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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纳罕的省钱

    Death in the afternoon午后之死,酒的名字。同样被戏称“躺卡酒”,却和长岛冰茶不同。

    不必叙述它由苦艾酒调配,不必详说一口下去霸道的苦艾和茴香气直冲天灵盖。它的名字,便可以让人充分想象——

    午后阳光弥漫,奢华的长皮沙发,横陈个不着寸缕的英俊男人,阳光顺着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滑到悬停在外的手掌指尖,恍若透明的指尖下,是雪白的长绒毯和四散其中的酒杯残片。

    吴经理猛地摇摇头,晃掉画面中沈二少的脸,继续往吧台走去。

    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提醒时间。

    不过,不提醒,也许才是最佳的选择。

    吴经理看不到自己是以何种姿态离开的。他的背影是如他努力掩饰的那样,还是踉跄又仓皇?

    就像他不确定此时背后又响起的……

    “没听见我叫你等下?”声音字字透着不耐烦。

    吴经理转过头,看清说话的脸,下意识松了口气。

    “我让你把酒放下。你怎么抱着它跑得更快?”陈嘉阳皱眉,“怎么?你们沈少不喝,也不准我们喝?”

    “哪能,哪能?”吴经理赶忙赔笑,又猛拍一下脑门,一脸歉意,“陈少瞧我这脑子,一忙就迷糊,抱着这酒瓶竟要走了。”

    陈嘉阳并不在意他的解释,挥挥手让放下就走。

    下一秒,调脸看向沈幕川,玩笑般抱怨:“今日是允中做东,你想替他省钱?”

    一旁默不作声看戏的贺允中笑出了声:“省钱?你可别给他戴高帽子。我这辈子压根没听过他嘴里蹦出过‘省钱’两个字。”

    “呦,”叶星晖尾音上挑,“那我倒是有幸听过一回。”

    话落,陈嘉阳和贺允中齐齐看向叶星晖。

    沈幕川往唇边送烟的手也是一顿,似在思索是什么时候。

    叶星晖说:“去年,幕川不是一下买了两辆一模一样的保时捷911 GT3 Cup赛车?”

    听到“赛车”两字,陈嘉阳仿佛好生生走在路上,一旁岔道横蹿出个暴露狂大叔,猛地对他撩开卡其色风衣,兴趣盎然的表情瞬间古怪僵在脸上。

    贺允中略回忆了下,轻点了点头。

    沈幕川自成年就开始玩赛车,这几年来,更是组了专业的团队,丛技师工程师,到前期后勤一应俱全。

    圈里也不乏喜欢赛车的。年纪大点的,自己搞个车队或者当个赞助商,年纪小的,选择就更多些。

    但搞成沈幕川这架势的几个,据他们所知,今年清一色跑去参加亚洲保时捷卡雷拉杯(PCCA)了。

    可他们认识沈幕川这些年,从未听过、见过他参加任何正式的赛车比赛。

    无论大小。

    如果不是他们几个都去过沈幕川的车队,看过队里私下的模拟比赛,他们都要怀疑赛车这事是沈幕川挂在嘴上吹牛的谈资。

    他们赶上过几次沈幕川上场的训练。也是巧了,赛车场上无论有几个车手上场,沈幕川的车总是咬着第一名的车尾,第二个冲过终点线。

    虽然他们早已不是十七八九,一上头就能为朋友插别人两刀的热血年纪,但每次踏进赛车场,听到震耳的轰鸣,嗅到急速燃烧的空气,看到惊心动魄的风驰电掣,免不得又一次热血沸腾起来。

    叶星晖和贺允中的热血是在心里沸腾,陈嘉阳的热血是一股劲儿直冲出口,总是追在沈幕川屁股后面问:“这么厉害,你怎么还不去参加正式比赛?”

