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石果然是一块人形的石头，只是嘉言没有想到，这是一块大石头。

    那人形石头有两个她那么高，站立在紫云河上，占据了河面一半的宽度。石头人的肩膀上顶着一颗硕大的石头脑袋，还长着些许杂草充当毛发。嘉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顽石点头”估计得是个挺恐怖的画面。

    问剑台修在岸边，是个顺着山势搭建的观景台。上了问剑台，已有五个人先她等在那里。嘉言顿觉意外，在她原先的设想中，至少该有一半人能闯过第一关，而如今看来，实际上过关的只不过十之三四。果然师父是对的，那些没能及时上山的人，多半遇到了和那个神族青年类似的事情。

    这五人中，最引入注目的是一对姐妹。大的十六七岁，小的看上去最多十五岁。两人身穿着一样的朱红色上衫，头戴鲜艳的琉璃珠花，像两朵盛开的朱槿一般娇艳欲滴。

    嘉言不由得看呆了。魔族一向不在意外表，她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深色短打也并没有感到不妥当的地方。即便姑姑也曾经吐槽过她“完全没有公主应该有的样子”，但是那时她反而认为这才是“习武之人”应该有的打扮。

    今天见到这姐妹二人，嘉言觉得自己没来由的生起了羡慕的心情。

    还好，剩下的三个人穿的都是和嘉言一样的短打，大家的区别只在衣服的尺码和颜色。有人凭栏望着石头人念念有词，有人焦急看着山下的方向像是在等人，还有人因为疲惫窝在角落里休息。

    不多时，无息也上了问剑台。嘉言看到他呆呆直直望着自己的脚，没控制住又脸红了。

    还好，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的虎爷登上问剑台，宣告第一关结束，第二关开始。

    真是名副其实的“虎”爷啊，与大部分魔族一样，对于虎爷的不羁，嘉言是抱有赞赏的态度的。她甚至幻想，等自己继承星敛魔城的城主之后，也可以效仿虎爷弄个大姐头什么的当当。

    当然，最好那一天不要到来。

    虎爷开口打断了嘉言的胡思乱想：“今年有二十余人入山，登上问剑台的是七人，恭喜各位壮士。为显公平，各位不需要通报姓名和所在国家。接下来我们按照登台的顺序问剑。最后一名登台的壮士先请。”

    壮士无息向虎爷和周边各人抱了抱拳，站在了问剑台的最前面。

    “问剑台的问题，一直只有一个：阁下为何拔剑？”

    无息似乎并不意外虎爷的提问，对着问剑石缓缓回答：“我们习武之人，总是被教导要为天下苍生拔剑。但是母亲和师尊都曾经不止一次告诫我，拔剑虽是为了天下不平事，有时候却又在引起新的不平事。

    这次鼓山的试炼，让我体会到失去力量的可怕，体会到了弱者的无力。我想，拔剑的时候如果不能考虑对方的处境，不能承担杀伐的后果，只是轻慢地滥用手里的力量，就不能称为真正的强者。

    如果可以，我愿只为终结争端而拔剑。”

    虎爷笑意满满地看着无息点了点头，终于有人说出了他苦心安排的真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问剑石上那颗硕大的脑袋，伴随着咕噜咕噜奇怪的声响，真的开始艰难且轻微地摇晃起来了。与此同时，石头上的杂草并着沙土，纷纷跌入水中，激发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这就是传说中的顽石点头！众人欢呼着把无息簇拥在中间。即使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冷漠少年，也终于睁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