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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之间的决斗

    来日方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十几岁年纪的心多是澎湃激烈,其实没有太多耐心与毅力去承受其中的煎熬。

    每当向宇飞看见许恩秋和那个娘娘腔走在一起的样子,就如被炮制的驴皮一样,整颗心都是黏糊糊的,各中滋味难以形容。他不敢对许恩秋发难,只能暗自对许广义起了夺妻之恨的心,像别人一样指着天大吼:大丈夫何患无妻——这种潇洒他做不到,买醉痛哭又太窝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为自己扫清障碍。于是在一天下午,他走到周慈君班外,顺手抓住一个同学就大声嚷:“叫许广义那个娘娘腔出来!”

    那同学看他架势像是寻仇的样子,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只慌慌张张地跑进去,找到人就说:“许广义,外面有人找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你认识他吗?”

    许广义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摇摇头,“不认识,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同学说:“他念着你的大名呢,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自己当心一点,有什么不对就大喊救命!”

    许广义好奇走出来,看了向宇飞一眼,“同学,你找我?”

    “许广义?”语气极其不友好。

    “你是?”

    “向宇飞!”

    完全不认识,但为了礼貌,也只得应付一下,“你好,向宇飞同学。”

    向宇飞性子直爽,开口就问:“你就是许恩秋和周慈君都喜欢的那个人?”

    许广义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这人莫不是认识她们姐妹俩?

    “我要看看仔细,你是不是长了三条腿两张嘴,怎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边说边打量着他。

    “额……”许广义曾经以为周慈君已经够奇怪了,今天见到比她更厉害的,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总不能抱拳说:承让承让?只好说:“同学你误会了。”

    “全年级女生都知道你,名声那么响亮,怎么是误会?”

    “都是瞎传的谣言。”

    “你要是个又丑又矮的二百五,就不会有人传谣言,可想而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

    许广义不想跟他过多拉扯,便说:“我朋友叫我了。”

    “要不要跟我比跳高?”

    “什么?”

    “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谁输了以后就不准跟许恩秋说话!”

    许广义最擅长的只有拿笔和下棋,那种运动类的基本不沾边,坐着厉害站着可不行。更何况,谁要和他比试?话说到这他也明白过来,这个叫向宇飞的必定是许恩秋的追求者之一,今天找他麻烦来了。

    “不用了,我不喜欢跟别人比。”他拒绝这么可笑的行为,现在不是原始社会,靠比赛输赢来争取芳心的时代早已过去。

    “怕了?”向宇飞称心如意地笑着,“知道怕就好!”

    他不想跟他做口舌之争,微微一笑就当应付了。

    向宇飞觉得自己不战而胜,拽得嘴巴都歪了,“既然弃权就遵守规则,以后不能接近许恩秋,看见她要跑得远远的。”

    “如果是她找我呢?”

    “你不接近她她不会找你,过段时间就忘了你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她?”

    “她不会忘了我!”许广义坚持维护许恩秋,她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你还以为自己很特别呢,她看你像块进口的白猪肉,新鲜罢了,吃几块就腻了,懂吗?”

    许广义生气归生气,却极力克制,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挥他一拳头,自己不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还是忍了。

    “许广义!”旁边有同学呼叫他,看着向宇飞,又看着许广义,以为两人要打起来,赶紧插进来打乱氛围。恰好上课铃声响了,许广义趁机回到教室里去。

    向宇飞以为事情解决了,比想象中的简单,娘娘腔就是娘娘腔,连比试都不敢,没有一点男儿血性,自己还没给他点颜色看看就先怂了,看来许恩秋所托非人,哈哈哈,大笑离开。

    许广义回到座位,同桌忍不住好奇的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那不是十五班的向宇飞吗?”

    “你认识他?”

    “听说过,家里挺有钱的,整天无所事事。”

    许广义笑了笑,“看样子也像!”

    “少理那种人,天天没事干只会追女孩子。”

    “他经常追女生?”

    “听说他从小喜欢那个校花,就是周慈君的表姐。”

    许广义为之讶异,看不出来向宇飞还是个深情专一的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他这种人那么多年能坚持不懈地做一件事,也是不容易了。

    令许广义没想到的是,才过一天全年级就都在传自己要和向宇飞单挑,为了争夺许恩秋的爱,甚至有传许恩秋答应谁赢了就跟谁在一起。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面对一堆不经世事无知浅薄的高中生,哪里有所谓的智者呢?何况谣言多有趣,闲来增加课余爱好增进同学之间的情谊,又能添油加醋为事件添上浓厚的一笔。谁还要做智者?

    他深深叹息,终于理解周慈君前些日子被误会的感受,一次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那滋味如同人人拿着一盆脏水排着队等着向自己泼泄。

    他好歹是个男生,脸皮要厚一些,周慈君面对这些又是如何做到风轻云淡的呢?想到这,不由得心底暗自敬佩这个女孩。

    “许广义,好样的,像个男人!”

