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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晴窗戏分茶 楸枰对手敲

    展昭自颜卿房中离去后,回房稍作歇息,便又急匆匆出了门,片刻之后,颜卿也疾步走出客栈,两人前后走过客栈大厅,却对窗边几人视而不见,正在用早餐的绿珠,一面吞咽着汤饼,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哎,怎么都是清晨出门,星夜还不见回转?”

    店主也自内院晃晃悠悠走出来,伸着懒腰,漫不经心的道:“这二位爷啊,在房里聊了整整一夜,就跟不累似的,天一亮又往外窜。”

    “我家主子的事,你少管。”宋子墨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目光清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倒说得店主一阵尴尬。走到沈蝶跟前,宋子墨抬手行了一礼,道:“我家公子事忙,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姑娘海涵,不知这馆内可还住得习惯?”

    沈蝶连忙回礼,柔声道:“少侠说哪里话,若非颜公子搭救,小女……”她顿了顿,接着道:“得公子救助,是小女的福分,一切都听从公子安排,岂敢见怪?”

    子墨顺手接过绿珠递过来的汤饼,拿起筷子,对着沈蝶笑了笑,“那便好,我家公子只恐怠慢了几位,让在下代为赔礼,待此间事了,当亲送姑娘返乡。”

    沈蝶点头笑笑,便不再说话,倒是一旁的绿珠,憋了一天一夜,终于对着子墨问出了心中疑惑,“我说,呃……颜公子和展大侠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我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有点儿……”

    “有什么?”子墨一边嚼着汤饼,一边抬起头投来疑惑的目光。

    “啊,我是说,这个……颜公子和展大侠该不会都有断袖之癖吧?”

    话音刚落,就只听宋子墨“噗”地一声喷出了含在嘴里的汤饼。“咳咳咳,你说什么?咳咳,断,咳咳,断袖之癖?”

    见宋子墨呛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沈蝶连忙递上手绢,随后对着绿珠嗔道:“绿珠!胡说些什么呀!”

    虽说沈蝶也觉得那二人眉来眼去之间不免有些暧昧,可也仅仅只是见他们相处了一次,是丁是卯尚未可知,这种事情又岂可乱讲?

    好半天,宋子墨才缓过劲儿来,笑着对绿珠摆手,无奈地说道:“哈哈哈,放心放心,你那兰台公子并无断袖之癖,姑娘多虑了,至于她与展大侠嘛,嘿嘿,不可云,不可云。”

    先一步出门的展昭,辗转来到城东的和韵茶坊。由茶博士引上二楼雅间,在这里,早有一人等候多时。

    “展大人,久仰久仰!”

    开口说话的,正是辽国的南府宰相耶律宗政。展昭观此人眉目,竟也不像个胡人,样貌与汉人一般无异,他随即笑道:“让耶律大人久等,实展昭之过。”

    一阵寒暄后,二人对坐,着茶博士上茶,怪的是,这二人分明都是两国使者,会面不聊军国要事,却是品茶论道。

    “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宣精行俭德之人。”耶律宗真一面烤炙茶饼,一面自顾自说着,“饮茶有道,首先讲究色、香、味。听闻宋人喜茶,不仅精于茶事,更擅长茶艺,不知展大人……”

    展昭目光流转于茶盏之间,耶律宗政的话一入耳,他便知道这位辽国宰相不是个简单角色,竟懂得以茶鉴心,看眼前这架势,想是要与自己斗茶。

    “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展昭接过耶律宗政烤好的茶,细细研碾,慨叹一声后,他接着说道:“你我二人这茶同出一辙,一般无二,又何来斗茶之乐?不若,行茶令如何?”

    耶律宗政闻言面上略带疑惑,“哦?茶令,倒是未曾听过,只闻宋人风雅,饮酒之时多行酒令助乐。”

    展昭一笑琅然,言道:“茶令如同酒令,用以助兴增趣。行茶令所吟诗赋,皆与茶有关。”

    “如此,那……”耶律宗政停下了手中的活,沉思片刻,接着道:“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展昭闻言浅笑,好一曲《琴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南府宰相倒是超然,只是,辽国新主虽已继位,却是萧后把持朝政,庙堂之中,忠志之士皆被排外,这耶律宗政想与自己说的,该不会是此诗尾联“穷通行止常相伴,谁道吾今无往还”?念及此,他随即应道:“杯里乾坤大,茶中日月长。”

