹地打探着：“这车很久没开了吧？也要多挪动挪动，不然轮胎容易老化……”
钱香林没多想：“以前为了上班买的，那个时候开得多一点，现在不上班，就放在那很少开了。”
“上班？”赵沉微微挑眉，顺着她的话继续问。
当着赵沉这个大学老师的面，钱香林一向有些羞于说起自己的过往，觉得不太体面，也是不想透露自己太多个人信息。
但到了这个时候，又觉得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
“也不是些什么好工作，你也知道的，我没学历，就东做做，西做做……”
钱香林隐去了拆迁得到几套动迁房铺的事，其他拼拼凑凑拣好的说了一些。
比如她到南城后尝试在网上当博主赚了些钱，又比如签了大娱乐公司的不平等合约后，虽然由于合同限制十年内无法再接收网约合作，但她在现实生活中也还是通过做销售挣了不老少等等。
钱香林想到哪说到哪，报喜不报忧，叙述得乱七八糟。
可赵沉却听得格外认真，也清楚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脑域发达开阔，等闲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张属于钱香林的人生履历表，把她所说的经历一件件填充了进去。
然而填完以后，还是有一些空白的地方。
赵沉心知肚明，这些地方才是关键。
例如钱香林的身份证上是南城的地址，钱家老楼宅的户口本上早没有了她的名字，那她的户口究竟是怎样挂去了南城？
又例如钱香林和知名娱乐公司签约，双方闹了什么矛盾，对方要针对限制她多年？
再例如以她工薪阶层的积蓄，就算积攒得再多，如何能轻易负担得起南城买车买房的高昂费用？
一个个乍看起来都是显而易见的大问题，让人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桃色交易，揣测钱香林是不是靠美色换得了金钱。
但赵沉却并没有再追问了。
这些都是钱香林的隐私，他只耐心等她以后想说了再告诉他。
信任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之上，在钱香林亲口吐露出那些辛苦的工作经历以后，赵沉为自己先前不由自主的打探行为感到深刻愧疚。
是了，钱香林生得漂亮，很少有男性会不喜欢这种绝色。
她要是想靠男人，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男人前仆后继愿意捧着大把银行卡养她，何必自己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几年换十来份工地打。
她既然愿意自己吃苦受累地挣钱，那就表明她不想靠男人养活。
这点思想与觉悟，赵沉还是有的。
他甚至为此感到庆幸，起码她给了他站到她身边来的机会。
也正因此，他更心疼起当年钱香林在离开他后的所有遭遇。
“香林。”赵沉循着导航往酒店里开，单手执起她的小手团握进掌心里，关心起那份对她不利的合约来，“你签的那份经济合约需不需要我找律师帮你看一下，看看怎么解除？”
“不用了。”钱香林没当回事，“我以前找律师看过的，没办法提前解约，再说反正都快到期了，也就这个月的事……”
赵沉听她这么说，心定了定：“好，那你有任何事记得跟我说，我帮你。”
钱香林笑了起来，同他点点头。
没有了男人引导式的刻意问话，车里的气氛突然闲适下来，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钱香林毫无察觉，看着雨刮器在眼前“吭哧吭哧”地刷，只是莫名觉得自在安逸了些。
她一向讨厌下雨，尤其是气温低的阴雨天。
那条骨折过的腿，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她疼起来，哪怕上班的那几年买了可以遮风挡雨的代步车，也只是让她刺疼的次数少一些罢了。
可现在赵沉坐在了她的身边，雨日似乎也不那么令人生厌了。
跟在西乡的那半个多月一样，她都想不起来原来自己厌烦的是没有陪伴的下雨天。
不过钱香林的惬意也就到了这里。
赵沉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包括进酒店拿好行李办退房，又一起去超市购物买菜，期间他都没有放开她，不是搭着她的肩，就是勾着她的腰，简直比在西乡时还要粘人。
至少那个时候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赵沉的熟人很多，他也就在公寓里粘她一些。
到了外边，还是一本正经的教授模样，顶多无人时牵牵小手。
哪像到了南城，这个男人跟换了个芯子似的，丝毫不乐意收敛，仗着没人认识，与她亲近起来旁若无人，十分霸道放肆。
兴许他骨子里就是这样占有欲十足的恶劣性子。
“你别……”钱香林红着小脸，再一次将他的铁臂从自己胸下扯开，“别抱了，你好奇怪。”
两人的站位也很有意思。
钱香林原本被赵沉半揽着，走在他身旁，购物车被赵沉单手推着。
可逛着逛着，成了她站在赵沉和购物车的中间。
