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谋

    波本打着手电,侧身从苦艾酒身边走过去,走向悬挂在房间中的身影。

    皮肤冰冷,身体僵直,死透了。

    于是他回头看向苦艾酒,用眼神询问当下该怎么办。

    苦艾酒面色不太好,显然这件事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很快恢复正常,也走到了尸体旁边。

    “这是组织安排的?”波本看了一眼苦艾酒,明知不是仍问道。

    “不是。”苦艾酒语气里几乎可以渗出冰来,她只看了一眼尸体后就转移了视线,打量着四周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波本盯着勃艮第问苦艾酒,比于苦艾酒,他的态度可以算得上冷漠了。

    “不用,你就站在那,什么都不要动。”几声脚步后,苦艾酒的声音从隔间传来,波本回头一看,她已经走进了隔间中,不知道到底是要找些什么。

    于是波本开始打量起客厅的情况来。

    客厅有几处拖拽的痕迹,波本猜测勃艮第应该是无意识的时候被人勒死,然后拖拽到客厅中央伪装自杀。不过能把一个成年男性吊在房顶,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但转眼他又在阳台栏杆上找到了摩擦的痕迹。

    客厅里的陈设做一个简单的滑轮似乎并不难。看来这个犯人也未必很强壮。他又细细的找着客厅里可能的线索,苦艾酒那边细细簌簌不知道在干什么。

    勃艮第似乎不太喜欢他代号所指的酒,高大的酒柜之中没有一瓶红酒,都是些蒸馏烈酒。同时他附庸风雅的搞了个书架,上面放着成套的书籍,有些甚至没有拆开塑封,书籍也多是些晦涩深奥的名著,整个书架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使用的痕迹。

    波本对勃艮第没什么了解,只大体记得似乎是个张扬而自负的男人,如此看来大概还有点附庸风雅的暴发户感觉。

    他不把这样的人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多少是对自己的尊重。

    突然他瞥见过于整齐的书架有一处凌乱。

    书架的角落露出了一个小角,他本以为是什么书没有摆好,蹲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张相纸。

    于是他没有犹豫,抽了出来。

    手轻轻抖了一下。

    这张照片波本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前不久田纳西给他送来这张照片,他无数次看过这张照片,照片上桥本加代的脸他闭上眼睛就印在脑海里。

    “你在干什么?”苦艾酒的声音突兀地出现,随之而来的是枪械的细微摩擦声。

    波本闭了下眼,不慌不忙转过身去,笑意吟吟地抬起双手,手上除了手电什么都没有。

    “你太敏感了,苦艾酒。”波本说,“只是欣赏一下这家伙喜欢看的书罢了,没必要拿着指着我。”

    苦艾酒于是把枪放下,但还是不甚信任地看了他一会儿,但最终没说什么。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波本见枪口移开,施施然放下了手,腰间别着的枪和照片硌到了他的侧腹,但他似乎是感觉不到。

    苦艾酒皱了皱眉,又扶着太阳穴按了按:“没有,或许是件根本不存在的。”

    “那我们现在?”

    “离开,这里的后续调查会交给能帮上忙的人。”苦艾酒上下打量了一下波本,示意他先行一步。

    波本走在前面,苦艾酒紧随其后,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回到车里。

    苦艾酒抽出一支香烟,又递了一直给波本。波本笑了笑:“我不抽细烟。”说着从驾驶座侧面掏出一支烟来,点着了火,又把打火机递给苦艾酒。

    “今天来是为了调查他是不是FBI?”吸了一口烟气后,波本率先开口。

    苦艾酒并不意外他推测出来:“是,朗姆怀疑他。”

    波本嗤笑出声:“那他还真是太忙了,怀疑的人够多的。”

    苦艾酒往车外弹了弹烟灰:“老鼠太多,总得有人操心着,琴酒最近忙着处理别的事情,所以只好让朗姆代劳。”

    波本烟只抽了一半,随手掐掉了,然后又打着车子,问苦艾酒接下来去哪。

    苦艾酒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然后懒懒地抬眼,想了想,然后说:“送我回家吧,今天到此为止,看到的所有都最好忘掉。”

