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寒清剑指着申庭下巴,他却也不躲,只好整以暇地盯着任清乐,桃花眼中有着细碎的光芒。

    二人维持了这个姿势良久,申庭才慢慢抬手压下剑尖。

    “这衣服不错,很衬你。”他嘴角微勾,笑得些许轻佻。

    任清乐面上渐渐爬满怒容,将剑尖再次抬起对着他。

    申庭笑了笑,眸子中眼波流转。

    “怎么动不动就爱使刀剑。我来,是给你送请帖的。”

    他身着白色鎏金织锦袍,说完缓缓从袍袖中取出一封红色请帖,封面上烫着金纹。

    任清乐只瞟了一眼,便知道是拓跋湖玉的婚帖。

    “我已拿到了。”

    她刚刚一时气急,忘了申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理智回笼,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于是缓缓放下剑。

    申庭听见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已经和她交好了?”

    任清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怎么拿到的请帖?”

    “偷的。”申庭惜字如金。

    “这倒是你的做派。”任清乐嘴角抽了抽。

    任清乐忽而想到什么,转头问道:“你不会偷完之后还杀人了吧?”

    申庭笑容未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任清乐撇撇嘴。不然呢,走到哪儿杀到哪儿的魔头。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你要进拓跋府做什么?会对拓跋湖玉不利吗?”

    申庭这次深看了任清乐一眼:“怎么,你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任清乐见他不正面回答,只好先亮态度。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不会放任你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

    申庭好似听到了可笑的话,朗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泪光闪烁。

    “伤天害理...这世上谁是谁非,谁善谁恶,难说得很呐。”

    任清乐见他如此情状,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但好似被他陡然外泄的情绪感染到,呆立在原地。

    申庭笑了半晌,才渐渐停下来。

    他面上笑容不复,只冷冷说道:“我的事,不需要向你汇报。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你届时只需在拓跋府为我提供便利便好。”

    还未等任清乐反应,他从墙头站起身,深深看了任清乐一眼,几步跃下了房顶。

    任清乐此时又惊又怒,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道:“以后不准再随便跃上人家屋顶!”

    申庭身形顿了顿,继而又好似没听见似地离开了。

    春住回来时,看见自家小姐正站在房顶上,满面怒气地大喊,吓得以为小姐受什么刺激了,买的镜子都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任清乐回头看见春住受惊的小脸,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房顶上。

    她几步从房顶上跃下,将剑收拢回剑鞘,平复了一下纷杂的心绪。

    “小姐,你没事吧?”春住担忧的开口。

    “没事,刚刚赶跑了一个贼。”

    任清乐接过铜镜,若无其事道。

    两天后。

    任清乐一早便起来梳洗打扮。

    她换上了那套水红色的西戎装,让春住给她扎了个邺城流行的西戎女子的发型,头上插了买来的金丝细花钿,右边斜放了一朵水红色薄绸花,花上还有着精巧的纹路。

    这花是她和春住在集市上看到的,喜欢的紧,就一人挑了好几朵地买下了。

    任清乐在铜镜中打量自己,好久没有再女装打扮过,此时一看,真真是俏脸粉腮,杏眼含春,装扮有着些许英气,却又不失女子的柔婉清丽。

    她起来走了两步,惊喜道:“春住,这西戎装束确实比咱们平时穿的要方便些呢。”

    上衣下裤,确实方便行动。

    春住今日穿上了那身湖绿绸衣服,端的一幅小家碧玉模样,眸子亮晶晶的,浑身一股春天的气息。

    二人站在一道,端的是赏心悦目,生机盎然的活泼春景。

    她们收拾齐整,便出了门去。

    去别家喜宴,是不好带兵器的,除了任清乐让春住悄悄带了软鞭藏在衣服里,她自己的寒清剑放在了家里。

    那东西太显眼,也太不适合带进去。

    但是今日是一定要作些准备的。

    还未走到拓跋府,街上已热闹了起来。

    赫连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拓跋府和他们早早便在迎亲所在的一条街上做好了布置,到处张灯结彩,红幡连挂,好不漂亮。

    拓跋府一早便在大门前放起了鞭炮,鞭炮声整整响了半个时辰才停。三十六台嫁妆,也准备好放在府中,只等新娘子出门。

    任清乐和春住拿着请帖进了府,被侍女安排在女宾席位上。

    她们初来邺城,席面上基本没有认识的人。

    任清乐有些尴尬,好在和春住聊着天喝着茶,倒也没人特别注意她们。

    坐了约莫一刻钟,一个侍女来喊任清乐,说拓跋湖玉请她们进去后院有话要说。

    任清乐和春住对视了一眼,便跟着去了。

    去的路上还能顺便观察观察拓跋府地形。

    申庭要她尤其注意拓跋木的书房。他白天无法直接潜入,拓跋府的婚事会导致人多眼杂。

    可也正是这样的婚事,容易浑水摸鱼。

    那侍女带着任清乐来到后院,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堂屋中一道细帘遮住了正门,来往的人有的端着茶碗,有的拿着布料,还有的进出端着点心果子,在忙碌地为婚礼做准备。