赵沉依旧单手推着车，而另一只手则绕过钱香林的软腰，落在了她的胸下，结结实实桎梏着她一道往前走。
这种亲昵无间的姿势一般只存在于热恋期的情侣，还得是双方年纪都不大的那种年轻学生，比较自我，不会注重路人的眼光。
但钱香林俨然不是。
她都三十了，且极度注重面子。
挣脱开赵沉以后，钱香林侧着身，一言不发地把滑落到脸上的长发别向了耳朵后边，露出两只微红的耳朵尖尖，显然男人的举动把她弄得有些生气了。
赵沉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脚步微移，悄无声息又凑近了些。
钱香林是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后，才发觉到的这一点。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却又顾忌着旁边购物的陌生人，便只转了个身，去掐赵沉伸来抱她的手臂。
钱香林压低嗓音，瞪圆了杏眼，警告他道：“赵沉，你到底在干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占女人便宜的变态，哪有你这么站在人家后面的？”
赵沉被骂了，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神情，甚至没有反驳。
因为……钱香林说的是真的。
直等到钱香林发完了火，赵沉才寻到她的小手牢牢牵着。
整个人往前贴近了，在她柔软的腹肉上，轻轻地，小心地蹭了下。
“香林，帮我挡一挡。”
他的声腔又低又哑，有着面对她时无法克制自己反应时的挫败与为难，更多的则是一种压制在内心摇摇欲坠的道德塌败感与归属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天顺遂得过了头，赵沉难免得意忘形，又与她相处得那样久，回过神以后就有些控制不住。
尤其她离得他那样近，她身上好香好软。
他们都好久没有亲密过了……
大庭广众之下，钱香林听到这里，娇软的身子都要僵掉了。
她像个人偶，任由赵沉摆弄着转回了方向，结结实实地被他心满意足地紧拥在身前。
“你，要，不，要，去，上，个，厕，所？”
钱香林听见自己这样一字一句地磨牙问道。
回应她的，是赵沉落在她头顶的吻，他喑哑声音里似是含着笑：“不用，等回到车里就好了。”
钱香林就着这样的姿势，被赵沉带着在人群里又逛了半圈才渐渐找回自己的步调。
她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双水眸只顾着往四周环顾偷瞄。
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生怕给人看出来不对劲的小模样，偷夫感十足。
反倒是后边的赵沉神色不变，还若无其事地往购物推车里挑了好些她爱吃的食材：“今天晚上咱们吃鱼好不好，我给你煮个鱼汤？”
“随便。”钱香林有点急，环着赵沉的腰身，说话声很小，“差不多了，我们快回去吧。”
赵沉笑了起来。
眼看推车上的东西堆了大半，够两人吃许多天的，他也没再执意逛下去，依着她的话，推着车子去自助购物台结账。
东西太多，一样样结算有点慢。
偏偏赵沉慢条斯理的，抱着她一件一件扫过，再装进大购物袋，放到小推车里，准备一齐推去停车场。
钱香林又臊又羞，呼吸都要停了。
明明周遭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可她却始终觉得大家都在偷瞧着他们。
她恼怒地嘟囔起来。
赵沉没听清，搁下手里的物品，低下头凑去她脸旁，吻了她一口，问道：“什么？”
钱香林气得偏过脑袋，就在他的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刻意收着的嗓音含含糊糊的：“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出门逛超市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十分尽职地牢牢贴守在赵沉的身前，怕叫外人发现了秘密。
赵沉见状，眸中的笑意加深，摩挲着她的腰肢：“好，那我们就一直待在家里。”
南城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就着上升的气温，这种雨水天气出门十分捂馊。
好在赵沉一早看过南城的天气预报，往冰箱里提前准备了不少肉蔬水果，就算不往外面去采买，家里也并不缺少吃用。
钱香林重新吃上了他做的正经饭菜。
晚上过夜，有了赵沉在床上陪着，她也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不再会被噩梦惊醒。
一切都说开以后，同居其实也挺好的。
如果忽略男人总是忍不住要对她动手动脚的话，钱香林害羞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