    “我没那么多闲时间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波本瞥了一眼她,“不过说起FBI,我还在追查之前的那个卧底,这事如果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要麻烦你给我说一声。”

    “之前那个……黑麦威士忌?”苦艾酒像是才想起来,“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活的真是难得的久。”

    “确实。”波本煞有介事地点头。

    “说起来……黑麦威士忌和勃艮第倒确实有点关系。”苦艾酒摁灭了烟,回想道,“勃艮第之前追求一个女孩追了很久,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黑麦拐走了。”她对一个死人也丝毫不留情,可以说有些幸灾乐祸地嘲笑:“结果最后这个女孩还因为黑麦死了,所以勃艮第一直看黑麦和田纳西不顺眼。”

    “这又和田纳西有什么关系?”波本对这突然的转折有些反应不过来。

    苦艾酒又笑了笑,不过不是嘲笑,是鄙夷地冷笑:“哦,忘记你加入组织不久大概还不了解,那个女孩是田纳西的妹妹,当初也是她为黑麦担保才让他进了组织,卧底暴露后,为了不让这件事累及自己,田纳西亲手把那个女孩杀了向朗姆证明自己的忠诚。虽然组织里多是这种自私的东西,但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恶心呢。”

    波本扫了一眼苦艾酒,没再接话,苦艾酒似乎也累了,靠着窗框闭眼休息,车里陷入沉默,后再无交流,不再提及。

    于是波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站在门口,他扫视了一眼,自己做的标记被人移动了,有人在房子里,不过他知道是谁,所以并不慌张,反而是放下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黑暗中有一张被电脑光线映照得有些阴森的脸,是诸伏。

    两人视线交流了一下,然后波本磕上门,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倒在了诸伏背后的沙发上。

    他瞬间从波本的身份中抽离,变回降谷零。

    “看你的表情,有收获?”诸伏站起身驾轻就熟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扔给降谷。

    “是有点,不过差点死了,”降谷狠狠灌了好几口水,“对了,勃艮第死了。”

    “嗯?”诸伏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过多表情,“确定他是卧底了?”

    “不,恰好相反,苦艾酒调查了很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还在调查阶段琴酒就出手了?”诸伏给文档结尾,然后关闭文档。

    “不,应该不是组织,”降谷盯着天花板思考,“现场被刻意伪造成自杀现场,这不是组织的风格。如果真的确定了他是卧底,组织绝对会高调地杀掉他。”

    “大概是什么仇家?毕竟做这行得罪的人可不少。”诸伏合理推测。

    降谷点头:“我不是没有想过,也考虑过情杀,但是我碰巧找到了一些其他东西。”说着他从西装内衬里取出一张已经被揉的有点皱的照片,递给了诸伏。

    “这是……”诸伏瞳孔缩了一下,电脑的一点光源足够照亮照片,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在勃艮第死亡现场发现的,你调查到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吗?”降谷似乎过于冷静了。

    诸伏点头:“是上周,桥本加代脱离了我们的保护擅自回到了东京,只有不到十七个小时就离开了,没想到被拍到了。”

    是不是不该保下桥本加代呢?虽然她和这一切毫无关系,但为了摧毁组织,总要有所牺牲不是吗?更何况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可有可无的普通人,哪怕消失了也不会引人注意,反而她的存在才让更多的人陷入险境。

    这样地想法闪过,又被他甩出头脑,他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他在组织里的时间并不久,却好像被传染一样冒出这种可怕的念头。

    这真是个会异化人的精神的地方,他想。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威胁,是预警。”降谷闭眼,又睁眼,“是田纳西威士忌在诈我吗?想试探我的立场?她只知道桥本加代活着,但是谁保下了她田纳西没有证据,于是给有嫌疑的人都递上了这张照片,想要我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所以还没有暴露?”诸伏皱着眉问。

    “本来应该是这样。”降谷不知道今天所经历的是好是坏,“但是勃艮第死了,她还有几个嫌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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