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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叶莺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景珩侧首看过去,她又穿了那身栀子黄襦裙,恭顺地站在门口行礼。

    为何又是这身衣裳,景珩敛眉,管家陈孝林就没有带她多做几身衣裳么。

    这身衣裳真的很像,心中虽吐槽陈孝林,可景珩目光舍不得挪开。

    自从遇到叶莺,他就渐渐失控,常常做些自己都觉得毫无理智前后矛盾的事,可就是忍不住,就是情不自禁。

    眼前栀子黄襦裙,他一时想看叶莺穿,一时又不希望她穿。

    把她身体里另外一个她抓出来,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可有时独处冷静时又是一种想法,是否如张承和所说,看到样貌相似的人他就会生出妄想,以为水中月镜中花不是虚妄。

    景珩目光笼着叶莺,可她垂眸根本未与他对视。

    良久,景珩问:“你这几日在书房打扫,可看见书几上三只箭矢?”

    “箭矢?两短一长?”叶莺见过,箭矢上刻着明字,她直觉这三只箭矢和明家有关,只是两只箭矢比正常的短小许多,她不是很确定。

    景珩声音依然平淡,但脸上掩不住喜色:“你见过?你把它们放哪儿了?”

    叶莺看向方角柜,箭矢一直放方角柜上,可这会儿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奴婢曾见箭矢在方角柜上,奴婢并未触碰”。

    “这屋里只有你进来过”,景珩声音变得冷肃。

    “奴婢真的没有碰过”,叶莺抬眸,目光在房间里一一扫过,她没有动过房间任何东西,三只箭矢难道不翼而飞?这是什么隐秘物什,或者极其重要贵重?当初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这箭矢对你没什么用,你拿出来,我不罚你”,景珩打量着叶莺,琢磨着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目光变得冰冷。

    “奴婢没有拿”,叶莺垂首仍旧重复这句话。

    张承和说书房无人来过,这个不会有错,即使王府出了盗贼,也不会偷这个东西,它仅是景珩在意的物什而已。

    景珩不确定叶莺拿这个东西,但排除法除了她没别人。

    “孤的耐心有限”。

    他的声音冷硬成冰,叶莺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景珩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大拇指微微摩挲食指,手背上青筋明显。

    似乎下一刻拳头就会挥向她。

    箭矢到哪去了,她也很想知道,她说不出来,也不想挨打。

    眼见那拳头越来越紧,叶莺“扑通”一声跪下,铺胸纳地不敢抬头,蚊子般声音辩解:“奴婢没有拿,殿下莫要罚我”。

    景珩真的很烦她动辄下跪求饶,膝盖没有骨头般,他皱眉看着叶莺,尚未开口,跪在地上的叶莺竟小声啜泣,不住哀求:“奴婢没有拿,殿下饶命!”

    她就这么胆小吗,还未说罚她,这有什么好哭的?

    “别哭了!你最后看到箭矢是什么时候?”景珩极不耐烦。

    叶莺跪在地上头伏于地,此时微微抬额,哽咽着声音:“今日辰时打扫房间时”。

    她视线几乎与地面平行,回景珩话时似乎看到方角柜下有什么东西,她把头低了低,确定方角柜下就是有东西。

    叶莺有些惊喜但亦不很肯定,迟疑不定道:“殿下,那,那方角柜下似乎有东西”。

    景珩顺着叶莺视线看去,他倏地起身,几步走到方角柜前趴下,头几乎贴着地面,伸手在柜底摸了一把,三只箭矢握在手中。

    小心翼翼用长袍前襟把箭矢仔细擦拭干净,他这才起身,看到跪在地上的叶莺,脸上有些讪讪的:“起来吧”。

    叶莺目光凝视在箭矢上,看不出什么贵重特别之处,她向景琮行礼:“奴婢先退下”。

    “等等”。

    有些对不住叶莺,虽然并未对她做什么,景珩想补偿点什么给她,脑子里转了一瞬,又不知给什么合适。

    “为何你姐姐识字,你不会?”

    “姐姐婚后向姐夫学的”。

    “你想学吗?”

    “奴婢愚笨”,叶莺摇摇头。

    景珩不悦道:“那更要识字读书,不要整天哭哭啼啼,学会讲道理,以理服人!”

    叶莺抬眸看了景珩一眼,又垂首摇头。

    她也不想哭哭啼啼,可在绝对的威权面前,一个女婢能使出的手段只有眼泪和示弱。

    见她竟然还摇头,景珩气恼道:“把眼泪擦了,现在就开始学写字!”

    他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指点叶莺:“从临摹开始”。

    他随意翻开的书页,叶莺扫了一眼,讲的是伍子胥复仇,伍子胥父兄被楚王杀害后,他先找同盟,历经九死一生十几年之久,最后借吴国灭楚。

    叶莺有些出神,母亲和夫君被害,她再无可能为大夏国皇后,哥哥明晖会为她们报仇踏平大夏国吗。这些年来,唯一平衡北地的手段就是联姻,没有长公主没有她,哥哥还会甘心做异姓王为大夏国卖命吗。

    可她信王亲妹,现在在这燕王府身为奴婢命悬一线。

    叶莺握着笔,手微微发颤。

    景珩亦凝滯了一瞬。他看了看书页,问:“想报仇吗?”

    “嗯?”叶莺似被看中心思,随即反应过来景珩意思,但目光仍虚虚地看向景珩。

    “你家人都被流寇所害,你没想过报仇?”

    叶莺摇摇头,低声道:“殿下灭了相州山匪,威名远扬,流寇再不敢在相州作乱。今上仁德智慧,有殿下辅佐,想来四海太平再无流寇。我家的仇亦算得报”。

    “这样想甚好”,景珩看叶莺良久,手指上书页:“这页讲的是伍子胥报仇,我念你听”。

    他手指书页上的字,一字一字的读给叶莺。

    叶莺想着心事,没怎么听景珩读书,他怎么就挑这个故事读,暗示什么呢。

    景珩读完,末了评价道:“伍子胥借吴王灭楚,自己也被吴王赐死,报仇之事都是以命换命”。

    叶莺看向景珩,他龙章凤姿意气风发。

    去岁宫变后,景琮登基,景珩亦手握兵权权势滔天,他们得到了一切,又怎能体会失去一切的蚀骨锥心呢。

    叶莺一言不发,微微颔首浅浅向景珩笑了笑。

    景珩即刻怔忡,不经意间明婳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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