    任清乐站在原地愣了下神,那侍女笑道:“任姑娘快随我来吧。我们小姐有许多体己话要同您讲呢。”

    那侍女撩了帘子进去,任清乐也小步跟上,春住在外间等着。

    甫一进屋,便闻见一阵花香,听见喜娘笑着说着什么。

    任清乐往里看去,一袭红色嫁衣的拓跋湖玉,正揽镜自照。

    她头上戴了钿金牡丹头面,一顶纯金凤冠,面若桃花,朱唇绛齿,眉眼含春,端的一副倾国倾城好容颜,任清乐一时竟看愣了。

    “清乐妹妹,快过来。”拓跋湖玉注意到她进来,素手轻摇,容光照人。

    任清乐回过神,走上前去。那拓跋湖玉笑道:“清乐妹妹,我今日好看吗?”

    任清乐用力点点头,笑道:“我都看呆了,姐姐今日实在光彩照人。”

    拓跋湖玉脸颊染上红晕,笑道:“妹妹说话实在好听。”

    说罢又道:“今日喊你来,是要感谢你的。”她任喜娘给自己头上插着首饰,拉住任清乐的手道:“那日真要多谢你安慰我,我父亲昨日回来了。”

    她似想到什么,表情有一瞬的怅然,但很快被喜悦覆盖。

    “我爹爹虽然遇到些波折,但终于还是回来了,清乐,这都要多谢你那天的话,我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准备我的婚事呢。”

    任清乐笑道:“令尊吉人自有天相,他为了你也会平安回来,我只不过是安慰了几句罢了。”

    二人这样寒暄了几句,任清乐又吃了几块拓跋湖玉递来的点心,便推脱更衣告辞离去了。

    刚掀了帘子出来,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朝着屋子走来。

    这男子身材高大,四肢粗壮,高鼻深目,目光如鹰一般犀利,明显是一副西域人的长相。

    他裸露着的脸颊和脖颈上有些许伤痕,但浑身衣着干净,想是打扮了一番。

    还未进门,只听他瞟了任清乐一眼,浑厚的声音响起。

    “你是阿玉的朋友?”

    任清乐点点头,那男子便道:“阿玉自小便性子要强,和同龄人来往的不多。我听阿玉说起过你,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以后阿玉出嫁,也麻烦你与她多走动走动,她是个喜热闹的。”

    任清乐听到这些话,便知道这是拓跋湖玉的父亲拓跋木了。

    她听申庭说过拓跋木是个目中无人的,如今却肯为了女儿同她如此客气,当真是一片慈父情怀。

    她心下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但仍不动声色,笑着点了点头。

    拓跋木见此便不再多言,撩了帘子进去,洪钟似的声音传出:“阿玉,我把这你想要的玉环佩给你买来了。”

    任清乐低头了一瞬,敛去眼里复杂的情绪,再抬头时,已换上了一副笑容。

    “春住,我们走吧。”

    任清乐从这座庭院里出来,眼神却飘移向隔壁的院落。

    哪间是拓跋木的书房?

    她好不容易得来机会进了拓跋府的后院,自然不能白来一趟。

    刚刚给她们带路的侍女还在她们前面,再走一段便要回到客人待的前厅了。

    任清乐想到这里,便停下脚步,叫住那侍女:“我手帕好像落在了你们家小姐的房间,可否烦请你帮忙取回?”

    那侍女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看似有些为难。

    任清乐从袖中掏出一角碎银子塞进那侍女掌心,低声道:“那手绢于我实在重要,这院子里我们也只信得过你,等下我们直接在前厅等你可好?刚刚来时已认得路了,不用劳烦你带路。”

    那侍女见状点头应下:“不知姑娘的手绢长什么模样?”

    “中间绣着兰草,四周烫着金边的。”

    那侍女点头应下,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任清乐见她身影渐渐消失,忙对着春住说道:“把长鞭给我。”

    春住从怀里掏出长鞭,交给任清乐。

    “回待客厅,一时半会儿别让她找到你。”

新书推荐: 穿到hp修文物 欺*******] 消失的十二小时[废土] 拿黑莲花当肉盾后我开挂了 我朋友睡朋友儿子,我也 搬入米花町后,怪事不断 表面乙游 欺负清冷仙尊[重生] 穿成知青的怀孕女友 致富路[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