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医院。

    微生茶手里捏着病历单,焦急地等在诊室外。

    本来打算去校医那里,但他们当时所在的学校南门附近正好是市医院,便择近来了这里。

    微生茶其实有点震惊,她没想到陈醒会察觉灯泡炸开,并把她护在后面。

    她透过诊室门口的小窗看着里面,帘子后面隐现的身影一动不动,微生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看不清画面。

    原来这个她看着不太好亲近,有点冷的学长,还挺善良。

    -

    陈醒坐在诊室里,看着医生给自己处理伤口。

    玻璃渣刺进了他后颈的皮肤里,想要一片一片地挑出来,很慢,也很疼。

    等将全部玻璃渣挑出来,涂上药,给脖子卷上纱布后,医生又给他处理了脸上划伤的部分。

    医生边包扎边说:“今晚回去以后睡觉避免压到脖子,如果觉得绷带缠得太紧,可以自己松松,但不能拆开。”

    陈醒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医生有些疑惑,“然后就没有了啊。”

    陈醒:“……真的不用再检查一下吗,我觉得我伤得挺重的,医生,你给我开个受伤证明吧。”

    医生点点头,“受伤证明可以开,不过我觉得你不用再检查了,回家躺着吧。”

    “我想在医院躺着。”

    医生:“……啊?”

    -

    陈醒从诊室拿着报告单出来,看见微生茶任然站在外面,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回去?”说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微生茶连忙解释:“我舍友刚好在外面,我跟她们一起回去就好。”

    闻言,陈醒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办住院手续。”

    微生茶震惊道:“住院?很严重吗?”

    “不是,就是留院观察几天。”

    微生茶手指攥着衣服,低着头,“陈醒学长,对不起,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陈醒想要直视她,却只看到了她的头顶,他想了两秒,觉得她没说错,赞同道:“没错,那你给我当牛做马吧。”

    微生茶虽然低着头,但陈醒好像已经能透过她的脑袋看到她被噎到的表情,忍不住勾唇。

    微生茶缓慢地抬起头,有点不甘心,但人家确实护了她,提点要求也不过分吧。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如释重负地说道:“那我先去交医药费!”

    “诶,”陈醒拦住她,“不用了,钱我自己出。”

    微生茶努力拽自己的胳膊,想要挣开他的手,“不,学长,这点小事我是可以做的,您就安心养伤,我去交钱。”

    陈醒笑出声,“我刚才开玩笑的,钱我自己付就好。”

    “学长,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麻烦你?钱我来付。”

    “不用了,你已经够倒霉了,钱我自己出就好。”

    “我不倒霉啊!我一直很幸运的,钱我帮您付。”

    “你真的非要付?”

    “对,我可有钱了。”

    陈醒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那用这张吧。”

    微生茶把卡推还回去,“不用了,学长。”

    莫礼和秦雪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陈醒将一张卡强行塞给她。

    微生茶看见两人,当即把胳膊从陈醒手中挣开,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

    秦雪很快反应过来,说了声“学长好”。

    莫礼也连忙跟陈醒问好。

    陈醒不尴不尬点了点头,把卡收了回去。

    微生茶帮他按了电梯,说:“学长您就安心住院吧,我付完钱就回去了。”

    事到如今,陈醒只好默默点头,进了电梯。

    -

    “小茶茶,咱们可以卑微可以穷,但侮辱自己的事千万不能干啊!”

    回去的这一路上,微生茶都解释累了,她声音明显哑了不少:“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和他当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只是给我付医药费的钱而已。况且我不穷也不卑微好吗?”

    莫礼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别激动。

    秦雪依旧不示弱:“那你俩才认识一天发展就这么快?是个人都会想多吧。”

    “怎么就发展了?”微生茶反过来质问,“还有你俩今天把我忘在实验楼里这件事我还没算帐呢,怎么解释?”

    秦雪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觉着你俩有戏,给你俩创造一些机会嘛……”

    莫礼附和道:“对啊对啊,你白□□他吼那事就没几个人敢做吧,结果晚上就把人弄住院了。”

    微生茶:“……那也不至于立马开磕吧。”

    “小说里就这么写的啊,”秦雪挽住她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今晚的见面太草率了,明天咱们再好好拜访学长。”

    莫礼:“你现在就想好明天要拿什么礼物吧!”

    微生茶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发现无从下口。

    一夜就这么过去。

    -

    隔天,三人决定去医院探望陈醒。

    微生茶全程被她俩支配,根本没有机会发表意见,除了在巧克力盒中的卡片上写字。进了医院,几人在电梯里碰见了吴扬,得知他也是来看陈醒的,大家便一起了。

    陈醒住院住得突然,没带安眠药,昨夜一整晚睡得浑浑噩噩,所以第二天意外起得很早。

    他住院的事虽然惊动了父母及小舅,但都没让他们过来,就是图个清静。

    但温酒思还是让正好做医生的朋友去看看他的状况。

    纪形朝先是测了他的体温,然后检查了伤口以及询问症状,全程看不出一丝破绽。

    但陈醒还是察觉了:“昨天带我办住院证明的医生不是你吧,今天换人了?”

