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们都不适合恩秋。”
“你……你这不纯属砸场的么，那你认为谁最适合？”他倒是很好奇。
“我认为现阶段，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她的心，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确确实实是她的心里话，很快就有炸串串吃了，耶！
“怎么会，我觉得许恩秋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
“那我只能说，目前爱情不在她的明确目标之内。”
向宇飞倒是挺开心的，“也好，反正娘娘腔也没戏，只是你一句话就骗我一顿吃的，也太坑人了吧？”突然想起来被敲诈这回事。
“哪里坑了，我可是不会轻易跟别人说心里话的，你明明是赚了。”
……
许恩秋生日这天，周慈君看到她一如往常的黑直长发，放下心来，她终于改变主意，不拿头发庆祝生日了。
“生日快乐，恩秋！”
“谢谢，晚上来我家吃饭开蛋糕，我还叫了其他同学。”
“我也去！”向宇飞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兴奋地说。
许恩秋被他吓一跳，缓过神来才说：“我只叫了女生。”
“你不能只有女同学呀，男同学也是同学。”
“我爸妈不让我跟男生玩。”
许恩秋可不是故意骗他的，小学时那次斗殴事件引发家长纷纷在教师办公室会面，高胜天自那日就起了防备之心，十分警惕女儿与男孩子玩的太好太亲近。
“那娘娘腔会去吗？”许广义没份，他才甘心自己没份。
许恩秋眉头冒烟，“向宇飞，你再那样说他我就跟你翻脸了！”
他不觉得有说错，“你看他那个样子，不是娘娘腔是什么？”
周慈君站在那，他这不是不给许恩秋面子吗？真是笨！
许恩秋最讨厌人家诋毁羞辱自己的喜好，包括人物在内，谁不跟她一致就是她的仇人。她一生气，转头就走。
向宇飞在后面叫住她，“恩秋，先别走，我有礼物送你！”
“我才不要你的礼物！”她拉着周慈君快步离开。
晚上，高胜天和许杰为许恩秋订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上面布满巧克力水果和彩色奶油，插上十八根蜡烛。
阿菊阿姨替她准备了一桌子美味佳肴，还有好几束鲜花和许多气球，满屋子像仙境一般迷人。
包括周慈君在内的十几名女生围着蛋糕给许恩秋唱生日歌，看着她许愿过后，大家开始分蛋糕吃。
许恩泽让人给他切了一块最大的，边吃边说：“姐姐，你许了什么愿？”
“关你什么事？”
“肯定是希望自己不要那么丑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许恩秋拎起拖鞋就要砸过去，周慈君连忙笑拦着，大家都被逗乐了。
玩了几个小时，其他同学陆续都回家了，许恩秋拉着周慈君上楼去说话。
“来看看爸妈送我什么。”
说着就将高胜天和许杰送的礼物拆开，是一个精致的银色手表，表带是白色纯皮的，周围有几颗亮晶晶的钻石饰品装饰。
“好漂亮啊！”周慈君忍不住惊呼，“肯定很贵吧？”
“不知道呀，咦，还有一张贺卡呢！”许恩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恩秋，岁月易虚，寸阴当惜！
她翻了个白眼，“整天就是这些老套掉牙的话！”随手一扔，将卡片飞至床底。
“快戴上看看。”周慈君催促。
许恩秋套上手表，配着她细腻光滑的手腕，宛如女王头戴顶冠般璀璨辉煌。她晃了晃手臂，“怎么样？”
“好看！”周慈君真心称赞，想到自己暂时没有经济收入，只给许恩秋送了一个镶有蝴蝶结的发箍，其他同学不是鞋子就是精致手链，相形见绌，好在许恩秋丝毫不介意，同样开心喜爱。
两个人在床上欢快地拆生日礼物，一边玩闹一边嬉笑，突然窗口传来一个声响，起初两人不以为意，大概是小猫老鼠翻腾过去引起的，不搭理。
谁知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猫抓老鼠也不该是这样悄咪咪的，好歹有声老鼠的惨叫声才对。
“我去看看。”周慈君爬下床，朝窗户望下去，有个人影，在院子外边徘徊，正捡起石子预备往她们这扔。
“是谁？”周慈君叫了一声，许恩秋也跑过来看。
楼下的人在黑暗中挥挥手，看不清楚面容，身形却十分眼熟。
“再不走我就泼水了！”许恩秋说。
“许恩秋！”楼下的人影低声叫唤，声音也熟悉，他特地走到光亮处让她们看清，原来是许广义。
“哟，是今生挚爱。”周慈君自言自语似的：“文气书生也有野性不安的一面。”
“他怎么来了？”许恩秋也吃惊。
“应该是知道你生日来给你送惊喜的。”
“还真是惊喜，要是让爸妈知道我就惨了……”许恩秋想起更重要的事来，“不会没收我手机吧？”
“你要是再不下去，大姨姨丈就真的知道了。”
“那我怎么办？直接下去他们肯定会怀疑。”
周慈君办法取之不尽，“你就说有个同学落了东西，要追出去还给她。”
许恩秋隔空给她一个大大的吻，“慈君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按照周慈君的方法，高胜天和许杰没有起丝毫疑心，许恩秋来到楼下院外，把许广义拉到离家门稍远的地方说悄悄话，树下月影斑驳，加上两个年轻男女的暧昧身影，堪比世上任何一部爱情电影画面。
“你怎么来啦？”许恩秋在生日这天晚上穿着无袖黄色尼布裙，纤细手臂裸露在外，又有昏黄路灯照射加持，一派南国佳人耀倾城的本色。
“来给你送生日礼物。”许广义长得凌厉俊雅样貌，笑起来却有点憨憨的，平时虽然寡言少语，其实还有可爱的另一面，“十八岁生日快乐！”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谢谢！”许恩秋开心收下，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她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