    沈幕川向来只用大步向前的背影来回答陈嘉阳的聒噪。

    次数多了,或许是终于被问烦了。

    陈嘉阳记得那天很热,大太阳把赛道路肩上的红白条涂漆晒得晃人眼球。

    他眨个眼的功夫,前面的人猛地停下脚步,惯性使然,他一时没刹住脚步,高挺的鼻梁直愣愣撞上前方扎人的板寸后脑勺。

    第一秒,鼻骨是活生生的疼,下一秒,酸麻疼让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和鼻孔齐齐涌出。

    眼泪鼻涕糊一脸,陈嘉阳一时不知该先拯救眼睛,还是先拯救鼻子,还是更该先问候沈幕川全家!

    形容狼狈中,眼睁睁听见那罪魁祸首的后脑勺嗤笑一声。

    “艹——”陈嘉阳瞬间做出选择——该先问候沈家十八辈祖宗!

    “注定赢不了……”喑哑的嗤笑被燥热的风扑面吹来,“参加什么比赛?”

    认识沈幕川这二十年,他里子、外子、加性通通冷淡,但陈嘉阳从未从这人嘴里听过这般行将就木的苍凉语调。

    刹那,脚步被钉在原地。

    他一错不错目送单手勾着黑白赛车头盔的背影渐渐走远……

    和笑容满面而来的队友擦肩而过,消失在落寞无人的转角。

    后来,陈嘉阳再没追问过这个问题。

    再次回忆起这茬,陈嘉阳默默灌了一大口酒,把自己鼻涕眼泪糊一脸的狼狈模样混着冰凉的酒液,一同咽进去。

    贺允中看向叶星晖:“一次买两辆赛车和省钱有什么关系?

    沈幕川听到这里,了然收回视线,继续抽起了指间的烟。

    叶星晖做了个别急的眼神:“我妈,你们是知道的,爱买包,像集邮似的。同样的款式一定要集齐所有颜色,同样的颜色也要买几个,美曰其名‘摆在一起养眼’。常常今天拎回家一个爱马仕,等叫阿姨收进柜子里,才发现已经有个一模一样的。”

    “我这不怕幕川也和我妈似的,买了转头就忘,便多嘴问了句怎么买了两辆一模一样的。”叶星晖勾了下唇,“你们猜他怎么回的?”

    陈嘉阳等不及催道:“别卖关子。”

    叶星晖睇去个安抚的眼神,口上依旧不紧不慢:“省、钱。”

    “这种赛车……”陈嘉阳英挺的眉蹙成麻花,“一次买两个,难道有折扣?”

    叶星晖啧啧摇头:“我们沈二少说赛车容易坏,零件要进口,修起来又贵又要等。”

    “所以,他一次买俩。一辆开……”叶星晖煞有其事竖起食指,“另一辆,专门用来拆零件。他说大换几次零件,可比买辆新车贵。”

    贺允中和陈嘉阳:“……”

    好像,也不是……特别省钱。

    一阵沉默后,贺允中先开了口,话题终于转到今天组局的目的——感谢沈总今天下午特意抽空,亲自教导他女朋友的弟弟开赛车。

    下午,贺允中为互不相识的二人介绍,少年滔滔不绝表示不愿把宝贵的青春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一轮又一轮高三复习中,更想把热情和汗水洒在酣畅激情的赛车跑道上……

    三步开外沈幕川长身玉立,一言不发,在少年滔滔不绝之势转到对他本人的高山仰止之情时,利落抬手打断。

    二话没说,转身把人带到了赛车前,示意少年坐上主驾。

    贺允中则去了监控室,通过内载监控,看了场……难以描述的教学。

    车内响起的第一句,便是来自副驾驶的指令:“开电门。”

    少年手忙脚乱在中控台上几排按键上一顿找。

    指令声又沉了一分:“Main”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盯在中控上的眼睛比速读大师还忙碌。

    良久,副驾伸来一只大手,穿过少年僵硬的两臂,利落按下写有MAIN的按键。

    死一般寂静的五秒后,车载屏幕亮起。

    指令再次从副驾传来:“第一排红色按钮启动,开始泵油后,全部关掉,踩刹车,按Engine Start。”

    少年:“…………”

