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吃完后便起身回去，八中外边大门口有很多摆摊的，一家卖四果汤的摊子前排了好几个人，末尾是几个小女生。在回学校途中，他们从旁边经过时女生们一直掩着嘴轻笑，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偷偷地往他们瞄一眼，巧笑嫣然。

    等他们又走了几步，老六往后瞅了瞅，兴奋地朝江天祈说道：“诶，她们好像在讨论你诶！”

    江天祈倒是不以为意，随口说了句：“我长这么帅，不很正常？”

    “6。”老六虽然已经习惯了江天祈的厚脸皮，还是受不了。

    十月下旬，到了高考报名的时间，高中很多都是寄宿的，学校便统一要求高三所有人到学校机房里进行报名。八班被安排到某一天的晚自习二三节，江天祈报完名离放学还有很多时间，周子寻就拉着他提前给自己放学，到八中美食街吃东西。

    他们出了八中也不知道要吃什么，走走看看就去了八中美食街榕树旁的那家麻辣烫，两人刚吃完不久休息的时候，江天祈不经意抬眼看到了外面街巷里的楚培红正和几个老师走着，瞬间低下头。

    “咋了，看到楚心瑶了？”周子寻看见他的反应，好奇转头往外看了一眼。

    “不是，刚才看见培红和几个老师走了过去。”

    “没看到我们吧？”周子寻也吓得一激灵。

    “应该没。”江天祈淡然说着。

    两人吃完后便各自回家了，江天祈刚才从学校出来时为了方便，什么都没带，想着回家后没试卷做也无聊，就慢悠悠走回了教室拿试卷，现在教室里还有好几个人，江天祈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拿上几张试卷便离开了。

    下楼时江天祈也是不急不躁地走着，到了四楼的转台时听见传来女生的笑声，那一瞬间江天祈愣在原地不敢往下走，侧头一看果然是楚心瑶，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周子寻。女生很快便和朋友一起下楼离开了，转台处的江天祈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往下走。

    今天的天空很澄澈，能依稀看到夜空中的星星，江天祈出了新教学楼，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马上绕路离开学校。

    高三很快又是一次的月考，早上的物理考试结束后，中午江天祈很早来到了教室，就听说考试时有个坐讲台旁边的人，趁监考的五班物理老师不在时站起来看了他写的选择题，答案出来后发现四题单选错了三题。

    “啊？”当周子寻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后者一脸惊讶，明显被那老师的实力震惊到了。

    “误人子弟啊他！”江天祈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八班的语文又是排到了年段倒数第一，语文老师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上课讲试卷的时候反而更加有热情，让江天祈更加佩服这位老师。

    他们考的是全国新高考一卷，往常都有一道六分的课文默写题，语文老师便开始让他们背古诗文，慢慢拿下这三分，每次都会利用上课前几分钟默写，自己会在班级里转悠看看默写情况。一节再普通不过的语文课，默写时老师就让他们把课本放在地上，让一些没有准备的同学没有机会再准备了。

    就这样写到一半时，正巡逻的老师突然对全班说道：

    “现在，在你默写的内容后面直接写下你的名字，然后接着默写。”

    这一下子，有些人看着上课前抄好的课文一脸生无可恋。

    八中的老师都很懂学生的，有一次学校自己组织的考试，政治刚开考没多久，广播就响了，让同学们翻到后面的一道选择题稍微改一下题目的错误，而后又说把选项C的序号改了。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人亮起眼睛，题目看都不看嘟囔着说必选C。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意料，这题并不选C。

    考试结束后政治老师在评讲试卷时讲到这个题目，嘲笑说：“我们最后把选项改了就是要让同学们以为是因为没有正确答案才要改的，其实没有，c选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单纯就想骗一下同学们。果不其然啊，是不是有很多同学选C啊。”

    说完，不顾下面的骂声一片，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

    因为最近几天考试，傍晚吃完饭后江天祈都是留在教室里自己复习，并没有和老六去操场打乒乓球。考试结束后的一天傍晚吃完饭，刚回到教室的江天祈见风不大，天气也挺好的，就去七班叫正在用多媒体看视频的老六打球。

