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朋友，不是。”颜开朗脸一红，赶紧打断赵韩中。
见女儿这个样子，知道自己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赵韩中索性下了逐客令：“小伙子，你先带开朗回去吧。”
“叔叔，让她陪您吧。”谭熠看着颜开朗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帮她说了她想说的话。
颜开朗向他投去感谢的眼神。
“现在两个人来欺负我老头子一个是吧？”赵韩中知道颜开朗的性子，眼见拗不过她了，只好松了口。
谭熠跟两人道别后离开了病房。
颜开朗趴在床边看着赵韩中：“你怎么之前都没跟我提起过你心脏出问题了？”直到现在说起来，她还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谭熠，她的爸爸说不定会因为她的随意搬动而产生更严重的问题。
“我就是操太多心了。以后Zeal Yarn交给你了我不就能好好休息了吗？”赵韩中轻拍她手背：“高萍呢？”
颜开朗很想直接说，她愣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叫了也不肯上救护车。
可是看着刚手术完满脸憔悴的赵韩中，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来那么多人挤着干嘛，让她先休息，明天再来替班好了。”
“开朗。”赵韩中突然皱起眉头，眼睛也眨得频繁起来：“有件事，爸爸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恩？”颜开朗一脸疑惑。
“我怕再不告诉你，以后恐怕会没有机会。”可能是说太多话一下子扯到伤口，赵韩中突然连声咳嗽。
“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刚动了那么大个手术。”
“是不是比你三个月前那个手术还要大？”呛咳过后，赵韩中还笑着跟她开玩笑。
“你怎么变成一个赖皮老头了。“颜开朗也忍不住笑了，可随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立马笑不出来了。
“是不是高萍和赵潇潇让你改变的？”
赵韩中也敛了笑意，直接脱口而出：“开朗，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很简单的一句话，此刻这么轻飘飘传进她耳里怎么就变得那么令人恍惚呢？
“你的意思是，赵潇潇不是你和高萍的女儿？还是说，你没有婚内出轨？”颜开朗缩回被赵韩中搭着的手，“没道理啊，她不是你私生女的话你瞒着我妈干嘛。”
“那时候情况有些微妙。”赵韩中看着颜开朗不可置信的眼神，急道：“你还是不相信爸爸？”
颜开朗没有回答。
准确来讲，她不敢相信。
还记得高萍找上家门的那天，赵韩中和Mia女士本来就正吵得天翻地覆，结果这人一进家门就火速安抚住了赵韩中，甚至还对Mia女士冷嘲热讽。
而赵韩中，她的爸爸，一句话不说默认了高萍的行径。
气得Mia女士一时失去理智，当场喊出离婚，正中高萍下怀。
“哎……当年她，就是高萍，她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女儿还是遗腹子，我就……”赵韩中躺着，忍不住去摸烟盒，手里一空才意识到现在他正穿着病号服。
“她是我学生时代的初恋。”赵韩中长呼一口气，还是说出了口。
初恋……那难怪了。
颜开朗太知道学生时代的初恋在人心里具有怎样的杀伤力了。
见她不说话，赵韩中继续：“当时我只是见她生活窘迫，所以想着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赵韩中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半天没有移位：“谁知你妈妈发现了我们俩联系的事情，根本不听我解释。”
Mia女士的脾气颜开朗确实知道，她从小被家里哥哥姐姐宠大，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每天都是毫无意义的争吵，那天她又当着外人面直接喊出离婚，我一气之下就……”说到这儿，赵韩中眼睛动了动，视线重新移回颜开朗脸上：
“那时候潇潇心思比较敏感，高萍就告诉她我就是她亲爸爸，只是为了让她在这个家里不要太拘束。”最后一段话终于落在地上。
“所以，你是为了不伤害高萍的女儿才默认的？”颜开朗抿了抿唇，还是说出口。
“潇潇比你小几个月，颜檬已经认定我在她孕期出轨，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愿意听，还不管不顾把事情告诉你……”
赵韩中微微摇头：“已经伤害了你们，我不想再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潇潇那天，她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般躲在高萍身后，连跟他打招呼的笑容都像是被两根无形的线提起的弧度。
