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周一到周五是跟陈瞳瞳住在公司附近的城中村里。

    周末有空才回自家住的地方。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的11点半，换做是平时，这个点家里人都睡着了。

    一进门就看到昏暗灯光下面容憔悴的母亲。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走过去坐在梁母身旁，“妈，你叫我回来是发生什么事吗？”

    梁母看到周渔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她握着周渔的手都在发抖，“你哥他前几天身体不适，还一直发烧，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烧，今天医生跟我说是急性白血病，我该怎么办呐，我们不够钱......”

    周渔眼里露出几分明白，她妈妈把希望都放到她的身上了。

    “妈，你听我说，咱们听医生的安排好吗？”周渔用轻柔的声音安抚梁母。

    梁母似乎没听进去，她嗫嚅道：“要不...要不我们找下子湉吧，小的时候她哥疼她，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周渔说：“我们自己的家事，你找人家干嘛。”

    “可我就是没办法...你哥还年轻，他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没了的，周渔你想想办法。”梁母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就一个普通人，只知道自己辛苦遭罪也不想孩子遭罪的普通母亲。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是我哥我怎么会见死不救，我跟周允去街边行乞也会救他行了吧！”周渔声调提高了几个分贝。

    梁母听了，把周渔的气话当真，“你说什么呢你，你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残疾人，你还说这话！”

    周渔有些不舒服，想说完这句话就回房里休息，“妈，你应该庆幸周允住校听不到我们讲话。”

    “今天穿这么好看去哪了？”梁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穿着打扮像一位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

    周渔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回：“公司有酒会，跟老板出去应酬。”

    “你老板？”梁母想到她的老板比自己小三岁，一脸横肉，瞬间恶心上头，“周渔，我知道你从千金小姐变成普通人心里有落差，可你要记住咱们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要你去出卖色相攀附有钱人。”

    周渔看向梁母，眼神里透着几丝疑惑，“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觉得我心有不甘？”

    “我没有，但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梁母自知理亏，红着脸说。

    “明早还得赶回去上班，哥那边的情况我会想办法的，先睡了。”周渔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不小，安置了一张上下床。

    她睡上面，周允睡下面。

    床的旁边是一张老旧的红木书桌，桌子上放了两个相框，一个是周允跟庄子湉小时候的照片，另一个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恍若她的回来，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许是洗漱完后太累了，从浴室出来还没走两步直接瘫倒在周允的床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周允拍醒的。

    周渔感到脸颊上的疼痛，睁开双眸一看，发现周允那张稚嫩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了好几倍。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问：“姐，你的床在上面。”

    周渔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沉默数十秒后说：“对不起啊，我昨晚一晕眩就倒在你的床上，我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进了医院，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不中用。”

    周允拉张椅子放到她面前，继续比划，“我包里有新鲜出炉的菠萝豆沙包，刚好多买了一个，你先拿去垫垫肚子。”

    “好啊，我妹买的东西都好吃。”

    “还行吧，姐姐你趁热吃。”周允笑了笑，拉开书包链子把裹着金黄皮的菠萝包递给她。

    周渔咬了一口，香脆里嫩，“是徐记的菠萝包，每次过去一看都卖完了。”

    周允继续在她面前比划，“下次你回来提前跟我说，在电话里头叩三声，我就知道你想吃菠萝包。”

    周渔一边吃着，余光扫到她洗了发白的校服裤子上破了个很小的洞。

    想了想说辞，委婉的说：“小允，姐给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多，要是哪里缺了一定要告诉姐，姐给你买。”

    周允心细，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裤腿上，摆摆手，“今年6月份高考完我就可以出去打暑假工，你放心吧姐，把剩下的钱留下来给妈买点好吃的，给哥的治疗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专心读书，考个好大学。”周渔想了想，又说，“咱们家的小允儿读书聪明，专心学专心考，考个第一给姐看看。”

    “好！”周允应下。

    周渔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话跟妹妹磕唠，去衣柜拿了一套洗干净的衣服径直往浴室去。

    匆匆洗完澡后，换好衣服出来见周允不在，索性在钱包里翻了三百块压在她的书本下。

    走之前留了一张纸条。

    写道：买一条新的校服裤子，剩下的钱当零花。

    她的主业现在一个月6千块到手，加上平时下班后偶尔兼职花店的事情，也多了1千块。按理说她一个女孩子在甯城能赚6千块到手就已经过得很好，但周渔不是。

    用在自己身上的钱连1千都不到，自己穿的衣服来来回回就三四套，几年来不怎么换，除去房租水电交通，剩下的省吃俭用都只想给家里人多补贴家用。

    要不是陈曈曈给她以骨折（五折）优惠出租，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绝对租不起公司附近的城中村。

    原本想今日周六，可以在家陪梁母和周允一天。

    可一想到大哥那边急需医药费，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找兼职。

    这年头，专做周末兼职的工作并不多。

    就算有，也被一群大学生抢着做去了。

    找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

    折腾了这么久，干脆拖着疲惫松软的身躯回去。

    走到屋子楼下，看到万年都没开过的客厅大吊灯在漆黑的居民楼宇里，显得格外光亮。

    定眼瞧，窗帘布上的身影忙碌地来回走动。

    平时为了省钱绝不会开家里的大吊灯，除非......

    没多想便往步梯方向小跑过去，一进门，看到梁母今天做了很多饭菜。

    这些饭菜若是和餐馆厨子做对比，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梁母看到周渔回来，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她朝周渔使眼色。

    周渔疑惑，循着她的目光往周允的房间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