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芬一家一看，气得脸红脖子粗，林素芬儿子最机灵，已经跑去喊人了。

    林明星带来的人砸完锅碗，也不准备走人。

    打架有来有往，今天不在这里打一场，哪天就冲到自家了。

    林素芬儿子叫了自己家族的一拨人，两拨人一见面，就挥舞着拳头打起来。林清墨看着真切，来帮忙的人出手都很分寸，都是打给外人看的。

    反而两家当事人打得真切。

    人头上，林家比陈家多了一人，而且多出来的还是个男的。

    吴桂芝战斗力惊人，一人就把林素芬和陈美凤抓得满头血，林爱莲在一旁时不时踢一脚抓一手。

    林德全虽然不能打，但林明达在一旁帮着他，一起打林素芬老公陈水根，几个拳头上去，陈水根两个眼睛都肿了。

    林明星跟陈美凤大哥倒打得不相上下，但在林明达把陈水根打趴下后，飞身一脚踢向陈美凤大哥一脚。

    打到后面，已经见血了，陈家五口人，倒下四口，唯一的幸存者是陈家二女儿，也是软绵绵的性格，在一旁不停地叫别打了别打了。

    林清墨从风轻云淡到花容失色不过一分钟，主意是她出的，但真发生时，她发现想象跟现实差距太大了。

    [回广城后，我要练武。]这是林清墨此时唯一的想法。林家人带着沾血的拳头回家，一到林家院子，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

    吴桂芝最不对付的林三堂婶最先发话：“桂芝啊……”

    “滚！”吴桂芝冷冷瞪向林三堂婶，说完还朝地方吐了口痰。

    彪悍的林三堂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吴桂芝又瞪了她一眼，领着家人进屋，关窗点蜡烛一条龙。

    吴桂芝从水缸里勺了水上来，风风火火地洗脸洗手，眼瞅着又要出门。

    “娘，去干嘛？”

    “我去各家走走，再晚点，林素芬就要出去乱说了。”吴桂芝边说边用力揉了揉眼睛，配合今日因为大家而弄乱的头发，看上去就是个深受迫害的农家妇女。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吴桂芝的哭诉声，林清墨叹为观止，所以武斗过后还有一场文斗。

    “娘真要一家家说过去吗？”林爱莲扒着门口看了一眼，回屋问道。

    林明星点点头：“以姑的性格，现在估计已经满村里哭去了，就看娘的速度能不能赶上她了。”

    相比既然动手就要尽善尽的吴桂芝，林德全到家后还耷拉着脸，不停骂林清墨不孝。

    “今天我的脸全被你丢尽了，你们做晚辈的打自己的姑姑，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脸。”

    林明达年轻气盛，刚打完架正兴奋着，被林德全一顿嚎，皱眉道：“爹，你刚才也没少打姑丈吧。”

    林德全手指着林明达，气得说不出话，今日家里没人站在他身边，他也不敢像往日那样放肆，也不洗手，翻身躺到了床上。

    林清墨呢，更是直接忽略他，对于脑子不清楚的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污染空气。

    “事情闹这么大，陈美凤的工作肯定保不了，姐你是不是可以去邮局了？”陈爱莲期待地问。

    林清墨知道他们一直想着自己有个编制可以带领全家共同富裕，这也是这次他们尽力帮助自己的最大原因，现在架也打了，可以给他们打预防针了。

    “现在不确定，要么把我的档案退回到县里，要么让我去邮局里上班。他们应该不会让我进去，他们也要脸。”

    “哎呀，你不早说。”果然林爱莲一听，嘴巴就撅起来了，一脸白干活的样子。

    “我的档案回县里，主动权就在我手上了，我可以再找单位。”林清墨这话也是谎话。

    早过了分配的时间，国家哪可能再给她自动分配。现在她只能自己找单位，只要有单位愿意接收她，她还能有编制。问题是，她现在没这个打算。

    压下这些心思，林清墨偷偷给林明星三人付了刚刚承诺的酬金，平息了他们的郁闷。

    “你们放心吧，无论我在哪里，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有肉吃，少不了给你们汤喝。”

    一番谎言真话兑着说，听得在场的人都很满意，除了林德全。

    吴桂芝一直到天黑才回来，林爱花前面很生吴桂芝的气，现在见吴桂芝为自己奔波，又心疼了，赶忙把热菜热饭端出来。

    吴桂芝显然饿坏了，坐下快速扒了两碗饭，才有时间讲话，只是一讲话，她的声音里尽是嘶哑。

    林爱花一听，眼泪就掉了下来，给吴桂芝倒了一杯水。

    “娘。”

