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的决定

    安排妥当后续的事宜,众人开始返程,准备与山脚下的大部队成员汇合。

    灰原站在人群中央,一直凝望着山坡的方向,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人影的时候,她便上前了几步,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时间正值正午,太阳正盛,灰原的额头已经被晒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但她并没有转身走进树荫中。现在的她,想要站在阳光下,想要让归来的众人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从而顺利地找到归来的方向。

    “灰原~~”兰第一个发现了灰原的身影,她踮起脚尖,高高的伸直了手臂,向着灰原的方向挥了挥手,随即一脸灿烂的跑了过来。

    “太好了!”兰将灰原扑的身形一晃,“你平安无事!”

    “嗯……”灰原似乎已经习惯了兰一直以来的热情与拥抱,她轻轻拍了拍兰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兰笑着,像是怕灰原不信一般,又是用手扑扑自己的脸蛋,又是挽起袖子拍拍自己的胳膊,一副“看,一切无恙!”的模样。

    灰原见兰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随即,这一抹笑容又暗淡了下去,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未能解决的心结。那就是——

    “灰原,Aptx4869的解药……”

    果然。

    灰原心一沉,她一早预料到工藤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想该如何像他和兰解释自己发现的一切,但没想到,工藤会在见到自己后直入主题。

    “工藤……”

    灰原抬起头,看着工藤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脸,如鲠在喉。

    此时此刻,她不敢去看兰的脸。她深知,让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这件事,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也深知,在工藤新一“失踪”的这几年,毛利兰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时光。

    如今,组织败露,琴酒被捕,乌丸已逝,似乎一切都在向着结束的终点驶近……唯独,让江户川柯南恢复成真正的自己这件事,一直停留在原点。

    她要怎么说出口,她在实验室里发现的最终版研究报告上,在Aptx4869的解药一栏,明确的标注着“尚无”的字样。

    “灰原!”工藤没有死心,在没有最后的、明确的答案之前,他眼里的期望一直没有褪去。

    灰原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山脚下郁郁葱葱的草坪,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瞬间,新一的心似乎一下就坠到了谷底,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听不到身边安室透和队员核对此次行动细节的声音,也已经看不清站在自己眼前的灰原的脸,他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只能感受到自己胸口强烈起伏的呼吸,以及——

    兰……

    新一转动眼眸,看向了兰。

    兰此时正咬紧下唇,同样凝视着新一的眼。

    “兰……”新一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如果他永远变不回工藤新一,那他和毛利兰相差的这10年的鸿沟,他要如何跨越过去呢……

    “工藤……”灰原声音似蚊,“对不起。”

    “一定……”新一一把抓住灰原的肩膀,“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你不是天才科学家吗?Aptx4869不是你研制出来的吗?我现在不是已经能够保持工藤新一的身份1周时间了吗?只要再给你些时间,你一定……”

    灰原肩膀被抓的生疼,但她没有反抗,她知道,此时在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心里,一定比自己痛千倍万倍。

    灰原沉默着,正因为她“天才科学家”的身份,她才更懂得研制解药的难度有多大。

    虽然Aptx4869她有参与研制,但说到底,这个药的药性本就不稳定,目前为止,仅有4人在服用药物后成功“返老还童”,其余所有人都因该药物死亡。在药物原理本就不成熟的前提下,如果贸然使用解药,很可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如果……能有一份Aptx4869造成“返老还童”确切原理的报告的话……

    “安室队长!”突然跑近前来的魁梧公安,打断了灰原的思路。

    “在山坡上发现了这个!”魁梧对员从怀中拿出一份不透明档案袋交到安室的手中。

    “这是……”安室解开档案袋的封口,从中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资料封面上赫然写着——

    “Aptx4869药理研究报告”

    “我看下!”灰原大踏步向前,一把抢过资料,快速翻阅起来。

    “这是谁给你的?!”灰原翻看几页之后,抬起头抓住魁梧公安的衣角,厉声质问道。

    魁梧公安被灰原的表情猛的吓住,一时有些语塞。

    “快说!”灰原更抓紧了些,语气也变得更为急迫,“是谁给你的!”

    “是……是我在山坡上的一棵树下发现的……”

    “树下?”

    “啊……因为那棵树……”魁梧公安不自觉回想起那棵树的树干上挂的巨大“看树下”的横幅,心里不自觉吐槽着,这么明显的信息,发现不了就有鬼了啊!

    “工藤!”

    灰原没有继续追问,她头也不抬的快速翻看着资料,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解药,有希望了!”

