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备受宠爱”
黑袍人默默走到他的身旁。
“那你还反吗”
平南王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心里犹豫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准备，但让他放任蛮族在北境烧杀抢掠，他做不到。
“不反了，替我带着我的儿子去京都，你能得个好差事”
待到黑袍人离开，平南王长叹一声，呼出口浊气，连老天爷都不帮他。
“老头子，你看人真准”
屋顶上，黑袍人摆弄着令牌。
“诶呀，本来想给老朋友一个惊喜的”
“算了，只能给他带坛酒”
“但用不用给小猫带几条鱼呢”
语气中不经意间带着些幽怨，银白色的头发披散下来。
“我的戏子朋友”
“我可一直在想你呀”
“破你的局，不难，但我想用你的局”
对于长生不死的他来说，快乐很重要。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怪物，可我就喜欢怪物”
一道身影缓缓在黑袍人面前凝实。
“老朋友，猫的味道怎么样”
“诶嘿，两个长生不死的怪物，又见面了”
“你要做什么”
黑袍人随手布下结界。
“你知道的，江眠，还不愿意承认吗”
“我已经不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了，我变了，你也变了，当年，我去你梦里见你时，你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只是想得到你”
江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够了，你就是我，我接受不了”
“是接受不了，还是……”
江眠犹豫不决，还是拔出了郁离剑。
“江祈安，离他远点”
江祈安看着明晃晃的剑尖，却缓步走近前。
在他胸膛靠在剑尖，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郁离剑。
“我了解你，你也了解自己，我是你，你藏起来的自己”
江眠收了剑，手垂在身旁。
“江祈安，你说，我算什么”
“对于其他人来说，几千年很长，对我来说太短了，你会在意一秒的流逝吗，而在几分钟里陪伴你的人，你还能记住多久”
生命的比较，一向如此，夏虫不可语冰，而人已经是幸运的了，多不过百十年，却足够尝一尝世间的酸甜苦辣……
“江祈安，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江祈安保持着笑容，心里却很难受，他是最清楚江眠一生的人了。
“好了，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吗”
“向我求饶吧”
江眠想了一遍，自己突然离开，小猫不会有事吧，洛黎那个笨蛋也可以歇歇了，似乎我走了，大家会更好一点。
自己安排的很好，只要没有人犯浑。
长痛不如短痛。
他将郁离剑丢给江祈安。
江祈安接过剑，弯唇一笑，他等着他求饶，叫他一声祈安，说一句求饶的话。
剑刃缓缓没入江眠的身体，鲜血染红了里衣，一点点透出来，像一朵俗艳的月季花。
“浑蛋”
“江……江眠”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诈死”
“江眠”
扑通
江祈安看着倒在屋顶上的江眠，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假，他伏低身子，伸出手取下江眠脸上的面具。
“江……眠，江，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吗”
“你又要丢下我，不，不可能”
“江眠”
“你玩不起呀，少骗我哭”
泪水从他的脸上，滴落在瓦片中，他将郁离剑拔出，剑忽有所感，发出一声悲鸣，自断成两截。
低沉而悠长。
一花枯，一花荣，江眠苦苦支撑了许久，太多的爱，何尝不是一种负担，他很自私，不想看着有人再离他而去了。
失去太多了，不想再失去了。
江祈安在桃树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他与止舟埋在了一起，又寻了些霍清云遗存的衣物，修了个衣冠冢在旁边。
他弄了块碑石，没有写名字，随意刻下些词句。
世人慕长生，一世千百秋。
昔日纵马欢，同饮鞍载酒。
笛声悠，琴瑟和。
过往几纪了，又是影形只。
再抬眉，尽陌容。
寻寻觅觅，却徒见冷冷清清。
三两冷酒入愁肠，半真半假半生梦。
“我还是不信，你就这样死了”
可他明白，让梦中人活过来，又给猫续了命，和影子打了一架，身心俱疲，还维持着权柄的运行，最后还自己分出去几个影子救别人。
两天前。
少年在小巷子里，一弯腰吐出一大口血。
“咳咳，还是有点勉强了”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起来，却又倒下。
……
院落里，晏安清坐在树上，看着少年觉得有些不对。
“今天，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许喝酒”
他跳下来，拦腰抱起少年，放在床上。
这一刻，江眠在晏安清身上，仿佛看到了止舟的影子，转念间，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晏安清。
少年提着酒肉，放在桌子。
“我没事，笨猫”
“那你也在床上躺着，躺好了”
“我喂你吃东西”
少年笑了笑，很灿烂。
随着晏安清的远离与靠近，灰蓝色的发丝扫拂过江眠的脸颊，有点痒。
“好了，我吃饱了，你自己快去吃饭，等会凉透了”
一道符箓悄然而至，贴在晏安清的后背上。
……
江眠处理好后事，就去见江祈安了。
洛邑古城交给了沐川，他很放心，霍清云托付给了温家，最不放心的洛黎与晏安清，他把选择权交给他们，并嘱托顾离照看，找到了林怀玉。
最后找到傅玖，跟傅玖喝了顿酒。
“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如果这两个人顾离看不住，把信交给他们”
林怀玉收好信，心里有点乱，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思考了片刻，去姑苏找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