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冲，脸色很难看，耳朵也冻得通红，不知他站那多久了。
黄念念被他吓到，她抱着路灯杆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干嘛？吓死我了。”
元晋一声不吭，默默地将她扶正。
黄念念站稳后，元晋头也不回地进了单元。
哎哟，这人。
真生气了。
她拉着箱子，自是赶不上他，想着他兴许先上楼，索性又放慢了脚步。
小区的积雪还未来得及铲除，黄念念走得慢，生怕污雪溅到腿脚。
等她慢吞吞进去，无意瞥见电梯门开着，正疑惑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元晋一只脚放在电梯门口，手指戳着开门键，不悦地看她。
就差把“我很不高兴”几个字写在脸上。
空荡的门口，电梯的滴滴声格外清晰。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臭屁。
既然他肯帮她留门，说明他气已消了大半。
黄念念见好就收，她拉着箱子小跑进了电梯。
直到她人站好，元晋才摁下关门键。
屏幕上数字慢慢变大，两人一时沉默。
“礼物。”
“那个——”
？
礼物？黄念念疑惑地抬起头，不年不节也不是他的生日，什么礼物？
元晋大手摊开，“圣诞礼物，以前你都给的。”
黄念念低头看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修长，一个清晰的川字撞入视线。
她以前无聊的时候在校图书馆看过有关手相的书，元晋掌心的纹路很标准，书上怎么解读的来着，黄念念捏着下巴，“你的手相告诉我，你的姻缘有点坎坷，要追好久呢。”
坏了，自己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抬头，见他下巴收紧，薄唇紧抿。
黄念念赶紧找补：“虽然坎坷，但结局是好的，一定能走到最后！”
闻言，元晋眉头稍微舒展，显然是听进去了她的话，“所以，礼物呢？”
啊，他怎么还没忘记这一茬。
黄念念早就不过圣诞节了，她有点尴尬，“跨年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元晋口中的以前，可以追溯到他们小学五年级。
那时候班里流行写愿望挂在圣诞树上，平安夜当天老师把这些纸条摘下，全班抽，抽到谁就要帮被抽到的人实现愿望。
那时大家都还是小孩子，愿望基本上都是要贺卡或者小礼物。
全班互抽这法子好是好，但也存在Bug，存在自己抽到自己纸条的可能性。
黄念念就是那个幸运儿，她抽到了自己的，在学校看着同学们开心地互换礼物，强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发育得晚，五年级时是班里最矮的女生。
十一岁的孩子总会抓住同学的一点“小缺陷”放大，然后起一些自认为很贴实际的外号。
黄念念喜提“小土豆”称号。
其中，就数他们班一个叫肖雨辰的男生叫得最狠。
她从小成绩好，常被家长和老师夸，什么时候受到过别人的嘲讽。
元晋当时也在，他并没有帮她说话。
当时的她还处在会幻想童话故事成真的年纪，被人叫得烦了，她干脆在心愿条上写：希望以后肖雨辰不要再叫自己小土豆。
幻想着圣诞老人能认领她的愿望，平安夜过后没人再叫她小土豆。
好消息是肖雨辰从那以后确实没再喊过，还像是转了性，破天荒向自己道歉。
坏消息是，班里的圣诞树在平安夜当晚离奇丢失，圣诞节当天下午又离奇出现在班级。
就连班主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找到了，但自那以后听说学校再也没有办过类似的活动。
也是自那以后，黄念念便不怎么送圣诞礼物了。
一是升入初中后，学业渐忙，她不想分神把时间浪费在挑选礼物上；二是，她也过了幻想的年纪，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里。
“五年级时肖雨辰为什么跟我道歉你知道吗？”
她突然反应过来，世上可没有圣诞老人，所以肖雨辰为什么跟她道歉？
“他啊……”最后一个字元晋拉得很长，让人觉得他知道点什么。
黄念念期待地望着他。
元晋：“不记得了。”
黄念念：“……”
*
12月31日，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黄念念起得格外早。
早起的人儿有瓜吃。
一大早，微博热一、热二就爆了。
#元晋退出荔枝台跨年晚会
#白若溪退出荔枝台跨年晚会
黄念念简单去广场扫了一眼，血雨腥风。
大家都不知道二人为什么退出，明明节目单都出了，再加上二人在东泞墙上积累的粉丝，大家都纷纷为节目夭折而感到惋惜。
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
萌萌萌萌：【俊男靓女的组合，可惜了。】
努力搬砖天天笑嘻嘻：【本来以为能过年呢，结果连节目都没了。】
叛逆少女1401:【难道就没有人好奇两人为什么退出吗？】
