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黄毛住在哪里。
贵宾厅的客户住在这一层，那楼下应该也有配套住所供那些散户选择，黄毛外表邋遢，流里流气的，他应该会选择住在下面。
来到楼下。
凌晨三点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数量甚至比白天更多，闹哄哄的声音简直要捅破楼顶。
穆瑶乍舌，“这些人疯了吗？也不怕猝死了。”
“晚上才是我们的营业时间，这很正常。”机器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穆瑶身后的，声音低低的，跟个幽灵一样。
穆瑶嫌弃他，“你看起来带电量不足的样子，回去冲会儿电吧。”
机器人摇摇头，“主管让我跟着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穆瑶歪着头思考，是傅景命令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才不相信这个人会这么好心，肯定有什么目的。
但是既然机器人这样说了，不用白不用，正好省了他们的事儿。
穆瑶纤纤细手指着这层的酒店，“我们要去黄毛休息的地方，你带我过去吧。”
机器人走在前面，穆瑶三人跟在后面。
走了十几分钟，机器人停在8号房间门口，“就是这里了，你们找黄先生有事吗？需要我帮你敲门吗？”
穆瑶眯了眯眼，直接敲门进去岂不是要打草惊蛇，“那个，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想跟他们商量点儿事。”
机器人恭敬退下，在距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停下。
“怎么办啊？直接杀进去抢了灵物就走？”穆瑶看着黎洲。
黎洲的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机器人身上，她和地下城也有关系吗？为什么机器人会听她的吩咐。
这里距离大厅有个七八百米远，嘈杂的声音被大门挡住了八九分，只能模糊听到一点，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到8号房间。
里面听不出什么动静，他转头对穆瑶说：“直接刷卡进去吧。”
穆瑶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从机器人手里要到门禁，顺便把他赶的更远了一点。
穆瑶说：“我让你回来的时候，你再来哦。”
机器人点点头。
门禁卡贴在门锁处。
“滴——”一声。
黎洲轻轻推开门，他没有开灯，里面很安静，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没人吗？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看到这是一个小套间，看不出房间大小，但从装修来看比张煜东那间差远了。
黑暗里有人揪住了他的衣襟。
黎洲转过头，就见穆瑶看着他，她乌黑的眼睛彷佛天生就带了三分笑意，只是这会儿眼里充满疑惑，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走？
黎洲回过头，有点不自在。
严谨最后一个进来，轻轻把门带上，她紧张的不得了，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今天真是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
她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脚步放的很轻，生怕出什么乱子。
黎洲推开卧房门，黑暗里只看到床上有一个起伏的身影。
他停住脚步，观察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见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
身上衣服快被后面那人拉变形，他转身，正要拉开揪着他衣襟的手，穆瑶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睡着了吗？刚好偷完东西就走，你身手好，你来。”
黎洲被她气笑了，没等他说话。
“谁？”
床上做坐起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捂着被子抖得跟鹌鹑一样，她一边眼睛盯着他们一边伸手去摸索身边的人，“黄毛，有人进来了......你们想干嘛？”
她声音大起来，一边大声叫着黄毛，一边去拉被子。
“黄毛？黄毛？”
没人应和。
黎洲反应过来，直接打开灯。
女人尖叫一声，用被子捂住头脸，“你们想干嘛？”
没人理她。
穆瑶蹙着眉头，一把揭开被子，手触到床上，温度还在，只是却不见黄毛的身影。
穆瑶气哼哼地拉住爆炸头盖在身上的被子问她：“黄毛呢？”
爆炸头赫然就是黄毛的女朋友，她抬起头，战战兢兢道：“不知道，睡觉的时候还在呢，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穆瑶不耐烦，脸色一变，“再叫我就杀了你，把你剁成一百块，炖成骨头汤，喂野狗。”
“啊，救命，杀人了，救命......”爆炸头疯了一样大喊。
严谨扶额，这恐吓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她上前拉开穆瑶，安抚爆炸头，“别怕，我们只是找黄毛有点事，他去哪儿了？”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点事情要跟他说，我们是正经人，不会杀人......”