“周慈君告诉我的，但说的有些晚了来不及好好准备，只能匆忙给你买一个，趁晚修偷跑过来的。”
“那不是打扰你学习了？”说也奇怪，看到正经上进的好学生为她堕落，心里冒出一股不知名的快感。
“没事的，少学一个晚上死不了人。”
两人在寂静朦胧的夜色下絮絮轻语，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许恩秋无意间撇到自己的手表，开始有点明白岁月易虚的含义，此时此刻她真的希企时光流逝得慢一些。
这温馨浪漫的一幕被楼上的周慈君尽收眼底，她撑着下巴，像看一部古老爱情电影一样沉醉，五官之外所感触到的一切足以令人心底开出千万朵花来。她忽然觉得之前替许恩秋所做的傻事都是值得的，至少在老了以后还能想起今夜这动人的一幕，回味无穷。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是这类电影里的主角，也许呢？
她轻轻拉上窗帘。
……
周六，周慈君在房间看书，房外有敲门声。
“慈君，出来吃点水果。”
“好。”她放下书本，抬抬头，扭一扭脖子，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几个小时，时间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是走的飞快的，跟不喜欢的人说话待在一起就是度日如年。
她推开门，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爸妈两个都休息在家，真是难得。
妈妈提着一袋东西放到桌上说：“慈君，下午你把这袋水果拿到舅舅家去。”
周慈君十分不愿意，“我下午要出去。”
“那不正好，出去的时候顺便带过去。”
她不说话，气鼓鼓地坐沙发上，真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跟舅舅一家有来往，每次去他们家，总是没有一副好脸相待，更别说懂得感恩了。有时候拿点吃的过去，人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在一边，连声谢谢也没有，水也不给一口喝，从不留她们吃饭喝茶，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又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敷衍人！
他们所谓的不值钱，对周慈君家来说，已经算是优待了，难道所有人家都能跟许恩秋家那般阵势吗？大把大把的钱借出去，不收利息不限日期的任由他们借取，他们倒是想！
周慈君实在替那些水果可惜了，拿去喂养路边的小猫小狗多好，即使它们也不懂得说谢谢，好歹不会拿两幅面孔看人。
最令人生气的是妈妈依然待他们如亲人一般，不分彼此，有什么东西给大姨家也会有舅舅家一份。每次周慈君忍着怒气说：“为什么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妈妈每次都很平和地回答她：“慈君，对亲戚不能太计较，不仅要邻里和善，对亲戚也该一样。”
妈妈就是那样一个拥有传统美德的笨女人！只会死顾着一套破旧逻辑破旧观念来捆绑自己，人家的冷脸不能不开心，人家的势利不能太介怀，要做一个好亲戚，好女人。
高胜云随即到洗手间洗衣服去了。茶几上有她刚切好的梨，一块一块摆放整齐。
“慈君，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困难？”爸爸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顺口询问，“这学期结束就高三了。”
“没有困难。”
“那就好，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不努力，我们老了怎么办？”
周慈君坐沙发上可以看到妈妈蹲在洗手间里洗衣服的背影，看得仔细，是在洗爸爸的内裤和袜子。放了一次又一次的肥皂，搓了一遍又一遍，手搓得又红又硬，才把一件洗干净，接着洗另一件。
看着妈妈劳累却顽强的背影，十几年来不屈不挠，洗了无数只内裤袜子，一只又一只……是什么让妈妈坚持不懈地为一个男人做这种事？爱情的力量真就如此伟大，伟大到大周末为对方低头驼背只为洗那被汗水浸淫的臭玩意儿？
二十年后，周慈君也会洗别人的内裤袜子吗？不，她不可能会做那样肮脏劳累又无意义的事！她吓得站起来，全身颤抖无力。
又做好妻子，又做好亲戚，难道妈妈就没有一点自我人格的反叛吗？难道所有女人都非得像她一样事事恭顺才是好女人吗？她难道都不会感到不公不甘心吗！
“怎么了？”爸爸看着她那突如其来的愤恨表情，以为谁得罪她了。
“没什么！”周慈君气冲冲回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慈君怎么了？”高胜云从洗手间传来疑问。
“不知道，小孩子呗，看电视不转她喜欢的台就生闷气。”
周慈君趴在桌子上，又气又难受，肚子开始疼起来，估计是刚刚的梨子太凉，冻坏了肠胃。
她拿出草稿纸，大力且沉着地写上字：周慈君，如若日后你也做这样低贱不知自重自爱的事，不如此刻就跳楼去！好过二十年后丢尽天下女人的脸面！
写完后，气顺了一大半，深呼吸，不再感到生气。她将草稿纸撕下来，贴在墙壁上，大字触目，日日用以自省。
妈妈这时候敲门进来，看见周慈君墙上贴着的纸张内容，吓一大跳！
“这是什么？”
周慈君慌忙遮挡，“没什么……只是激励一下自己……”
高胜云怜惜地看着女儿，“慈君，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再大的事也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你千万别想歪了！”
周慈君尴尬，“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