    吴桂芝拿着指头用力点了林爱花脑门一下：“接下来给我安分点，如果不是你，也不用我这么辛苦。林素芬一家的药钱你自己赔，我可不管。”

    “好，我不让娘操心。”林爱花哭着应下。

    林爱莲好奇另一件事：“娘，林素芬是不是也一家家哭诉。”

    吴桂芝得意一哼：“哼，她包扎完伤口才去，我都说完了。几个婶婆、姑婆，我跑了两次。”

    林爱莲愤愤道：“明明就是他们做错，还想恶人先告状。”

    林德全忽然大声喊道：“她是你姑！”

    林爱莲别别嘴：“还姑，我呸。如果不是你把中专证给她，就没有这么多事。”

    “林爱莲，你给我滚出去！”

    “哼！”林爱莲别过头，不说话也不出去。

    林清墨忍不住对林爱花说道：[我发现你跟你爹很像。]

    [怎么可能？]

    [都是抱着虚伪的亲情不放，林素芬瞧不起你爹欺骗你爹，但你信不信，她勾勾手指，你爹屁颠屁颠又上去了。还好你家不是很有钱，不然你爹绝对是扶姐魔、扶哥魔。]

    [不一样，我只对爹娘好。]林爱花尝试辩解，但自己也觉得站不住脚。

    这事闹得非常大，成了长河村近期最大的八卦，邮局那边在第五日便把陈美凤辞退了，但没有补录林爱花，只是把她的档案退回县教育局，整个事告一段落。

    林爱花开始催促林清墨去问编制的事，不止林爱花着急，林家其他人也着急。

    林明星特地把林清墨叫到他家。

    “邮局进不去，还能去哪里？我们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你自己有办法吗？”若是以前，林明星绝不说这话，但现在的林爱花就像个女战士，让李明星觉得对方无所不能。

    林明达和林爱莲还能忽悠一些，林明星猴精的，看他结婚分家后就快速跟父母分离，还时不时送两个孩子过来吃饭，就知道这人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又清醒又自私。

    “我现在在厂里职位不错，下边也管着一些人，平常也会接见外国客户。赚的其实比在公家单位高，但论养老肯定是公家单位好。所以我想趁着年轻先挣钱，到了一定年限，凭借社会关系，找一个好的单位。”

    林明星闻言问：“公家单位挣得很少吗，陈美凤都说吃饭不要钱，还时不时带水果回家。”

    “我们家没关系，我能进的单位能好到哪里去，别被分配到偏远山里，到时候别说帮衬，回本都回不了。”

    林明星一听，思索一会坚定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拿到手的才是重要的。”

    林清墨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明星说起另一件事，这才是他的重要事：“爱花，这次哥帮你，可是下了死本，你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可要跟哥说。过几年我农活干不动了，去你的工厂，你可得给我安排。”

    林清墨给了个肯定的答案：“一定。”

    “你两个侄子也小，正是烧钱的时候。我肯定要让他们好好读书，将来上中专国家分配工作。”

    林清墨知道90年代末国家就取消了分配，算算时间还不到十年，以两个侄子的年纪是踏不上分配的末班车。

    林清墨真心实意道：“哥，你是对的，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书念得越好，机会越大。”

    她并没有说取消分配的事，这事到了时间，自然就知道了。难道提前说了，就不培养孩子读书吗？那她才是作孽。

    林清墨请了20天的假，因为在学校花的时间很少，这假期就多出来了，她便想回厂。可林爱花久未到家，想在家里多呆几天。

    [清墨，我知道再过几月就春节了，但……]

    [不用说，这是你的父母，你想陪他们就陪吧。]

    无论父母多坏，那都是林爱花的眷念之处。而且这几日家人的帮助，让林爱花对他们的眷念更深。

    她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给家里干活、买东西。

    不到一天，林爱花又来找林清墨商量。

    [清墨，我们还剩多少钱？]

    [你想做什么？]

    林爱花扭扭捏捏老半天才道：[我想把钱给我娘，我们只要留50元回去就好了。]

    说到后面，林爱花的话越流利了：[我们住厂里吃厂里的，除了早饭，平常是不用花钱的，加上火车费，我们留50元足够生活一个月了，后面工资就抵上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林清墨摸索着手指，又得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