    监控室的贺允中目光不忍看向沈幕川,果见那脸上的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只有那双讳莫如深的眼昭示了这平静是山雨欲来的序幕。

    “这两个单词也不认识?”初见时的最后一抹温度也彻底褪去,“那先操作前面的。”

    “……您、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你真的是高三生?”冰冷的审视在少年脸上转过一圈,从汗如雨下的鬓角收回,“未成年的初三生,我可不教。”

    “我上个月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我只有两个……单词不知道,Start……我还是知道的。”

    沈幕川杜口无言,伸手过去,利落操作完,抱臂盯着显示屏:“3bar的时候,开Ignition。”

    少年:“……………………”藏在限量版球鞋的脚趾恨不得瞬间挖穿赛车底盘。

    “哗”一声安全带收回,沈幕川推开车门,冷冷丢下句:“下来。”

    少年0.1s松开安全带,1s推开车门,飞奔而出。

    下一秒,却被站在门口的男人提着领子,丢去了副驾。

    胸前安全带刚扣好,少年还没坐直,赛车已轰一声飞了出去。300多公里的时速,在赛道上一圈一圈又一圈……

    副驾驶一波高过一波的尖叫求饶声,早已从轰鸣声中脱颖而出,主驾的人却始终充耳不闻。

    昏天暗地,早已不知是第几圈时,发疯的车终于停下。

    颤抖的指尖在空中虚晃几次,终于准确摸到了车门,车门吭哧吭哧慢慢被推开。

    监控室内,贺允中和女朋友袁妙竹的头一齐转开,在几十个赛场监控画面上寻找少年的身影。工作人员十分贴心放大了有少年身影的监控画面。

    铺满整个显示屏的监控画面——少年正手脚并用,踉踉跄跄从半敞的车门中爬出。

    爬到一半,苍白如纸的脸忽然想起什么梦魇一般,警惕回头,对上早已空空如也的主驾驶,头都没来得及转回来,上半身便面条一样,软软趴倒在粗粝的路面上。

    限量版的白色球鞋还高高挂在车里。

    看到这里,袁妙竹二话不说,嗒嗒嗒大步走出监控室。

    贺允中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缀在其后。描摹着女友赶去收割胜利果实般喜气洋洋的背影,不由摸了摸鼻子,自觉今晚会是个异常美妙的夜晚。

    以致于少年一猛子从地上蹿起,一米七八的大个子埋进姐姐肩头嗷嗷痛哭时,落后几步站定的贺允中没有当即捏着少年的衣领,把人薅下来。

    打量未来小舅子苍白得恍若死了两天的脸,贺允中善心大发,又多给了他一分钟。

    贺允中料定了开头、发展、高潮,对于最关键的结局预估,发生了些偏差。

    他未来小舅子擦干眼泪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姐,我要回去上学!”

    他几个月来口口声声喊着要辍学当赛车手的小舅子,执意要立马回学校,投入紧张的高三一轮复习中去。

    袁妙竹自然非常高兴,生怕自家弟弟反悔,话都来不及多说,眼神示意贺允中把他拎着的铂金包递来,随手翻出张卡

    塞进贺允中手里:“请你兄弟吃个饭,多花点,走了。”

    话落头也不回,搀着弟弟,飞快上了她的冰莓粉法拉利,一脚油门,扬长离去。

    本来……

    贺允中酒店都订好了,准备请他未来的小舅子和有一日师恩的沈幕川好好吃上一顿,之后大好的夜晚时光,便是他和女朋友两人的浪漫约会……

    只能说……

    人算不如天算啊!