颜开朗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赵韩中口中得知这么重大的秘密。
整个故事讲完，她相信了。
对于这个故事，对于这个说故事的爸爸，她完全相信。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还是在关心自己的；为什么高萍已经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却在看到她时处处透露出慌张；
为什么，高萍那么想赶快把Zeal Yarn抓在手里。
“开朗啊”瞒了这么久的大秘密突然说出，赵韩中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爸爸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是希望这件事你还是能瞒着潇潇。”
赵潇潇……颜开朗从前对她没什么好感，在她心里，这三个字等于爸爸的私生女。
现在在这个被完善了的故事里，她从一位灰姑娘的姐妹变成了出生就失去爸爸，还被妈妈和后爸瞒到现在的可怜人。
可再可怜也跟她没关系啊，她和Mia女士不可怜吗？
“我以后不会住在湖滨花园了，自然也不会再跟这个潇潇打什么照面。”
颜开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赵韩中心里明白，她这就是应承了不会主动去揭潇潇的伤口。
只是……高萍的举动确实不会让开朗再对他们这家人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善意。
这样……也够了。
“行了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颜开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一早，确定好高萍已经在路上之后，颜开朗拖着昏昏沉沉的身体准备离开医院。
一整晚几乎没睡，她呵欠打了一路。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见旁边灌木丛传来“咔嚓”声。
颜开朗还没细想这是什么声音，灌木丛中就露出一个头顶和一个长焦镜头。
刚刚那是，偷拍她？
颜开朗才前进了两步，那人就端着镜头转身就跑。后面路边一辆面包车正开门候着，那人一个跨步上了车，随手拉上门，蹭的一下车子就开出去了。
留下颜开朗在原地发愣。
她扭了扭头看了眼自己背后的招牌：苏城第一人民医院。
也不是什么酒店呀？
她也不是什么明星啊。
疲惫和饿很快把被拍这件事从她脑海中挪走。
想了想，她还是叫了辆车往老城区方向驶去。
刚到家没多久，谭熠的信息就来了：
还在湖滨花园吗？
颜开朗指尖轻点：没有，在家
湖滨家园28栋门口，拎着早餐袋刚要出门的身影顿了顿。
谭熠：吃早餐了吗？
颜开朗：恩，回家路上买了点。
谭熠：好好休息
颜开朗刚想回个嗯结束对话，又突然想到好像还没好好谢谢谭熠。在脑海中组织了好久，她还是慢慢打下：
昨天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爸爸能不能那么顺利平稳做上手术。
光打字显得不够真诚，她还加上了一个叩拜的表情包。
她打得很慢，对面倒是回得飞快：那请我吃个饭吧。
吃个饭？和大明星单独约饭她是嫌被拍得还不够吗？
对哦，说起被拍，她忍不住又问了谭熠一句：对了，如果被狗仔拍了照片怎么才能拿回来啊？
谭熠：你和房声被拍了？
颜开朗：当然不是，我今早出医院被拍了。
谭熠已经拎着早餐回了楚天河家，猛地看到这条消息还愣了愣。在医院门口拍颜开朗？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今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是是不是被人跟拍了？”
电话那头楚天河的声音传来：“可能吧，好像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不过我和萧萧分开走的，而且是全副武装。”
看来应该只是凑巧被拍到吧。
谭熠给颜开朗回信息：狗仔想卖钱的话会来联系公司。
颜开朗：那我这个？
谭熠：我觉得人家没有赚钱的余地。
哈？颜开朗拿着手机一愣，这是在说人家拍了她没有价值的意思吧。
颜开朗：那他拍我干嘛
谭熠：应该是在蹲其他明星，不小心拍到了你
颜开朗：不会啊，明明是我出门以后怼着我脸拍的！
谭熠：所以你是有什么秘密吗，这么急着拿回照片
颜开朗：就是说……拍到我很丑的样子了
谭熠：……
虽然有点无语，谭熠还是认真回复了颜开朗：我不觉得照片会出现在公众场合，安心。
其实颜开朗也是大致这么认为的。不过想起当时她打着呵欠散着头发的样子……最好是不小心拍到的她。
洗漱了一通，颜开朗提起毛线桶回到了床上。
随意支起平板，她今天准备挑一部爱情轻喜剧放着。
谁知追剧APP刚打开，平板顶部就跳出来一条通知：惊！谭熠姜早爱恨纠缠之……后面几个字没显示完，却足够吸引颜开朗的注意了，她点进某音这个词条，瞬间，姜早泼她红酒的视频被配上一段慷慨激昂的BGM跳了出来。
最关键的事，视频里原声已经被消去，配上的文字写的居然是：姜早怒泼小三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