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当上了副班长,整体来说林清墨在鞋厂的时间变自由了,她对郭丽更上心了,只是发生了个好笑的事。

    之前林清墨不是给郭丽买菊花茶装开水吗?她当上副班长不久,张艳红学着她,给郭丽买凉茶装开水,这花钱讨好的活被张艳红拿走了,林清墨更开心。

    因为她能陪郭丽聊的内容,张艳红聊不来,这个20多岁的班长是个很麻利的女人,家里生了两男两女,最爱聊家中孩子的事。每个母亲都乐于向另一个已婚女性展示孩子,可林清墨观察,郭丽并不爱接这样的话。

    张艳红学林清墨讨好郭丽,拼命找着孩子的话题,还问郭丽。

    “组长,你的孩子几岁了?”

    “8岁,在老家。”郭丽淡淡回道。郭丽这个年纪,若是有个8岁的孩子,就不止一个孩子。可郭丽只说8岁,其余信息都没有透露。

    “几个孩子啊?”张艳红还在问。

    林清墨走过去:“组长,这个皮料跟样品鞋的差别好像有点大?”

    “拿过来我看看。”郭丽撇开张艳红,走到林清墨旁边。

    林清墨则边走边说,叫张艳红不好意思跟上来。

    郭丽的神情渐渐放松了。

    张艳红对林清墨的感觉是特殊的,林清墨升职太快了,而且她升职的方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偏偏又无法复制。张艳红怕林清墨抢了她的岗位,她当初升职走的关系,那人已经不在这个厂区了。

    张艳红工作越发努力了,天天盯在工人后边,比巡检还勤快。工厂里的工人大部分对班长、副班长有惧意,但如果领导损害了她们的利益,惧意将化为恨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班长,我背后开花了吗?天天在我后面看?”有工人笑着怼张艳红。

    张艳红面色冷冷的:“干活,认真点。”

    “我怎么不认真了?”工人反问。

    张艳红没有继续回她,而是走向旁边,她也在思考,怎么更好地在郭丽面前表现。她去找林清墨,发现她坐在一个工人旁边,在机器的间隙,还帮忙削几片,你聊一句我聊一句,气氛还挺好的。她转身坐自己的事,再一会去找林清墨,她发现林清墨又换了一个坐着。

    如果她再仔细点,会发现林清墨只会在两类人面前常坐,一是削皮技术不熟练,二是在工人间人缘比较好。

    张艳红没发觉,但不妨碍她持续地把林清墨当成假想敌。

    林清墨却有点头疼了,代入郭丽的思维,我把你提拔上来,结果你把我的老班长搞得连连出错,最终造成产量质量齐下降。她必须稳住张艳红,她得在她面前演一场戏。

    林清墨看向在一班巡检的任优,任优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鞋厂现场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灰色,灰色的厂服,灰色的地板,银灰色的机器,最亮丽的大概是女工人头上各式各样的簪子和发卡。

    林清墨独爱簪子,她今天后脑勺插着一根贴簪子,上面点缀着蓝色、红色的珠子,别说这个时代的工艺质量真好,这把簪子颜色特别鲜艳,都盖住灰扑扑的厂服。

    林清墨学着厂里的姑娘,放弃了习惯的丸子头,在后脑勺绑了个发发髻,用簪子固定住。她在现场还会上手削几片,所以前面的头发梳得光滑溜亮一丝不苟。

    这个发型与工厂里每个姑娘一样都偏成熟,这个时代整体结婚早生子早,女孩子们早早就梳起了妇人发型,久而久之在工厂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反成了流行。

    林清墨走到过道,见任优过来赶紧朝他招招手。

    任优笑着小跑过来,他今天把头发往后梳,用摩丝固定了起来,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成熟一些。

    任优大概是第一次用摩丝,不是很熟练,经过一个早上,有几缕刘海掉了下来垂在额前。

    快到林清墨跟前了,任优反而慢了下来。

    林清墨主动走上前:“这会有空吗?我有事找你帮个忙?”

