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

    季山养了大半个月,身子终于好了些,勉强能下地行走。这日曲织到的时候,他又独自一人在床下锻炼,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十分揪心。

    曲织小心扶着他坐下:“怎么不好好躺着?”她看了眼包扎处,确认没有渗血,先端了鸽子汤喂他,“今日份的鸽子汤,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赶紧趁热喝。”后面还有补血的、补气的,有的没的好几种。

    季山也不反驳,乖乖低头喝光曲织带的各种汤药。

    心满意足地投喂完季山,曲织又说起了其他的,什么婆婆昨日做了什么、她昨日做了什么,铺子又赚钱了什么的。季山一如既往地安静听着,时不时随着她笑一笑。

    季山看着她,默默记住她笑的模样。这样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吧?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想来益王也不会允许他待太久。

    曲织待了一会儿就要走,事业刚起步,铺子里还离不了人。她偷偷塞给季山一张二十两银票,低声说道:“这是我赚的,你拿着,等娶媳妇的时候用。”

    “这。。。”

    “哎,”曲织制止他,“给你你就拿着。”她笑吟吟地看着季山,目光里不自觉带了些慈祥。这小屁孩就像是她自家的小弟弟,越看越稀罕。

    看着看着,曲织收了笑,轻碰了碰他的脸,心疼地说道:“真是遭了罪了,连前段时间补的肉都掉了。”还得给他好好补补。

    “好啦,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曲织站起来,“我明日再来看你。”她贴心地扶着季山躺下,又替他拉好被子,“听我说了这么多,累了吧,睡会儿吧。”

    曲织又嘱咐了几句才走,要不是怕季山太累,她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季山有心想要留她,但始终没说出口。

    曲织离开不久,林叡又来了。他自顾自坐下,颇为自在地倒了杯茶:“身子如何了?”

    季山欲起身行礼,被林叡制止,又艰难地重新躺下:“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那就好。”林叡点了点头。他已经派人告知元祈,让他抽空赶紧过来把人接走。阿芷对他太过上心,他看着碍眼。但走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林叡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是从益王府出去的,代表的也是益王府的脸面。等日后去了军营,记得谨言慎行。”

    “是。”

    “勿要打着益王府的旗号作恶,否则本王绝不饶你。但若是受了欺负,记着一定要还回去,我益王府的人决不能吃亏。知道了吗?”

    “是。”

    “好,你是邢常带出来的,本王放心。”林叡笑了笑。季山这人,性子还算稳重,年纪虽小,心思可不少。所以这几句嘱咐,不过都是场面话罢了。

    “还有一件事。”林叡卖了个关子,并不着急说后面的话。

    季山再次想要坐起来,这次林叡没制止。左肩已经在隐隐作痛,季山一声不吭,笔直地跪在林叡面前:“王爷请说。”

    “那日,多亏你及时出手,才没让贼人伤了王妃,本王也十分感激。”嘴上说着感激,林叡却并未让季山起来。

    “邢常说你虽然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但人机灵,反应快,又肯吃苦,短短几月进步神速。不过与他交手几次就抓住了他的破绽,反败为胜。”林叡笑着夸他。

    只是,一个人脑袋转得快,也许能弥补自身力量和技巧的不足,却弥补不了当危险来临那一瞬间的身体直觉。这种敏感就如同人身上的煞气,只有在长期不断的实战中才能磨练出来。

    “那支箭,你到底是如何发现的?”林叡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语带深意,“若真的是武学天赋使然,那可真要恭喜元将军得了一位了不起的大将。”

    季山没想到益王会问这个,一时沉默不语。

    林叡微倾了倾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季山一眼,“没事,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季山咬牙伏地下拜,连伤口崩裂了也不管。他要如何开口,说自己根本就没看见那支箭。难道要他亲口承认自己并没有什么武学天赋,不过是一直在关注着王妃?

    那日刺客突放箭雨,邢常几个体恤他年纪小,几乎没有实战经验,替他挡了大部分箭矢,所以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曲织身上。

    曲织刚有动作,他一眼就看穿她要为益王挡箭的意图,来不及思考,匆忙间才用身子去挡。

    好在,他做到了。

    他当时只顾得上她,并未深思;如今想来,那支箭当真蹊跷。他留意过,那个方位是并无遮挡的空地,按理说,不该有危险才是。若非曲织,他万万想不到那处也会有人。

    “我看见了那人举弓搭箭,”季山不敢抬头,“只是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所以才。。”

    “哦?”林叡十分感兴趣,立刻追问:“那你怎么一直没说?”

    “前些日子头脑昏沉、精神不济,并未想起这些,”季山更低地俯下身子,“后来,我想着贼人已经伏法,也无需再跟您汇报这些,是以。。。”

    “罢了,”林叡看了他半响,轻笑一声,“起来吧。”他知道季山在说谎,不过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也就不再追究,“伤口可是裂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赶快让人重新包扎下。”

    季山捂着伤口站起来,恭敬说道:“无事,多谢王爷关心。”

    林叡起身,“行了,你歇着吧。”出门前,他又回头:“赶紧包扎,否则让阿芷看见,又该心疼了。”

    “是。”

    季山并没有看见那支箭,唯一发现那支箭的人,是阿芷。林叡回到书房,屏退众人,脸上才显出几分凝重。阿芷,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曲织这边忙得不行,一边耳朵还发烫。她摸了摸热透了的耳朵,不满地同雁冬抱怨:“雁冬,我都这么忙了,还有人说我坏话!”全然不知反派又惦记上了自己。

    雁冬笑着安慰她:“小姐,兴许是夫人念叨您呢。”

    “也是!”曲织又开心起来,“我也怪想娘亲的。”古代的姑娘出嫁之后轻易不能回娘家,她虽然天天往王府外面跑,她却不能拐个弯回左相府,好烦。

    她偷偷看了眼外间,低声询问雁冬:“雁冬,这都出正月了,怎么还是这么多人?”虽然人流量大就意味着钱赚得多,但她卖的那些东西有这么受欢迎吗,这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雁冬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该不该说。上京城里没有秘密,曲织开了这间铺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了眼里,外头来的那些多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生意怎么会不好?

    曲织似乎也没打算让雁冬回答,她一边记账一边喜滋滋地说道:“管他呢,赚钱就行了。”难道她还能把客人往门外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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