    轻叹一口气后,耶律宗政悠悠念道:“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一来二去间,展昭已经明了耶律宗政的心思,帝党主和,后党主战,至于主战原因为何,想来也是临潢府内争权夺位,至于宋辽之间是战是和,则需待辽主拨乱反正。

    轻捏起茶碗,里头是盛的是刚刚从炉上煎好的清茶,唇尖触及碗边,微微抿了一口,茶汤口感鲜爽,但苦涩味略强,展昭蹙起眉,心道:青凤髓?他随即拈起一旁的安姜盐撒入茶汤中,盛满一盏双手递与耶律宗政,笑道:“无由持一碗,寄予爱茶人。”

    此言一出,耶律宗政暗自松了一口气,展昭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宋辽之间和平相处本就是天经地义,不需要什么理由,辽人若喜汉人文化,汉人自可倾囊相授,不消大动干戈,说到底,还是一个以和为贵。

    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耶律宗政起身送展昭下楼,即将分别之时,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转身对着展昭道:“与展大人同居溢香居的颜公子,非池中之物,恐怕与展大人也绝非同道中人,展大人,慎之。”

    展昭闻言停住脚步,堪堪回首,正欲说些什么,又听耶律宗政道:“展大人如有疑虑,不妨与其对弈一局。”

    待展昭满怀心思行至溢香居时,颜卿已经回来了。他本欲直接回房,但念及耶律宗政所言,还是来到了颜卿房门前。

    此时的颜卿,正端坐在桌前,望着一个拆开了的香囊出神,桌上一方纸上还散落着自香囊中取出的香料。

    “马钱子,性温,有大毒;附子,辛热有毒;草乌头,性大热,有大毒……”颜卿缓缓抬手收拾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口中喃喃细语,重复着郎中对自己说的话。

    原来今日一早,颜卿去的是药房,自三台庄一案以来,她总觉每每运功都心脉不畅,近几日丹田内更是空空如也,怎么也聚不起体内真气,早在黄县之时,她便疑心自己也是药物中毒,然久思未得其解,直到今晨送走展昭后,自内室换衣物时,卒然掉出一枚锦囊,她才忆起那日竹林内的黑衣人,想起当日所疑,随即拆开锦囊,取一方生宣包裹住香料前往求医。

    然医者所言,果叫她心里一沉,香料中掺杂了马钱子、附子、草头乌、半边莲几味药材,看似补火助阳,通络经脉,实则损害心气,只因不是煎服,药物毒性不是那么强,然久闻其味,毒性亦将入体。

    “这几味药,吃起来辛辣苦涩,闻起来却无甚气味,加之佩兰、川芎、辛夷等香气浓烈且独特,便将毒物气味掩盖,若非公子心细,只怕是发现不了,这香囊万万不可再佩戴于身,公子现今已然心失所养,需得好生调养。”

    回想着郎中的话,颜卿秃然停下了手上动作,她转头看了看窗外,方才还艳阳高照,如今却又阴云密布。

    子砚啊子砚,如何这般待我……

    敲门声骤然响起,颜卿堪堪回过神,开门一看来人,随即又露出淡淡笑意。

    “闻卿得珍珑一局,不知得解否?”

    颜卿收拾着桌上香料,微微侧头指了指书案上的锦盒,应道:“置于锦盒之内,展兄可有兴趣一观?”

    展昭听罢连连摆手,“展昭不过俗手而已,岂敢染指?倒是颜公子,可否赏脸,与展昭一弈?”

    看着展昭已端坐棋盘前,拈起一枚黑子,颜卿也只得作陪,缓步走到展昭对面,拈起一枚白子,笑道:“执子两奁笑相邀,一局楸枰对手敲。黑白不过十九道,胜负何须见分晓?”

    言罢,将在手中把玩着的棋子落下,第一手便下在了棋盘正中间,展昭暗道:“落子天元!颜卿不是个目中无人之辈,可这第一手便有些惊世骇俗,先走天元,根基不稳,不利于围地占目啊。”

    颜卿看出了展昭心中疑虑,笑道:“无论棋局如何演变,天元这一子,皆可起到接应作用,好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故可谓是天地大同。”

    展昭摇头浅笑,随手将黑子安在了右上角星位,颜卿随即压子于三三,展昭便走了一手小目,随后,颜卿也跟着走了一手小目。

    不多时,屋外细雨又至,帘外花退残红,青杏尚小,绵绵细雨打得枝叶簌簌作响,一时间,屋中也似乎弥漫起青杏的甘苦清香,对坐的二人神色淡然,倒是棋盘上,已是黑白分明,虽未见硝烟,然战意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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