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姬星从小就擅长一心二用，如今她当着林司墨的助理，帮他打字看文件核算数据，同时还能开着网上视频会议进行审片，主打一个三头六臂。
林司墨含笑看着她，偶尔还帮她敲回车键。
他平时什么东西都不让叶姬星拿，这种事情倒是很乐意看她做。
后者划着本子，认真说完总体上的修改意见，又回答了几个问题，总算是结束了视频会议。
“林总。”叶姬星摘下耳机转头看向林司墨的电脑，“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
林司墨正靠着墙看她，闻声伸手，托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
“你干嘛？”刚刚还专业认真的叶姬星冲着他龇牙。
“你昨天咬瓶盖。”林司墨轻抬手指，认真看着她的贝齿红唇，“现在牙齿酸不酸？”
“哪有那么容易酸。”叶姬星皱着眉回答，分明他的目光中没什么暧昧味道，叶姬星仍旧觉得那视线让她有点难堪。
她转回头去，任由林司墨的手指从下颌划过她的侧脸，留下一点令人酥麻的余温。
林司墨轻笑了下，没有追问，只是隔着那柔软的唇，轻轻摸了下她昨日那颗英勇的小虎牙。
感情是一种暧昧混沌的东西，比如类型很难规定，深浅又很难测量。
相比于叶姬星对这个世界的漠然与失望，林司墨在二人的关系中大概是更天真贪婪的那位。
他因昨天姬星的紧张和今天姬星的示好而开心，现在仍然飘飘然，好像是喝酒那样微醺。
还没等叶姬星反应过来后瞪他，节目组已经发消息提醒女嘉宾们前去参加明天的约会分配环节。
叶姬星打开信息：“出一份卷子……交给男嘉宾匿名答卷……随后女嘉宾进行批阅，选择嘉宾同自己约会。”
她看完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要站起身。
“姬星。”林司墨拉住她的手腕，语气轻缓地说，“我想和你约会。”
叶姬星把手机塞进口袋，闻言瞥他一眼，无情道：“那你想吧。”
“看在我受伤的份上。”林司墨晃了晃她的手腕，“给我开个小灶好么？”
叶姬星最近对于林少爷的愧疚指数在心中狂飙，闻言抿着唇沉默许久。
久到林司墨松开她的手腕，笑着说：“你……”
“我明天回公司有事。”她轻轻拨开话筒，“今晚不会选择约会。”
但他俩已经边缘了好几天，对节目的播出效果会有影响，节目组让她好歹走个过场。
“姬星……”林司墨微微一愣，随即眉眼看着她冷淡的侧脸染上些许笑意，“我知道了。”
“嗯。”叶姬星没看他，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是夜，女嘉宾们拿到男嘉宾们作答的卷子，开始找地方算分。
叶姬星坐在阳台上，外面下着丝般的细雨，小圆桌旁还坐着乐眉，正低头认真批阅。
而她拿着一份无名的试卷，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看出林司墨的字迹。
她今天出卷出得很随便，但女生出题时互相讨论过，她所引用的那几位出题都很认真刁钻。
所以她的卷子里面便有乐眉的“工作需要和异性亲密接触你会介意吗？”，有巫沅沅的“是否接受爱人把工作放在首位”，还林霜白的“不要孩子可以接受吗？”
因为男嘉宾们答卷之前还发了誓，所以答题都非常谨慎。
但林司墨不知道从这份敷衍的问卷哪里得知这是她的试卷，钢笔所写的行楷明明透着雅致规矩，写出来的句子却有点不沾世俗的疯劲。
“心里有些介意，但我不会阻碍你做任何事。建议发生如此情况后哄哄我，只要是你，哄我很简单的。”
叶姬星看了一道题脑袋就蒙掉了一半。
“当然接受，不过我更希望你把自己放在首位，工作也好，出去玩也好。（但工作上的某个男人或女人不好）”
叶姬星：“……”当时年光刚发展的时候，她工作的很大心思都在萧莱身上，看来他是很介意。
“接受，希望你也可以接受，妊娠对母体伤害很大。如果你实在很喜欢小孩子，或许我们可以领养。”
林司墨甚至能看出来最后这道题不是她出的……
而且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林霜白出这道题是因为身体问题，她到底为什么要随手把这道题抄上啊……
叶姬星扶额，随后拍拍乐眉问：“林司墨在你卷子上写了什么？”