    “走，打球。”

    后者也不墨迹，从抽屉里摸出球拍就走。

    两人一路小跑到操场，晚自习六点就开始了，这周又是继续进行周考，时间金贵。他们打球并没有热身的习惯，直接拿起球就开打，今年新上来的高一倒是有好几人喜欢打乒乓球，以前他们高一高二在这边打球的时候基本都是相互邀请上来的，彼此都认识，最近多了好几张新面孔，技术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好，一时间这个操场的小角落热闹了不少。江天祈和老六之间经常会相互调侃，说对方连学弟都打不过。

    毕竟他们基本都是自己打自己，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很难会有所提升，而且都高三了，也没有精力放在上面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打得很尽兴，只是中途有一颗球从围墙的缝里掉了下去，让他们只能提早收拾东西下去捡球。

    棕榈树的大叶子在暮色中摇曳，两人离开了乒乓球桌，望着西南天空尽头的两颗明星，上句不接下句地说着话。他们到下面捡了球便走回教室，因为今天考的是数学，江天祈很是轻松，写完了试卷就干自己的事。暑假结束后年段里就将高三晚自习的时间延长了半小时，现在得到十点才放学。

    今天是农历九月廿五，按照仙林镇这天的习俗是要吃顿好的，江天祈晚餐随便解决，现在晚自习放学了，便去七班叫老六他们几人一起到外边吃点夜宵。几人一拍即合，走去八中美食街，他们在这边也待了两年多了，基本上这条街上的东西能吃的都吃过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街巷，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吃的，默默往回走进“食全食美”，每人都默契地点了一碗炸酱面。

    八中是半军事化管理，有聘请教官管理学生的日常起居，他们晚自习结束后不久就得在宿舍点名，能够出来玩的时间不长，为了节约本就不多的时间，几人没点那些汤面。炸酱面做得很快，没几分钟就开始端上来了。十六七岁的男生胃口都很大，他们吃完就准备回去了，他们基本都是寄宿生，一看时间快要迟到了，赶紧收拾东西往宿舍跑，江天祈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并表示同情。

    考试后的下一周周二，年段里趁着班会课的时间，结合这几次考试的综合表现开一次表彰大会，江天祈自然被选上了学习优秀奖，就和班里其他两个获得进步奖的人一起去了。

    开会的地点在学术报告厅，也就是在图书馆，江天祈他们走到那边发现人并不多，前边空着很多位置。本想着坐到后面，防止搞小动作被抓到了，但刚刚好和苏杰炎撞上了，几人就被迫坐到了前面。他们坐在椅子上发了很久的呆，上边校长的发言终于结束了，江天祈跟着周围的人鼓了鼓掌，想着估计快发钱了，没想到苏杰炎拿着一份稿子也上去讲了。没办法，他们马上就魂游天外了。周围有很多人都是带着书本或试卷过来的，他们觉得没必要，什么都没有带。

    江天祈叹了口气，左瞧瞧右看看，在前边的抽屉里摸到了一沓宣传单，无聊的他就开始折起青蛙，身旁的两人也拿起纸张效仿江天祈开始折纸。等到苏杰炎讲完了话，他们都把那一沓纸用完了。接下去就到发钱的时间了，听见自己的名字江天祈就走了上去，苏杰炎郑重地递给他奖状，江天祈双手接过，小声道了声谢谢。等苏杰炎刚转身离开，他嫌拿着奖状麻烦，就把奖状揉成纸团塞进裤口袋。

    江天祈忘记了他们面前对着的手机还在进行全程直播，整个学校都在用教室里的多媒体观看，也就是说，全校一两千人正看着江天祈的所作所为。九班的柯锦煌上次拿了进步奖，这次没她的事了，就在教室坐着看颁奖仪式，她自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江天祈，而后江天祈旁若无人似地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即使柯锦煌习惯了江天祈的行为作风，但还是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颁奖的事情很繁琐，领钱完后还要听校领导讲话，江天祈忍不了了，忽悠同伴一起离开，两人也是欣然同意。他们看周围没有老师注意这边，相互对视了一眼，瞬间弯下腰一溜烟绕到后边的小门跑了，不管后面老师的叫喊。

