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看脸的时代，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是站在相亲界的门口，第一眼决生死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过我还是不信邪。
很多到婚姻里才出现的问题不就是因为对内在的了解不够充分形成的吗？
我总以为，真正的爱情是灵魂的吸引与认可，真正的长久，是性格和价值观的适配。因此我总是冲锋在内心世界的勇士，希望别人可以了解我的为人，抵消我平平无奇的颜值在人海中不被关注的失意。
高中时期的同桌肖肖是我的闺蜜，听说我喜欢警察，问我要不要认识一下他表哥的好哥们儿，市局的警察。当然好了，我什么都没问先一口答应。
“需要准备什么？”我问肖肖。
“什么也不用准备，我表哥说他哥们儿喜欢随缘，最好是某次吃饭偶然遇见，不喜欢刻意安排的相亲，要不然下次什么时候他们聚会了我叫你，”肖肖和我透露，“还有你好看一点的照片发我一张，我表哥要看一下。”
又是这个套路，也是没办法。我想起大四的时候和室友一起拍过一套艺术照，于是从电子照片里找了一张比较优雅的造型发给肖肖。只是大四的时候长发飘飘，裙摆摇曳，现在头发齐肩越剪越短，早八女孩购物车里的裙子也日渐没落，一条牛仔裤万事大吉。以至于第一次来我家做客的人看到我房间里的艺术照再看看我，总要问我妈一句：“你还有个大女儿吧。”
我逐渐开始习惯照片是敲门砖这个相亲套路，也不会再老老实实把没有修过的照片发出去了，毕竟很多机会都要从见面开始。譬如幽默感、气质、氛围感、亲切或疏离感等这些感觉只有见面才有机会展示和接收，之后才有机会让别人进一步认识你的内在。况且大多数时候照片发出去一张也能收回来一张，双方是平等双向的选择。
不过这次我的照片只有发出去的份，因为对方要给我制造的是“偶遇”。
劳动节之后要调休，因此这周六就变成了工作日。周六上午我刚下课就看到肖肖发来的信息：“玉歌，我表哥说他们几个哥们儿今天中午要聚餐，叫我俩一起，你等下中午有空吗？”
“可以啊，几点？在什么地方？”学校离家不远，我本来中午也是回家小憩，一个午睡的时间而已，自然是有空的。
“要等他们下班，我等会直接去公安局门口等我哥和他们一起来，你中午下班过来就行。”
“地址呢？”
“这个还不知道，我哥说应该是他们单位附近常去的店。”
“等你消息。”这整的颇有地下工作者的意思。
中午饭点时间王老师喊我去食堂，我摆摆手，今天不吃食堂。
“怎么？有安排？”王老师洞悉人心的目光下，我强装镇定：“我高中同学请我吃饭。”
二十分钟后，我们办公室的政治老师吃完午饭回来了，他家比较远，中午不回家，看到我还在一本正经改作业，惊讶地问：“你今天中午不回家？”
“是啊，在等同学电话一起去外面吃。”我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二十分了。
此时手机终于响了，肖肖的信息：“曦云餐厅。”
我合上本子，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位置，冲到车库，带上头盔，骑上电驴出发，导航显示路程时间十五分钟。
由于我平时不开汽车，不怎么会用导航，加上电瓶车上没有地方可以放手机给我显示导航，我只能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放在口袋里听。隔着头盔和口袋，手机导航的声音模模糊糊，每个红绿灯必须拿出来看一下路径是否正确，就这样风风火火骑了十分钟的路程。
手机突然响起，我刹住车，撑开一步裙，踮着脚停下车来看手机，姿势十分吃力。是肖肖的电话，马路上太喧闹，我取下头盔来听电话。
“我马上到了！”肖肖还没开口我抢先说话了。
“喂玉歌，他们换了一家餐厅，我和他们已经到了，他们在点菜，我出来告诉你，定位发你了，你看一下。”
“啊？好吧。”我挂断电话，来不及生气，赶紧打开定位，此时已经十二点四十多分了，又要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下午两点还要上课。
箭在弦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舒展了一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重新戴上头盔，立刻掉头。
还好电瓶车的电是满的，一路风尘仆仆，拿出我十二分的精神听导航的指示，终于赶到了指定餐厅。这家餐厅的外墙都是玻璃，由于是白天，从外面看里面全是反光的，但是从里面看外面必然一清二楚。想到可能在我停车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到我了，我只能憋着一肚子委屈与恼火，告诉自己：优雅一点，保持形象。
可是由于骑行太久，摘掉头盔，在电瓶车的反光镜里我看到头发都压扁了，也只好随便扒拉两下，往餐厅里走去。
走到餐厅门口，我刚要给肖肖打电话，肖肖已经走出来迎我了。
“在这里。”肖肖朝我招招手，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
“我骑了半个小时的车，累死我了。”我见到肖肖忍不住抱怨起来。
肖肖领我到座位上，已经有四个人坐在那里吃饭了，一看餐桌上杯盘狼藉，残羹剩饭就知道当事人应该不知道还有我这个来回奔波的“偶遇”要来，也或者他们知道也无所谓，总之不像叫我吃饭的样子。
肖肖的表哥先打招呼了：“你好，肖肖的朋友是吧，快坐下。”说话间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般不停上下打量我，从头发看到脸看到衣服鞋子，似乎在说：“和照片里是一个人吗？”
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本来赶了一路就挺狼狈的，这下更加不自在了。
餐桌椅是卡座，我坐到了肖肖的位子，肖肖已经吃好了，坐在我旁边，对面是一对情侣和我的“相亲对象”，正在相互开玩笑。
我坐下后手足无措，虽然肚子挺饿的，但是也不能上来就吃，何况也没有我的饭菜，桌上的盘子基本上已经空了。
“你想吃什么，再点一点吧。”肖肖的表哥感觉突然有点冷场了，为了缓和气氛，客气了一下。
“我不饿，不用吃了，”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总不能等我一个人吧，再说这话不咸不淡的，我也是知趣的，我自己从旁边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点水，“我喝水就行。”
“我们玉歌可是行健中专学校的老师哦，别看玉歌个子小巧，学生都人高马大的，认识一下吧。”肖肖进入正题了。
“哦是啊，这是我哥们儿，市局的警察“六六”。诶你不是正好和那个谁分手了，认识一下新朋友。”肖肖的表哥看到肖肖的眼色，捅了捅身边埋头刷手机的哥们儿。
这个叫“六六”的小伙子并没有正视我，而是直接转过头去看肖肖的表哥，有点羞涩地笑了笑，咬着牙暗暗地说：“你给我等着。”
乍一看这个小伙子长得有点像我在公众号上看到的基层警察董兆宇，下巴尖尖的，穿着一件驼色的卫衣，不过董兆宇的照片给人感觉比较平易近人，而他看上去有点点高冷傲娇，劲劲儿的，不说话的时候生人勿进。
见他羞涩的样子，他的朋友开始嘲笑他，发出坏笑的声音。我也低头尴尬地笑笑，看了一下时间一点半了。
肖肖的表哥看“六六”没有行动，点明了说：“要不然大家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我们去行健中专操场跑跑步也好。”
“六六”犹豫了两秒钟，才扫视了我一眼，开口问：“我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