看到一个最新的评论，黄念念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元晋退出她知道，可白若溪退出，没道理啊？不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黄念念往下翻了翻，虽然有网友在讨论，可毕竟不是当事人也不是当事人身边的工作人员，发言都是猜测，不作数。
她觉得没什么劲爆消息，熄了屏。
家里静悄悄，不用看黄念念也知道老爸老妈出去遛弯儿，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便决定换衣服下楼买点早餐。
一开门，迎面撞上正要出门的干爸干妈。
黄念念愣了一秒。
二人打扮精致，干妈还甚至穿上了前不久她俩逛街时买的新中式套装。
碧绿的翡翠配上衣服上的刺绣，更有一番风味。
“好美哦。”黄念念冲二人笑笑，眉毛挑起，“你们俩背着我们要干什么坏事去？”
“你这孩子。”
难得的，在干妈脸上看到娇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黄念念眨眨眼，朝他们摆了摆手，”好好玩，晚上可以不用回来的！”
干妈脸上更红了，临进电梯还不忘瞪她一眼。
目送二人下楼，黄念念厚脸皮地笑笑。
她就不跟这俩人抢电梯了，等下一班。
第二班电梯很快就来了，电梯门关闭之前黄念念无意瞥到元晋家紧闭的门。
这才早晨八点，晋狗肯定也没吃早餐呢。
她就勉为其难帮他捎份豪华版手抓饼吧。
元晋说她是饿死鬼投胎，她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突然觉得他说得没错。
她买了四袋汤，两个夹饼，四个手抓饼。
将汤倒入碗里，黄念念突然觉得累了，窝在沙发上不想动。
一颗小黄瓜：【给你买了手抓饼，来我家拿。】
可能是还没起床，元晋并没有回复。
微博热搜似乎又有了新的东西。
#工作人员爆料白若溪退出跨年真相。
黄念念点进去，发现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里面都是网友们自己的猜测。
神厨小福贵：【也许是姐姐没有档期吧，姐姐那么忙，又要背剧本又要当导演，吃不消的。】
一只半死不活的银行狗：【听说是好像是想姥姥了，回老家陪姥姥跨年。】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只做人上人：【怎么都在讨论白若溪啊？她有那么火吗？不应该扒元晋为什么退出吗？】
看了这么多条评论，黄念念也没能总结出个什么结论，她干脆摆烂退出。
她正要起身去吃饭，林语薇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美少女薇：【号外号外，独家大瓜，保熟！】
一颗小黄瓜：【优雅置臀。】
美少女薇：【我哥不是在荔枝台工作吗，他们都知道白若溪是因为元晋不去才不去的。】
美少女薇：【这次热搜也是她买的，要不然谁关心她去不去啊？正常人都是关心元晋好吧。】
美少女薇：【元晋和白若溪应该是没谈好，可咱这学姐也是够虚伪，实话实说好了，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元晋不去，双人舞跳不成，还给自己买一堆有的没的热搜。】
美少女薇：【真真营销的一把好手。】
林语薇打了好多字，可能是累了，又一口气给她发了好几条三四十秒的语音。
黄念念一一将语音转文字。
关于白若溪的她都不太在意，只一条，黄念念上了心。
美少女薇：【等着吧，来年元晋应该不会太好过。】
她皱眉。
“叮咚。”
门铃声响起，黄念念随意穿了双拖鞋出去开门。
元晋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一副刚醒的模样。
“我的豪华版手抓饼呢？”他的声音轻快，显然还不知道热搜的事。
黄念念指着桌上躺着的手抓饼，“那儿。”
元晋拿起手抓饼看了一眼，一个蛋俩里脊，还有芝士，果真豪华。
“谢了。”他将手抓饼在她眼前晃了晃。
见他要走，黄念念抿唇，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她将手机递给他，“你看看。”
元晋放下饼，坐在沙发上简单划了划屏幕，一脸不以为意，仿佛讨论的不是他一样。
他一脸淡定，“怎么了？”
怎么了？
一小时前还没有的，现在#元晋退出跨年晚会话题下面，多了好多恶意评论。
谁也看不惯：【元晋耍大牌吧，《暗恋》这么好的IP不拍。】
就是就是：【人火了，也飘了。】
still alive：【听说他是嫌弃剧本不好。】
瞪大了眼睛：【我看到了什么？嫌弃剧本不好？《暗恋》原著写得多好！】
有几个人明显就是在带节奏。
黄念念眼里划过一丝忧虑，“他们那样恶意猜测，你不发个声明？”
元晋将手机还给她，“没什么必要。”
行吧，皇上不急，她个太监，啊呸，她着什么急啊？
他爱咋咋地吧。
黄念念把脸撇过去，腮帮子鼓鼓的。
知道她是为他好，可拍戏的事元晋还是不想太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
但这些事，元晋现在还不能告诉黄念念。
打蛇打七寸，哄人也要用对方法，元晋想了想说：“晚上，放烟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