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记里的那个名字被陈嘉定看见的原因是在距离校运会还有一天时的体育课期间,被朋友无意间撞落在地的日记本翻开好几页之后,她喜欢沈和霖的这个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

    周听婉在遇到遇到陈嘉定之前,喜欢沈和霖这件事情,一直都被自己保密得很好。

    陈嘉定不止一次见过周听婉的这本日记,在她的书包里,桌底,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她很少摆在桌面上。

    他也见过她偷偷写日记的样子,埋着头,不想被知道她在写什么。

    因为这是她的隐私,陈嘉定从未想过偷看的念头,他是学习差,但人品不差,没有随口而出的脏话。

    更不会用女孩来开玩笑。

    那不是混混,那是畜生。

    可是大多数的人都以成绩来定义一个人。

    这天,是校运会开始最后的一天,他们班的体育课正好在这天,为了比赛项目体育老师让大家自有活动。

    有参赛的同学就练习自己参加的项目,没有比赛的同学只要不回教室不吵到别班的同学就好了。

    陈嘉定和叶措他们哪是什么乖乖学生啊,祝骁说要玩游戏机,可落在了教室,几个人偷摸回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后,陈嘉定站在一旁看着叶措弯腰摸索他自己的抽屉,这时窗外吹来一阵风,这会儿已经是暮秋的季节了,再过一个星期就入冬了。

    天渐渐冷了下来,风中也染上了冬季的寒气,有些冷了。

    他不由看向窗外,望向操场,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风是冷的。

    看见了周听婉和几个舍友站在跑道上,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思思,我要练习八百米跑!”魏馨香壮志昂扬地说着。

    她报了女子八百米,当时报的时候特别自信,蒋凝思刚想拉着她去小卖部呢,见她这样,不确定地问:“你确定?”

    魏馨香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当然,我可是报了八百米,不练练明天怎么拿好成绩!”

    “好吧。”蒋凝思妥协,小跑去跟老师借了秒表。

    他们宿舍里只有蒋凝思和周听婉没有参加项目其余的人都有项目,冉芫华和咸小蕊的是五十米,两人刚刚见她们在这边站着打声招呼就去练习短跑了。

    计妙怡报的是实心球,没有想到吧,小小个子,报了这个,严重和她的气质不符合,在宿舍里,她话比周听婉还少,但是在班里人缘好。

    实心球这个项目没有多少女生报,她就牺牲自己来参赛。

    “找到了!”叶措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游戏机。

    刚举起来,祝骁已经到了身边,笑嘻嘻地说:“先给我玩呗。”

    叶措立马拒绝:“这是我的游戏机,我都还没玩呢!”

    “给不给?”祝骁耍小手段,挠他痒痒,叶措被逗笑了。

    叶措边笑边躲他动静大的咧,“想的没门,祝骁你小人啊!”

    陈嘉定被他们这动静给整得烦躁了,从操场那里收回目光,眉头皱起:“你们俩要闹能不能下去闹气,想被老师发现吗!”

    他稍微压低声音,但是晚了,叶措和祝骁打闹的幅度和动作都有些大,听到陈嘉定的声音时,两个人都愣了下。

    叶措更是没站稳,撞到了周听婉的椅子,椅子倒是没有摔但是书包摔落下椅子,没有关好的书包里面的书洒落了一地。

    那本日记也随之落到了地上,无意间翻开了几页,正中一页写满了“沈和霖”三个字的那页。

    写那页日记的时候,周听那天再次经历周束渊的家暴,母亲让她店里,那时候是暑假的傍晚,那天是七夕。

    没有人会像沈和霖一样再次的出现,救她,带她逃。

    那天,流了满脸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写下了沈和霖的名字,就连现在都能看见纸张上已经干掉的泪痕。

    叶措和祝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向了地上散落一地的书包和书本,下意识的想去捡。

    陈嘉定顿时沉着脸,不耐烦地对他们说:“别碰。”

    然后他自己弯下腰捡,当拿起日记本看见这一页时,他茫然,他的世界顿时消声,酸涩感瞬间袭卷全身。

    他看着日记,想到了很多画面,当沈和霖出现时,她的目光总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的,他往下看了日期,八月。

    原来你早就喜欢他了。

    那一页什么都没有,满满一页的“沈和霖”,有的字迹已经被泪水给晕染开了,模糊得看不清。

    陈嘉定不是故意看到的,他一言不发,看脸色是看不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帮她收拾好了书包,叫着他们两个就下楼去操场了。

    好在他及时合上了日记本,她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其实看到日记前,陈嘉定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一直不愿去相信什么猜测的结论,如今却是亲眼所见,他的心像被撕裂了般疼痛。

    他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相信,她有喜欢的人,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他无法替代的位置。

    这么多年,他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暗恋,而这个人,也正在暗恋着另一个人。

    像是晴天突然间会天大雨。

    无法言说的心情,就是难过,空洞的心痛。

    下楼时,还碰见了日记里的主角,沈和霖。

    沈和霖抱着试卷从办公室出来,巧然的撞见,抬眸的瞬间正好和陈嘉定的视线撞上了,陈嘉定的眼神太过于复杂,让沈和霖莫名有种猎物被盯上的错感。

    莫名其妙,这人怎么瞪他?