乐眉闻言冷笑一声，随手甩过来一张卷子，上面果然是林司墨随手写的草书，十道题下是十个各不相同的“随便”。
叶姬星：“……司墨这字是真不错。”她都不知道“随便”有这么多写法。
“他真是懒得跟我装。”乐眉吐槽道，“就写三份卷子，巫沅沅的还写点‘面对喜欢的人我不介意’，到我了就直接‘随便’。”
“哦……”叶姬星点头宽慰，“因为是朋友嘛。”
“心思大概全花在你身上了，输给你嘛大家都接受啦。”乐眉忽然凑过来，“快让我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叶姬星想起她觉得说起还太早的题目，后知后觉想要藏时，卷子已经被眼疾手快的乐眉成功抢到手了。
“我就说他肯定不想让你生孩子！”乐眉拍了下大腿，随后又拍拍她的肩叹息道“就他那股疯劲，你要是怀孕了，他绝对不出一个月就真疯了。”
“……闭嘴吧。”叶姬星面无表情地把那张卷子抢回来。
“这都不让说。”乐眉忽然笑着看她，“我们高中时都敢说这些啊。”
他们高中时曾一起系统研究过妊娠问题，是一个相当彻底的大扫盲，一群孩子看着“侧切”“剖腹产”“术后恢复”“羊水栓塞”等具体情况面色灰白，不论男女都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当年他们背着老师和工作人员谈论这些，看着图片和记录，在摄像头之下，在彼此之间，并不感觉羞耻。
如今近十年过去，谁都不会再责怪他们谈一下成年人的话题，叶姬星却好像忽然喑哑下去。
“现在才觉得有实感吧。”乐眉看着叶姬星茫然的面孔，指着那张卷子笑道，“现在看这些东西，会想到和林司墨的未来吧。”
“……我没有。”叶姬星低下头，用别人的试卷将林司墨的字迹隐藏在下面。
“是想到什么了？”乐眉知道叶姬星这时的话算不得数，趴在桌子上继续问她，“家庭？孩子？还是……”
她屈指敲了敲叶姬星的心口，“我觉得该是亲热。”
“都没有！”叶姬星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卷子，起身道，“我批完了，去找导演组。”
“小骗子。”乐眉拨开话筒小声嘀咕，“分明就只看了林司墨的。”
她从兜里面掏出手机，给谈萝岁发消息说：“司墨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谈萝岁最近在和周明阶到处玩，生活轻松惬意，立刻回道：“详说？”
叶姬星在最应该情窦初开的年纪经历了生活的骤变，之后的时光大多永远自我折磨，理论课再好的学生在实践时也难免迟钝。
孵化一颗晚出的蛋并不是件容易事。
“这么说，司墨的速度很快。”谈萝岁回复道，“你说等我和明阶到的时候，他们俩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
“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吧……”乐眉忽然笑道，“不过他俩一切皆有可能。”
马上第二天的约会名单便出来了：乐眉选了虞盛，林霜白选了郑淞，而即便巫沅沅想要和林司墨一起去约会，也不能昧着良心给林司墨那份敷衍的答卷打高分，最后竟然选了萧莱。
叶姬星没选人，所以林司墨落空。
夜深时，叶姬星摘了麦，只开了一盏壁灯，随后独自一人躺在游泳池里面游泳。
别墅夜里除了宿舍以外都不关摄像头，观众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她，非常紧张茫然。
【？？？这场景很鬼片诶，她自己大半夜的不怕吗？】
【老粉告诉你，我们姬星就爱看鬼片，现在冒出来个鬼她能兴奋死。】
【上次女一忽然沉到水底吓死我了，求求了别整幺蛾子。】
【今晚答卷是不是把女一搞emo了？又不选人又不睡觉，节目组什么时候公布答卷啊？】
【回楼上，应该是剪辑版会放。】
【女一电话响了，这钢琴曲好清幽，怎么更像恐怖片开头了？！】
叶姬星游到岸边，伸出湿漉漉的手臂拿起手机。
她从水里抬头，看了一眼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按掉了回响在整个房间里的沉郁钢琴曲，接通了电话。
“喂。”叶姬星抹去脸上的水滴，“我还以为你不会联系我了。”
她撑着边沿离开水池，轻声叫出对面那人的名字：“季文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