    “平时见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你哪天单挑?我去看看。”

    “要是输了也是个汉子!”

    ……

    身边尽是这些话,听多了自己也差点信以为真。

    中午吃过午饭,周慈君坐在学校一处凉亭里看书,脚边落有少许紫荆花瓣,这里比较偏僻,少有人来,她乐得清静。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内容,一抬头,看见向宇飞正站在面前。

    “小四眼,看什么书呢——算了,我也不感兴趣。”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跑这来?”她一直以为这么幽静雅致的角落是可以避开他这类邪人的。

    “闲逛。”其实是特意来跟她碰面,往远离人群的地方找她准没错。

    她故意讽刺,“不用去跟许广义单挑?”全年级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说了。

    对于流言他向来持无所谓的态度,一屁股坐在靠背处,比她高出半个身体,“嘿嘿,你看他那二两肌肉,我跟他单挑,人家还说我欺负他!”

    她悠闲地继续看书,嘴却笑着说:“不是欺负吗?什么不比跟人家比跳高,拿自己的优势去跟人家的短处比,胜之不武。”

    他被戳了心窝,有点心虚,“赢就赢,输就输,什么武不武的,男人不讲这些!”

    “怎么不见你跟人家比成绩?这周五模拟考,你想跟他比哪一科?”

    他气得手都在抖,“小四眼呀小四眼,好歹我俩从小认识,那娘娘腔不过才转来一个学期,你就处处帮着他。难怪人家总说女生外向,不管养多熟,总有一天这胳膊肘也是要往外拐的!”

    她不以为意,“从小认识而已,又不是好朋友,更何况我是帮理不帮亲,见不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恶霸。”

    “去,你有见过我这样阳光又亲切的恶霸吗?”

    “你逼着人家不许交朋友,不是恶霸是什么?”

    “那是公平竞争。”

    “不平等条约才对。”

    向宇飞跳下来捶胸跺脚,怎么每次都说不过周慈君呢?这个女人的嘴难道是经过十八层地狱火炼过的?那么辛辣强壮,谁以后娶了这种女的真是闭着眼睛过河——听天由命了!

    “别挡着我的光线。”她用手推开他,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上。

    光顾着跟她斗嘴,差点忘了正事,他收气怒气,平心静气地坐到她身旁,“其实我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没空。”

    “你先听我说完……”

    “没空。”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没空。”

    他气得想揍人,但为了大业,只好先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向宇飞,有什么仇以后再报,要揍周慈君有的是机会,他告诉自己。

    这样一想,很快就心平气和下来,他像说什么军事机密似的降低声音,“听我说,你去拆散她们,帮我从许广义那边抢回许恩秋,这样你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了,你说是不是两全其美?”

    周慈君这时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费了那么多天的劲,连名誉都牺牲了,才成全许恩秋和许广义,现在又要把她们拆散,自己吃饱了没事做吗?

    “你既然喜欢娘娘腔,那就为了自己的幸福去努力才对,这样你也开心,我也高兴,岂不是很好?”

    “我要是抢了恩秋喜欢的人,成什么人了,你是希望我们的友谊就此决裂不成?”

    “所以你为了许恩秋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他有点震惊。

    “我又不喜欢许广义,她们开心就行。”

    “在我面前你不用口是心非。”

    “不要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帮你的。”与这人说话真是费劲,她继续低头看书。

    他突然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难道你觉得许恩秋跟他在一起会开心吗?”

    “她现在天天笑容满面,当然开心。”

    “我是说永远。”

    “永远?”她思索片刻,“我想没有人会永远开心的吧?”

    “跟我就会!”

    她笑这人太自大,“就算一个人每天听不同的笑话也不代表每次都会笑,笑久了会累,会麻木,渐渐地就懒得开心了。”

    “你是学习学得脑子坏掉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快乐,快乐才是人一辈子最应该追求的东西!”

    “人永远不会知足,没有人永远快乐。”她一早已经放弃追求这个东西。

    向宇飞见她从内到外就像个几百年的顽石一样固执,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人交流,想了一会儿又问:“对,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她大方地掀起校裙,露出涂满紫药水的膝盖,黑紫黑紫的伤口看得有点吓人。“你的娄珊瑚有多爱你,我这个伤口就有多大!”

    他在心里暗生一计,“好,就算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放学请你吃冰激凌行吧?”

    “算你有良心!”

    周慈君以为他只会给她到小卖部买一根两块钱的冰激凌就完事了,没想到他把她带到一家甜品专卖店,还给她点了香草加巧克力味的杯状冰激凌,当服务员把那一大杯洒满糖霜的双口味冰激凌端上来的时候,她的膝盖忽然就不疼了,嘴角笑容也多了。

    向宇飞看着她那吃人嘴短的表情忍不住偷笑,还以为是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人物呢,没想到一碗冰激凌就搞定了,这么没出息!早知如此天天请她吃一碗,还怕追不到许恩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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