    沈和霖自从家里发生了变故之后,对谁都是淡然,不像以前周听婉认识的他了,那时的他阳光温润,助人为乐。

    沈和霖与他们擦肩而过,陈嘉定目光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他离去。

    这样夺目,玩世不恭的陈嘉定其实也是一个胆小鬼。

    他迎接他的喜欢,面对于她,匿藏于心底的最深处,暗恋最先学会的是偷看她的背影。

    当蒋凝思拿到了秒表,周听婉主动提出来了自己和魏馨香一起跑的想法,由于自己的体质比较弱,还有体测,现在多去练练对身体没有害处,还能帮助到对自己到时候体测能及格。

    热好身之后两人就开跑了。

    来到操场的时候,陈嘉定已经见到她在跑道上慢跑着步,但是她看起来状态不太行,虽然离得很远,但还是能够看出,她在吃力。

    她喘气,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额头上冒出了细汗,脚步虚浮。

    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摔了,真的就摔了,罪魁祸首是跑道上的小石子,她本就筋疲力尽,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脚下东西,只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失衡,就向前扑去。

    在摔落的那瞬间陈嘉定几乎想冲过去,但是由于刚刚得知某些事,困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叶措和祝骁闹了有一小会儿,来操场这边是要练习三千米的,因为祝骁和陈嘉定都报了三千米,如果一次都没有跑过,去比赛的话会很难受的。

    他们这会儿终于消停下来了,喊着陈嘉定:“定哥,跑三千米吧?”

    陈嘉定最终忍着心收回来目光,说到底,他是嫉妒,是羡慕。

    这股劲还没有过去,他也没有身份去到她的身边。

    有时候暗恋就是这样,吃着无名的醋,才反应过来,她从未有一刻属于你。

    魏馨香的体质除了那次中暑晕倒是意外,她的体质还算不错的,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发现周听婉摔了连忙返回。

    在计时的蒋凝思也赶忙跑了过来。

    “没事吧,婉婉?”魏馨香弯着腰,喘气

    的样子很急促。

    蒋凝思拿着表从远处跑来,到身边也问了同样的话。

    周听婉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

    “要不要送你去校医室?”蒋凝思见她嘴上这么说,但膝盖处的血迹已经渗透到了校裤上,肉眼可见。

    周听婉不想麻烦别人,自己努努力站了起来,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休息一会儿。”

    魏馨香跑到一半的八百,因为自己中途就停了下来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了。

    蒋凝思再三开口要帮她,还是被拒绝了,最终妥协,她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校医室。

    这点伤其实也不算什么,看着因为自己,预计要跑八百的魏馨香停下来了,她不想看见因为自己而耽误他人。

    其实很痛的,但是比起这,还是周束渊的巴掌痛,也比起当年那场校园暴力差得远了。

    当陈嘉定再回头时,只见她自己一个单薄小小的背影,走路踉跄着,却坚强地挺住。

    比起这,心疼比暗恋的酸涩来得更猛烈。

    真正的喜欢,是会心疼的。

    看见她自己一个人拖着腿伤走往校医室,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一个优秀、敏感、腼腆、坚持的小女生。

    跑完三千米,他感到累,额头冒着的汗水把碎发打湿,想要休息,可想见她的意志越来越强烈。

    见他又开始跑去别的地方,累得喘不过气来的祝骁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阿定,去哪啊?”

    “少管。”陈嘉定懒得理他。

    叶措还挺佩服陈嘉定的,相比已经累得跟狗一样趴在跑道上的祝骁,陈嘉定还能继续跑。

    “不是,他真不累啊。”叶措茫茫发问。

    他即使双腿已经打颤了,也还是想着跑到小卖部里买了她喜欢的菠萝软糖,还有菠萝味的饮料,因为天气渐冷了,老板没有冷藏。

    他知道,她喜欢菠萝口味的东西。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些癖好,会收集她掉落的发丝保存起来,会观察她吃的糖是什么口味,喝的汽水或饮料,喜欢的歌手,爱听的歌。