    纪形朝发现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后便没有说话,但一直待在房内。他勾了勾唇角,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陈醒抿了抿唇,“你是……我小舅的朋友吗?”

    纪形朝点点头,“算是。”

    陈醒想了想,记起来温酒思说回国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又看见了纪形朝手上的戒指,便问道:“纪医生就是我小舅说最近结婚的那位朋友吗?”

    纪形朝摇摇头,嘴角浮出一个笑,“不是,我结婚很多年了。”

    陈醒张了张唇:“抱歉。”

    纪形朝摇摇头,又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量一下心率吧。”

    陈醒没拒绝。

    病房门口响起敲门声,陈醒因为在测心率不能说话,所以是纪形朝帮他回答敲门声:“请进。”

    门口几人犹豫道:“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吧,陈醒就是这个病房没错。”

    门被推开,众人一哄而进。

    陈醒:“…………”

    纪形朝认真道:“心率正常,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或者昨晚没睡好?”

    “睡眠质量不好。”

    “可以在窗前放一些助眠的花草,如果有失眠病史,可以适量服用药物来缓解。”纪形朝建议道。

    “薰衣草!”秦雪举了举手里捧着的花,有些脸红,她从进来就一直在看纪形朝,她小声对莫礼道:“这家医院的医生这么帅的嘛?我也想住院了……”

    莫礼:“你收敛点,人家一看就是结婚了。”

    纪形朝走过来,手指抚了抚秦雪怀里紫色的薰衣草,赞许道:“你们竟然能想到带薰衣草来看望病人,薰衣草确实有助眠功效,待会儿放在床头吧。”

    纪形朝这一靠近,秦雪也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撇下了唇角。

    莫礼圆场道:“好的医生,我们记住了。”

    纪形朝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在众人混乱交谈之际,微生茶将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了陈醒,诚心道:“学长,一点心意。”

    陈醒接过来,和她道了谢。

    趁大家不注意,她凑近轻声问陈醒:“刚才那个医生好帅,是哪个科室的啊?”

    陈醒拿着巧克力的手一顿,转而扔在了床头柜上,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浅笑道:“不清楚,你要不追上去问问?”

    -

    听见他话里的不开心,微生茶“哈哈”两声,“不用了不用了。”

    吴扬也从另一边凑过来:“陈醒同学,我们这么多人来看你,你开不开心?”

    陈醒唇角拉直,“开心,就你没带礼物。”

    吴扬皱眉,“你这就物质了,我带了好消息过来。”

    陈醒静候下文。

    “咱们计算机A组代表学校签了一个程序的运行权,预计可以赚一笔!”陈醒面无表情。

    吴扬:“你不高兴?”

    陈醒对他的话风了如指掌,道:“你继续说,我知道还有坏消息。”

    一旁的微生茶忍俊不禁。

    吴扬尴尬几秒,说道:“坏消息就是,我们只交了初版,甲方要求这周末交最终版……程序还需要完善。”

    “那带着组内几个快去完善啊,你还有空跑医院?”陈醒怒道。

    吴扬为自己辩解道:“那我不是想着来看看哥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干,你来不是更快点。”

    陈醒闭了闭眼,“我死了A组还能转吗?”

    吴扬说不出来话,向一旁的三个求救。

    秦雪反应很快,道:“学长!这是我们来看望你带的花,不用谢!”说着,把花塞给了微生茶。

    微生茶:“???”

    给我?

    莫礼给她一个眼神,对陈醒说:“学长,那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吴扬也趁机溜了,只留下微生茶一个人。

    陈醒垂眼,却是在问微生茶:“你不走吗?”

    “啊……”微生茶结结巴巴:“我先把花插到花瓶里,学长,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陈醒“嗯”了一声,躺下去,闭上眼。

    虽然没想着能睡着。

    微生茶把窗户打开,阵阵清风吹进来,吹来薰衣草的花香。

    不知道是薰衣草的功效还是托身旁熟睡的人的福,陈醒意外地睡着了,虽然只有一会儿,但也很满足。

    等他完全清醒,窗外的风早已平息,只留花香溢满了整个房间,他虽然不喜欢香味,但也难得感觉舒心。

    手机收到短信,是父母发来的,说要来医院看他。

    陈醒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就得赶着离开医院,他望向一旁的薰衣草。

    可惜了这花。

    再顺着视线往下移,是一盒巧克力。

    窗外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凉秋顿时只剩了暖意。

    陈醒看了看趴在他病床上还没走甚至睡着的微生茶,唇角缓了缓,打开了巧克力盒。

    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充满稚气的几个字:

    ——我真的很幸运。

    只是一张轻薄的纸条,陈醒却看得出神。

    他的手指轻捻着纸条的一角,嘴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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