爆炸头却一个劲摇着脑袋，彷佛什么都听不见去，严谨说的口干舌燥，渐渐也暴躁起来。
黎洲嗤笑一声，从身后抽出枪，枪口抵在她脑袋上，“我耐心有限，给你1分钟。”
爆炸头摇头的动作停住。
“过去10秒了，15秒......”黎洲“咔哒”一声给枪上膛。
“我说，我说，别杀我......”爆炸头双手护住头脸。
她低垂着头，盯着被子说：“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我不知道黄毛去哪里了，睡觉前明明还在的。”
黎洲问：“他出去你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刚才叫了半天，他也没应答，我才知道他不在的。”
黎洲思忖道：“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你马上就知道了。”
爆炸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就醒来了。”
穆瑶环顾一圈，这房间就这么大点，一眼扫过去尽收眼底，卫生间的玻璃是透明的，里面什么也没有，黄毛是发现了什么才跑的吗？
“啊！”
严谨突然叫了一声，穆瑶吓得一激灵。
她转过头不满地看着她，“你又怎么了？”
严谨刚才靠在柜子上，突然觉得手上湿乎乎的，触感粘腻湿滑，她以为又是在口袋里摸到的那个东西，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哆哆嗦嗦举起右手，只见手指上一片鲜艳的红。
“是血。”
严谨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激烈地哆嗦了一下，逃也似地离开柜子，“里面有人，血顺着柜子流出来了。”
穆瑶连忙凑过来，柜门缝隙中间渗出来一些液体，几乎和黑色的柜门融合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空气里的香薰味道很浓郁，几乎遮盖了血腥味。
穆瑶看到流出的鲜血已经滴到了地面，血液中心有几只凌乱的脚印，是刚才严谨踩过的。
这里面该不会是......
黎洲二话不说一脚踹开衣柜。
穆瑶没来得及走开，正好和吊在柜子中的黄毛来了个四目相对。
黄毛的尸体吊在柜子上空，随着黎洲那一脚，柜子剧烈震动，吊着的尸体正好转了个向，跟穆瑶来了个面对面，黄毛眼珠朝上翻着，眼白正对穆瑶，舌尖压在下嘴唇上，舌尖吐出来一点点。
他手腕处有一条割开的伤口，血迹汩汩流淌，脚下扔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穆瑶的嚎叫声几乎和爆炸头的尖叫同时响起。
她气的七窍生烟，冲黎洲开火，“大爷的，你干嘛不说一声就打开柜门，你想吓死我吗？”
“你是不是故意报复，你说啊，嘴被糊住了吗？”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躲过。”
她又怒又气，连眉毛都竖了起来，可见吓得不轻。
黎洲已经在查看柜子里的尸体，对她的怒骂毫不在意。
穆瑶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半分钟，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
此时，爆炸头也回过神来，她一个饿虎扑食扑上来挤开众人，眼泪鼻涕横流，眼妆被泪水晕染成大熊猫，眼下粉底也被冲刷出两条痕迹。
“黄毛，啊啊啊啊......”
“黄毛不可能自杀，他绝对不可能，他跟我说好了明天就离开这里的。”
“你们救救他，我求你......”
爆炸头过来拉穆瑶，被穆瑶闪身躲过，她手上血呼啦擦的等下抹她身上可怎么办。
爆炸头又跪在地上求黎洲。
黎洲看了一眼，淡漠道：“人已经死了，救不了。”
爆炸头又开始哭，从放声大哭到呜呜咽咽，再到抽抽嗒嗒。
严谨看的不忍，抽了纸巾递给她。
爆炸头说：“我和黄毛已经约好了，等明天回去就筹办婚事，他赢了很多钱，我们再也不用在机器场上班，他不可能自杀。”
穆瑶趁她哭的专心，带上手套凑近柜子，手伸进黄毛口袋里去掏，黄毛穿的睡衣，只有上衣胸口有口袋。
口袋也就两个手掌大小，很快就触底了，结果里面啥也没有。
怪了，他藏在哪里了？
明明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浓重的灵物的味道。
穆瑶把视线放在黄毛今天穿的衣服上，他当时外面穿的皮大衣，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里面是短袖，没有口袋，那只有裤子了。
穆瑶有点嫌弃，不想掏男人的裤兜。
最终她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黎洲，她悄悄凑到他身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腰，被黎洲一把抓住。
他心头火起，这女人老是动手动脚，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
穆瑶却不怕他，悄悄把刚才的推测告诉了他。
黎洲撇她一眼，趁人不注意翻了翻黄毛的衣服，他搜查的很仔细，因为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东西，只好把每个可疑的东西都拿给她看。
结果穆瑶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