    任优问都没问什么事,张嘴就答有空。

    “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林清墨低头悄声说道,神神秘秘的样子。

    两人到了上次林清墨哭的地方,停下来时,林清墨才想起,脸色一红,直面尴尬是最好的脱敏方式。

    林清墨主动道:“上次,你借了手帕给我,我给弄丢了。”

    “没事,手帕也是学校活动奖励的,我那还有好几条,周日去我宿舍,我再送你一条。”

    “不用不用。”林清墨没有用手帕的习惯。

    任优有点不信。

    林清墨双手合十,有些撒娇:“真的了,我不喜欢用手帕。”

    这是小事,任优没有继续纠结,问起林清墨找他什么事。

    林清墨自然不想把自己跟张艳红的纠葛原原本本说予任优听,她想在任优面前尽量做个好姑娘。

    当在意一个人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伪装。

    “任优,我们班长好像对我有意见,倒不是要跟我使坏,就是她好像担心我会影响她的职位,任优,你说我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坦荡的女孩子,要什么?怎么实现?一切都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想不到任优对她的评价,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林清墨嘴角压不下去了,压了好一会,才别着嘴说道:“可是我也没办法扭转别人的想法,我想啊,要不给她一个暗示,让她明白我不会影响到她。”

    “什么暗示,我要怎么帮你?”任优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关键。

    林清墨朝任优招招手,示意对方把耳朵靠过来。清瘦的少年弯下笔直的腰,把头放在了林清墨的左边。

    少女狡黠的声音随即在他耳边传起,湿湿痒痒,任优的拳头握紧了。

    “我们走到张艳红附近,假装说你想把我介绍给品管课,张艳红误会后,就不会对我无视了。”

    林清墨说完见任优没回应,用指甲背轻轻碰了下任优的胳膊:“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听。”任优哑声道,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胳膊。

    林清墨没注意到:“你会觉得这个方法简单吗?大道化简,越是简单的方法越出奇迹。”

    “嗯,可以,我来帮你。什么时候说。”任优一字一句回道。

    “还要等组长在的时候说,别让她误会了。”

    任优猜出林清墨的整个计划:“你让张艳红听前半段,郭丽听全程。”

    “聪明,不愧是天才的脑袋。”

    任优眉眼弯弯,笑着不说话。林清墨常夸他聪明是天才,但任优还没习惯。

    “等张艳红误会我不会久留二班后,肯定对我就不会那么防备。至于后面她发现我没去品管课,也不担心,这中间的时间够她对我改观了。”

    “你怎么让她对你改观。”任优很好奇。

    林清墨双手一张:“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日久见人心,我又不是什么坏女人。”

    任优终于忍不住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林清墨楞了下,捂着脑门恼道:“小柚子,你敢弹我。”

    任优低头抿嘴一笑,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人的喜怒哀乐好像被放大镜罩着,轻而易举就把心填得满满的。

    林清墨、任优、郭丽站在一起讲话,张艳红看到了,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把她撇开了,她悄悄靠近了,听了一嘴任优问林清墨要不要去品管课上班,凭她的中专学历想去太好办了。张艳红还想往下听,林清墨状似无意看过来,张艳红赶紧快步走开,心脏怦怦跳。

    林清墨要去品管课?也对,她是中专文凭,迟早要离开的。张艳红的脚步越来越轻,之后也没有继续盯着工人。二班在经过2天的高强度监督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氛围。

    忙碌的工厂生活让时间过得特别快,但这几天好像秒针停摆了,任优数着时间,终于数到了周日。

    他5点就去菜市场买食材,回来后把粉干煮了下捞出来过凉水,此时时针刚走到6。任优与林清墨约的时间是早上10点,他拿出一本书,翻了几下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又从抽屉里翻出镜子,他今天做了个四六分发型,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摩丝的使用方式,可以把头发固定半天而不散。除了发型,任优还穿了件翻领的花衬衫,这是学校男同学最流行的装扮。

    他这样穿会不会很怪?镜子里的任优皱着眉头,年轻俊逸的脸少年气十足,还是不够成熟,任优暗忖。

    8点,任优就走出了鞋厂,他住在工厂宿舍,没有额外的出入口,依旧是大家每天上班进来的门。

    任优知道林清墨每日都是从大门右侧走过来,他沿路走到T字路口就停下了,这条路一直往前往上就走到了山坡上,林清墨就住在那里。

    就在这里等吧,任优告诉自己,脚却不听使唤地继续往前走,走过三角路口,他在山脚的小卖部停了下来。小卖部是当地人开的,窗户推开架了块木板,上面摆着货品。

    老板见任优来回转,问道:“买吗?”

    任优闻言赶紧往山坡走,走到垃圾堆时又折了回来。这会他站到了小卖部的对面,在三个路口来回望,清墨会不会出门了?会不会在路上碰上了?自己如果在这里等,清墨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催他。带着无尽的思绪,任优又走回了工厂大门口。

    9点半,任优在T字路口远远看见一个姑娘蹦蹦跳走过来,身上穿着一条熟悉的白色衫裙,是林清墨。

    任优矜持地站着不动,忽然快速奔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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