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远远的望着大海的中央，在上空盘旋了三圈，才缓缓落到相柳的身后百余尺。他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的主人，开启的海贝挡住了白羽的视线，却挡不住他主人的灵压。

    虽然还远远不及相柳当年的一半灵压，但这熟悉的灵力他绝不会认错。是他，回来了。

    “主人，主人，主人……”白羽像个孩子一样的跑过去，相柳转身，海贝也随着转了过来，银色的发和银色的衣衫，在月光下隐隐散发着幽幽的白光。相柳的眼睛，如秋水，如月下的波光，他宠溺的望着奔跑而来的白羽，缓缓张来双臂，白羽飞扑到相柳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的主人。

    眼泪，第一次流出了泪，泪水落在相柳的银发上，缓缓滑落。白羽的金发也渐渐的发出金色的光。

    相柳轻轻拍着白羽的背，哄着哭个不停的孩子。白羽族的族长的哭声引来了许多海鸟，海鸟越聚越多，都盘旋在海的中央。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的族长形象就真的保不住了，不出两天就会传到姑获那里去了。”相柳笑着哄道。

    “我不管！”

    “你再抱下去，我要支撑不住了。”

    “怎么？怎么了？还没有好起来？”白羽慌了神，抱住相柳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也不是……”

    话音未落，白羽紧紧抱着相柳的双手突然划过了他的身体。相柳银色的衣衫发出更耀眼的白光。白羽一刹那愣住了，眼角的泪甚至还没来得及掉落，便困在了眼中。他缓缓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疑惑的望着他的主人。

    “我回来了，也不全是。”相柳温柔的望着他的毛球，眼中都是笑意。

    “什么意思？什么叫也不是？刚才我明明抱着你，我明明感觉到了，你的灵力也不是假的不是么！？”毛球眼中的泪，滚落下来。

    “是你的灵石之力，也是小夭，亦是王母白芷。起初，是你的灵石之力能将我的灵识保住；后来是小夭的灵石引血的血咒，此血咒如同逆流之河，强行将小夭的药血通过灵石的净化注入到我的灵识中；日子久了，小夭知道，她一旦支撑不住，便会再次被送回玉山，而王母白芷本就是海妖之身，她的灵力最是适合。”

    “你是说，那丫头是故意的？”

    “小夭只是执拗，可不笨。她把王母也算进去了，也是胆子够大。”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毛球问个不停，像个许久没说过话，没聊过天的孩子。

    “你在海贝外站着的时候我便知道，只是既然血咒霸道，我倒不如安心休息，好吸纳灵力。后来在玉山，白芷的灵力通过小夭的身体传到我这里时，我便随着灵力的方向到了玉山。瑶池之下曾留有我的血气和心头血，我在瑶池待了差不多三个月便全然好起来了。也是我当年的心头血让我又有机会显出身形，只是，我依旧没有肉身，你能抱住我，只是灵压的幻象，看起来是肉身罢了。白芷的灵力我还没有全然吸收，所以，有时也会这样……”相柳摊开双臂，毛球看到相柳的身体缓缓的呈现着好似肉身的样子，又一会，变成散发着浓重的白色的光的样子，如此来回切换，支撑的时长似乎还不够稳定。

    白羽听到此处，安心下来，擦了擦泪，跟着相柳坐在海贝中。

    月满当空，相柳赏月，毛球则喋喋不休的说着百年间的各种。从山水涧说到东海群城，从小夭说到阿念，从青山城说到白沙岛，从玱玹说到离戎族……

    此时玉山之上，小夭沉沉睡去。

    梦中，海的中央，坐着银衣银发的故人。她双目噙着泪，眼前之人却如此的清晰。

    “相柳……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以为此生都见不到你了。”

    相柳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手背掠过她的脸颊，热热的泪触碰到相柳冰冷的手指。他突然搂过她的脖子，猛的将小夭抱进怀里。她被突然的力道惊得瞪大了双眼，一个趔趄，几乎是跌进了他的怀里。

    小夭迟疑了一下，突然抱住了相柳，放声大哭起来……

    猛的，小夭惊醒，额上布满了细汗，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掀开被角，努力的坐起身来，窗外的桃花，被一股风吹过，飘进来一地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