    喜欢一个人会在意她的全部。

    还没跑到校医室门口就见到出校医室的她,距离下课还有短短的十分钟左右。

    校医上完药叮嘱她注意事项后就给拿药了。

    当周听婉拿出钱付药钱时,好自责,如果自己多看点路就好了,没有摔倒就不用花钱了,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妈妈辛辛苦苦挣来的。

    妈妈从来不舍得花,新年一件衣服都不肯给自己买,把钱都给了她。

    当年的那场心理病差点把店铺都要赔进去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病情没有持续恶化,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病根从未消除。

    复发的可能性也很大,她不想让自己生病,不想给妈妈带去负担。

    周听婉拿着药品,因为刚刚上了药,她走路的幅度也更小了点,她想回教室,但是现在还在上课,她不敢违反学校里的规定。

    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待校医室里,和陌生人待在一起,尴尬到没话说,何况周听婉还是一个不怎么活泼的女孩。

    刚出校医室转身慢慢走了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他身上散发的味道让她顿时间回忆起开学那天撞到陈嘉定时问到的味道。

    刚抬头就看见了陈嘉定的脸。

    她几乎是忘了痛一样连忙退后也因此重心不稳,陈嘉定见她快要摔的样子,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周围莫名的升温,陈嘉定虽然面不改色,但是绯红已经染上了他的耳垂,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不像刚刚那么平静了。

    他害羞了。

    “谢谢你。”周听婉说完就松开了他的手。

    陈嘉定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这是生病了吗?”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好,周听婉主动搭话。

    来校医室除了身体有病还能干嘛。

    陈嘉定举起他手中的东西,说:“刚刚偷摸回教室时,不小心把你书包弄倒了,觉得实在过意不去,给你买了软糖和饮料。”

    听到书包倒了,她神经绷紧住了,她怕他看到日记本,早知道当时就拉好拉链了。

    “放心没看你的东西。”陈嘉定又补充说,他不会偷看别人的隐私的。

    那本日记本是不小心翻开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看的。

    周听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说了声没关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校医室?”

    陈嘉定看着她,说实话:“看见你摔倒了。”

    周听婉脸色片刻有些红了,不知道是刚刚还没褪去的情绪还是因为感到尴尬,轻轻说:“哦。”

    “那你这,要回教室吗?”陈嘉定挑眉,看着她手上的药还有自己买的东西。

    周听婉摇头:“还没下课呢。”

    “你怕什么,都受伤了,不回教室,你要干嘛。”

    但是周听婉低下脑袋重复那句话:“可是还没有下课啊。”

    陈嘉定伸手接过她的药,“怕啥,送你回教室。”

    周听婉呆呆抬起脑袋看了看陈嘉定,他的侧脸轮廓完美,五官深邃,皮肤白皙细腻,睫毛长长的。

    她看着他的侧颜,竟不自觉有些脸热,她慌乱低下了头。

    陈嘉定见她脸蛋通红,嘴角扬起笑意:“你都受伤了,老师肯定同意你先回教室的,我送你回去,爬楼梯不得让人扶着吗?跟你享点福。”

    “有扶手的。”周听婉慢吞吞反驳了一句。

    说完,她真的就走上了回教室的楼梯,一男一女出现在校园里,这要是被年级主任看见了,不得误会是情侣,好在还在上课没有人,主任应该在别的楼层巡逻。

    她试着扶着扶手上去,还是好疼,有点走不了路,陈嘉定看她这别扭样,顿然失笑:“倔,你看看你痛的走不了路,还是我扶着你吧。”

    周听婉不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总是有小脾气。

    不过有病的还是陈嘉定,他就是喜欢周听婉这样。

    被陈嘉定扶着走,比刚刚好受多了,没有那么痛苦了。

    至少减轻了痛苦。

    果然预料的来得那么快,刚上到二楼的时候就被年级主任撞的正着:“你们一男一女拉着小手,搞什么,校园恋情?”

    这突如其来的嗓门给周听婉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挣开陈嘉定的手。

    但却被他死死抓住了。

    还得是陈嘉定,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年级主任的质问:“老师,这位同学刚刚因为体育课受伤了,走路有点不方便,我帮扶回教室。”

    又没说谎怕屁。

    年级主任看了周听婉的状态小脸没了刚刚润色,有些苍白,裤腿膝盖处的血迹很明显,还有陈嘉定手上的药。

    没有理由不信了。

    “欸!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点呢?行了,赶紧回教室休息。”年级主任摆摆手让他们走。

    两人得到允许后,继续上楼。

    周听婉刚刚缓回神,陈嘉定看这傻傻的样,又笑着挑逗她:“吓傻了?怕啥,我们又不是。”

    周听婉前半句还听得懂,后半句就不理解了:“不是什么?”

    陈嘉定见她迷糊的样子笑得更开怀了,说:“小情侣。”

    这句话出口,周听婉羞得都想甩开他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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