    “什……”新一的心情真是像坐上了高速行进的过山车,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刚刚的坠入低谷的情绪中缓和,一瞬间又直接飞到了晴空万里。

    “这份资料,就是我一直想要找到的研制解药的关键!”灰原一页一页浏览着,不难听出,此刻的灰原,也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

    “原来……我一直研究错了方向……”

    “简单来说,一直以来,我都将认为A药是一种“细菌”的存在,所以一直在致力于研究如何消灭这种治病的“细菌”,就像是人类生病,要服用对应的药物一样。但其实不然,A药的本质是一种“病毒”,任何药物都只能是缓解病毒所带来的症状,就像病毒类感冒导致的发热一样。当人发热时,退烧药只是缓解了发热带来的不适感,但根本没有对引起发热的病毒起到任何抑制作用。一旦退烧药药效褪去,病毒的威力占据上风,人就会开始反复发热。”

    “同等原理,如果A药是类似“病毒”般的存在,那么解药其实对A药并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暂时缓解了你“返老还童”的症状而已。一旦解药药性消失,那么“返老还童的症状自然而然会再次出现。”

    “那么,如何才能对A药这个病毒起作用呢?其实我们都想复杂了。”

    “治疗病毒类感冒靠的从来不是药物,而是……”

    “免疫力。”

    新一和灰原异口同声。

    “没错。”灰原肯定道,“难怪我之前的所有研究都失败了,原来我在一开始的“致病原理”时就想错了。A药不是“细菌”,而是“病毒”,想要完全治愈他,只能靠自身强大的免疫细胞。”

    “那……怎么做才合适呢……”兰眉头紧皱,出声问道。

    “虽然需要仔细再研究下细节,但以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我们主要需要做两件事。”

    “一,让柯南先服下既往解药,恢复工藤新一的身份。”

    “二,在恢复工藤新一身份之后,只需让他体内的免疫细胞一直保持在与病毒对抗的过程,长此以往,直至免疫细胞完全将体内的残存病毒吞噬。”

    “但是……”

    “但是什么?”

    “想要让免疫细胞一直处在“作战状态”,需要不间断的注射微量的A药,来调动体内的免疫系统,有点类似“疫苗”的机制。而且……依据人类每7年时间体内细胞会“重生”的说法,真正能够停药的时间,也许在7年后……”

    “7年…”兰的声音不可控制地有些颤抖,“7年里的每一天,都要注射A药吗?”

    “嗯…目前的推断是这样的。”灰原抬起头,向兰解释道,“但不是定论,更详细的解决方案,我还需要回到实验室后再研究一下。”

    “A药不是毒药吗…”兰迟疑着,“如果每天都注射,那……会不会…”

    “如实讲,会有很多可能性…而且人体的免疫系统本身就是深不可测,现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完全参透免疫系统的所有谜团。如果不间断地注射A药,很可能会引起免疫系统的失调,一个普通的感冒都可能会打乱全身的节奏,引起免疫风暴…所以……”

    “不…不可以!”兰打断灰原的话,声音强硬起来,“不可以!”

    “新一,”兰渴求般看向新一,“我们再想一想其他的办法好不好?再等一等,也许科学技术就进步了?也许在未来,这种事就像治疗感冒一样简单?新一…新一?”

    新一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这条路一定不是最优解,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做到再继续忍耐没有期限的等待了。

    “灰原,如果把你刚刚讲的方案细化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需要进行实验来验证,时间嘛…如果我不眠不休,应该3个月内就可以。”

    “那好,3个月,我等你的最终答复。”

    “不行!”兰眼看着新一就要同意这套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解决方案,她冲到新一面前,紧紧抓住了新一的手。

    能够让工藤新一平安、健康的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新一,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兰的手心冰凉,“就算你一直没有恢复,就算你只能以柯南的身份在我身边。我都没关系的,不管你是新一,还是柯南,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新一的沉默让兰更焦急了一些。

    “真的,真的!”她努力想让新一相信自己所说,“我不会再因为你动不动就失踪生气,也不会因为你是江户川柯南就改变心意,新一,相信我,我……”

    新一手臂用力,将兰一把拉入怀中,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将兰未说完的话尽数淹没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兰,或许你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无比的重要。

    我答应过你,拼死也会回来,不是吗?

    在灰原说出解药有办法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需要经历什么折磨,哪怕前路荆棘丛丛,我也一定会斩断所有阻碍,来到你的面前,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真正对你说出那一句——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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