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哪位？”电话那头的语气急促，好像下一秒就等不及要挂电话。

    “喂。”爸爸两个字都在嘴边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开朗吗？”

    只是短短一个字，电话那头的人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你这是回国了？这个就是你新手机号吗？”难得的，语气中的那份急促消失了。

    “恩。”

    “在苏城吗？怎么不回家来住呢？”

    “她们不在了吗？”

    短短一句问话，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很久。

    一阵寂静过后，声音才又传来：“那先不提这些了，找爸爸有事吗？”

    “恩，我现在在苏城附院，明天有个小手术要动，需要你来签个字。”

    “什么？”那头的音量陡然拔高，“什么手术！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个阑尾炎。只不过是微创所以需要全麻而已。”颜开朗握手机的手紧了紧，“明天早上8点的手术，你有空来吗？”

    “好好好，爸爸一定来。哎，你妈呢？”

    “还在英国。”

    “什么？”这次声音更大了，“你都要动手术了，她怎么还在英国？我就知道她这个人不靠谱！整天只想着自己快活，连女儿的身体都不管不顾！她……”

    “我要先休息了，挂了。”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继续，颜开朗先挂断了电话。

    明天他来的话，那蓉蓉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家画稿了。

    点开置顶的小鹿头像，发了条消息。

    YKL：明天手术要家属签字，我叫了我爸陪，你在家好好改稿，不用来啦。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复，知道她在忙，颜开朗也就安心打开app码字了。

    手头这本书已经写到男女主快破镜重圆这块了。

    等她埋头码完一通再回过头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脱离细纲码了一个女主生病住院，男主突然出现陪护然后两人重归于好的烂俗剧情。

    就好像，是她在期待什么似的。

    那张脸突然又出现在她眼前。

    鬼使神差的，她再次点进那个黑色头像。

    不同的是，这次朋友圈突然多了一张照片。

    点开，放大，停住，一气呵成。

    是一张练习室照片。

    放大过后的照片中心，是面无表情的谭熠和搭着他肩膀笑得一脸灿烂的楚天河。

    两个人似乎刚练完舞，仔细看额前的头发丝上还挂着汗珠。

    照片的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

    颜开朗突然想起陆蓉蓉告诉她的那个消息，High Star近期有演唱会，所以他们现在是已经在排练了吗。

    正想着，照片底下突然多出一条评论。

    林高：哇塞阿熠，罕见啊，你居然发圈！！照片不错。

    谭熠还没回复，她很快看见了林高的另一条评论：

    林高：哦对了，你不介意的话我把照片发给开朗妹妹了啊，人是天河粉丝，这张天河很帅。

    然后下一秒，她的微信就提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果然是林高把照片传给她了。

    默默点了保存，颜开朗退出了微信。

    再看了一眼手机电量，97%，而充电宝已经寿终正寝了。

    于是她带上充电宝回到了刚才的角落。

    想起不久前她还和谭熠站在这儿说话，而以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突然有些伤感。

    可伤感归伤感，她也知道自己和谭熠从他出道的那天起就已经成为两路人了。

    更何况，她还在他面前把脸都丢尽了。

    哎，还是先把充电宝还了吧。

    “插宝即还……”颜开朗看着机器上的说明，准备归还手里的充电宝。

    然后……

    居然找不到一个空！

    “不会吧，刚才不是还只剩一个充电宝了吗？”

    她赶紧又回到护士站。

    心里不好的预感被验证。

    同样没空。

    也许是看她拿着充电宝无所适从，一旁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好心提醒道：“住院部挺多家属都是老晚或者一大早借了吃早餐那会就还，甚至还有在地铁站借了还医院来的。”

    她指了指颜开朗手里的烫手山芋。

    “像你这种情况还挺多的。你要不请你家属到附近商场去看看能不能还上？”

    向护士道了谢，颜开朗郁闷地带着充电宝回到病房。

    怎么办？

    出去是肯定不会出去了，自己也没心情时不时跑那么老远去看充电宝设备空了没。

    就只能留下了。

    深呼一口气，她再次点开那个黑色头像。

    YKL：那个……充电宝还不上。

    想着谭熠现在应该还在排练，不会那么快看见她的信息，颜开朗打算慢慢把接下来的话一起打完。

    所以我想着要不我就留下吧，应该会……

    对话框里的字还没打完，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问号。

    把正在专心打字的颜开朗吓了一跳。

    所以对面的人现在正捧着手机看她的消息？

    她赶紧把还没发出去的内容删除，重新开始打字。

    YKL：我是说，充电宝的机器突然全满了，还不进去。

    谭熠：？

    怎么还是个问号？

    颜开朗想也没想回复了一个：本人？

    如果是工作人员正拿着谭熠手机或登着他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很快，聊天框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持续了一会儿，这行字又消失了。

    再一会儿，一条语音突然出现。

    “颜开朗，你觉得，我是用工作人员的手机来加你微信了？”

    YKL：不是不是，我只是疑惑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吗

    YKL：又或者说，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YKL：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谭熠：那你有没有想过

    谭熠：我的问号是什么意思

    YKL：有啊，意思就是，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呗

    消息到此突然又断了。

    没几秒，又一条十二秒的语音过来。

    颜开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随手点开新收到的语音：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发问号的意思，是好久不见，你搭讪的方式怎么变得这么老套？”

    “咳咳——”

    一口水呛到喉咙口。

    颜开朗不可置信地长按语音转文字。

    虽然有一点误差，但是，那几个白底黑字明明白白：

    搭讪？

    老套？

    是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