    就像,贺允中万事俱备,却不得不临时改组今晚这纯兄弟的感谢局。

    又比如,身为暴发户煤二代的袁妙竹,就算她爸动员所有生意伙伴给她安排相亲,她和贺允中都万万安排不到一个局上。

    贺允中和袁妙竹之所以能认识,那真是天公作美的天意。

    贺允中当时赶着去机场接合作方的老总,擦了个车,在车内瞥了眼车牌号记下,就叫司机直接开走了。

    没成想,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的场景被刚从商场出来的袁妙竹逮个正着。

    袁妙竹当即扔了两手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脱下高跟鞋冲向停在街边的法拉利,开门、上车、踩油门一气呵成。

    法拉利轰鸣着,离弦的箭一般冲出马路。后劲更是十足,

    追了贺允中整整八条街,生生把贺允中的宾利别停。

    袁妙竹光脚下车,踩在黑亮的柏油路上气势汹汹而来。

    贺允中的司机赶紧开了车门下车,走上前好声好气解释。袁妙竹熟视无睹走过,打开后车门就把贺允中拎了出来。

    对,“拎”字一点而没用错。

    一手拽上贺允中的领带,随意缠了两圈,生生将贺允中横拎了出来。

    贺允中的头先出来,屁股紧随其次,最后是脚。整个人完美的横着从车里滑了出来。

    贺允中活了二十七年,不敢说顺风顺水,但真没遭遇过比这更屈辱的事了。

    当时和他们三人说起这事,手中的威士忌杯都险些被捏碎,贺允中信誓旦旦:“一定要让那女人好看!”

    在场三人谁也不曾料到,口口声声说要对方“好看”的贺允中最后“看好”了对方……

    兄弟局从前随叫随到的男人,现在就是他女朋友腿上的挂件。女朋友在哪,他人在哪。

    细细算来,他们四人上次这样齐聚,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提起曾经的事,众人或多或少有些唏嘘之感。感叹间,推杯换盏,酒杯空过几轮。

    呃……沈幕川的除外。

    他手中那杯“午后之死”满打满算也就少了五分之一。

    除了第一口,沈幕川被呛到,捂嘴闷咳几声。后来每次喝,面色虽算不上好,也算如常。

    先有下午教车那档子事,再有刚才吴经理那一出,其他三人倒也没多想。

    桌上四人,除了叶星晖,可以说各怀心事。别看陈嘉阳一直嬉皮笑脸,心里也憋着不快。

    几杯酒下肚,心中的不快愈加难以压制。

    又一次一饮而尽,陈嘉阳将空酒杯重重敲在桌上:“你们说,老子有哪里比不上那凤凰男?那凤凰男跪下哭两声,她就又回去了!”

    “还口口声声说愿意为爱当狗!屁,老子看他说跪就跪,说哭就哭,那就纯纯是个狗!还为爱当狗,我看就是狗屁话!”

    “好好的男人谁会愿意为爱当狗?恶心死老子了……”陈嘉阳一阵恶寒后,从兜里掏出什么,往桌上一扔。

    小东西在大理石长桌上蹦了几下才停住,三人才看清是迈巴赫的车钥匙。

    “她嫌法拉利什么高调,老子带她看了一圈,最后选了个迈巴赫。没成想,现在车到了,人跑了?”

    桌上除了叶星晖出声安慰了几句,其余两人都没说什么。

    他们心里一门清,陈嘉阳没多喜欢这前女友,只不过是头次被甩,再加上是被一个样样不如他的人赢了去,自尊心受挫。

    陈嘉阳大灌了几口酒,捏紧空酒杯咬牙切齿:“这破钥匙,老子多看它一秒,都眼睛疼!”

    叶星晖体贴接话:“那怎么办?”

    “你们谁要?”陈嘉阳哐当放下酒杯,豪迈道,“干脆送你们好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陈嘉阳看向一直开解他的叶星晖。

    “你也知道我那职业。大学那地方,老的少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叶星晖无奈笑笑,“再说,我开个比校长还好的车,也不像话啊。”

    陈嘉阳一双眼瞄准镜似的,一秒转向贺允中,直勾勾对准。

    贺允中当即摆手:“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收这个实在不合适。”

    “什么情况?”陈嘉阳一脸不明所以。

    “我正在谈恋爱,这车的兆头……”贺允中顿了下,“不吉利。”

    当胸又中一箭的陈嘉阳:“……”

    陈嘉阳目光带火扫向沈幕川:“你呢?!”

    “你又有什么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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