    这天晚自习，江天祈百无聊赖地写着试卷，王书滨忽然转过身来对他说道：

    “天祈，语言文字运用，随便帮我点什么，总比鸭母蛋好。”

    “啥？”江天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语言文字运用，就作文前面那些，每次都拿的零分。”

    “噢噢……”江天祈听明白了，在周围找了找，摸出一本成语词典给他。

    王书滨一脸茫然地接过，问道：“什么？”

    “成语啊，三分欸！”江天祈认真地说道，“背下来就稳拿三分了，考纲都在这儿了。”

    话说完还指了指他手中的书。

    “去死！那三分我得捞到死！”王书滨把书丢在他桌上便不再说话。

    江天祈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晚自习结束后江天祈收拾完东西后直接回去了，今天晚上楚培红没有过来，而且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今天的周考取消了，这让江天祈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作业。

    等江天祈骑着自行车快要到家时，天空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他躲到家门口的屋檐下，抬头看着路灯光照下的雨点飘摇。

    落秋县，一场夜雨便入冬。

    落秋，落秋。

    一年光景从这儿过，唯独落了一个秋。

    气温骤降，长风十里，窗户外一直传来呼呼声。

    早晨起来的柯锦煌从被窝出来差点冷死，赶紧换上了一件加绒卫衣，轻颤着身体走到餐桌上吃了几口稀饭才暖和起来。学校里很多人都穿上了毛衣外套，生怕被这个鬼天气冻到。

    除了江天祈，他还是一身短袖短裤，好像根本不知道冷。

    走廊上，柯锦煌指了指江天祈身上的衣服，关心地问道：“今天降温了，你不冷吗？”

    “还行吧。”江天祈回答道。

    柯锦煌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怕冷。

    傍晚放学后，老六嫌学校食堂太难吃便和江天祈一起出去吃顿好吃的，两人没有什么追求，商量一下就走进“砂锅小屋”。由于两人怕放学后人太多了，一下课便往外边冲，现在店里都没人的。

    “老板，一根香肠两颗蛋。”老六率先走了进去对老板喊道。

    “好，要加什么？”

    “刀削面吧。”

    而后江天祈随便点了两三样，便进去里面等待了。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能摆上□□张四人桌，他们一进来便能感受到凉意，不禁抖了一下身子。这边的几家店都是这样，里面都是比较阴冷一点，夏天的话倒是很舒服，冬天就不太好受了。

    两人就近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没聊会天就有人进来了。江天祈回头一看，发现进来的人是楚心瑶，老六看见楚心瑶热情地打了招呼，而江天祈却是没有什么动静，坐在椅子上装死。

    在身边人看来，江天祈是一个挺张扬的男生，说话行为上直来直去，不搞什么委婉含蓄的。而在刘卿扬看来，江天祈的言行举止总是出人意料，至少是在高中时。

    高一正追着楚心瑶，军训的时候还让一个女生躺在他的小腿上休息，之后在班里就被传和那女生是男女朋友关系。楚心瑶是没多少机会了，可是好在还有一个人。老六自以为江天祈对那个女生或多或少有点意思，但后来一件事打破了他的“自以为”。那是在军训结束回来后的一个晚自习前，他正和江天祈在教室外边的走廊聊天，这时女生从旋转楼梯走了上来，刚要进教室，见江天祈穿着一双大拖鞋，背靠在围栏上，或许只是想跟江天祈打个招呼，就朝他说了句：

    “拖鞋好土！”

    江天祈顿时愣了愣，下意识张口就是问候对方的母亲，硬是和女生说这是时尚。

    那个时候刘卿扬单纯以为江天祈就是一时脑抽，说话不过脑的，后来发现他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