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韩府正厅内,书画跪地回禀着白日发生的一切,“奴才命后院粗使妈妈守门,并派纸鸢守在后罩房拐角处,看到门一直未关,且未有声音传出,粗使妈妈也一直守在门前,奴婢刚询问妈妈,得到一样的回复,门一直开着,未有人进出且屋内未有声音,待丫鬟醒后,秦小姐便给奴婢传了话,和秦夫人坐着轿撵回府了,奴婢送着上了轿撵,中途未离开且未有人传话”。

    “下去吧”韩夫人看着丫鬟退下,门阖上,对着旁边说道“嬷嬷,你怎么看”。

    温嬷嬷温声说道,“奴婢问了府医,确是疲劳晕眩之症,施针两刻钟后,那丫鬟确实转醒”想了想补充道,“先前受表小姐命来传秦小姐的丫鬟,奴婢仔细拷问了下,确实是小少爷让她这么做的,当时小少爷在梅林等秦小姐,奴婢就让丫鬟带路,去了梅林,见到少爷,少爷见到奴婢很是生气,转身去了前院,奴婢让书同去前院服侍少爷,后来回禀奴婢说少爷一直跟着老爷,也只和赵世子去了老爷书房,只呆了两刻钟又去了前院送客”。

    “这逆子,我看昏了头”韩夫人想到在自己寿辰之日,居然假借他人名义私会,若一个不注意被人看到,自己的仕途还要不要,想到一切事情的根源,韩夫人气的身体颤抖。

    温嬷嬷看到韩夫人的样子劝慰着,“夫人,您注意自己身子,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

    “躲过了今日,明日呢,后日呢”。

    “小少爷还小,总会明白您的苦心,外人总是说少爷少年英才,可只有您知道少爷自己多么的刻苦,小少爷学问上拔尖,可感情尤其家室上,您得多给他些时日”温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在她这个年龄看来,少年感情总是孤勇,一旦到手日积月累,旧人总是比不过新人,何必和少爷逆着来,可夫人总是看不过秦小姐品性,只能算得上有缘无分。

    “珊儿那里,可安排了”。

    “奴婢已命下人把嘴巴闭紧,不该说的不说,省的给表小姐添麻烦”。

    韩夫人看着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帖,拉过嬷嬷的手,“嬷嬷,没你怎么办,一个个的不省心,他一门心思的摆弄风月,怎也不操心一下墨儿的事”。

    温嬷嬷不敢接话,吩咐丫鬟服侍夫人盥洗。

    温嬷嬷转身看着服侍老爷的丫鬟书香在门口左右张望,走过去问道,“老爷呢”。

    许是看到嬷嬷,书香姿态放松了些,恭敬回道,“老爷吩咐奴婢过来禀告夫人,他去处理公务,今日不过来了”。

    嬷嬷听到隔间内传出的动静,警告的看了四周,丫鬟俱都低下了头,对着书香说道,“回禀老爷,夫人知道了,还叮嘱老爷早些休息,身子要紧”。

    书香恭敬应是,俯身退了出去。

    韩夫人出来后,愤懑道“冠冕堂皇,说是处理公务,保准去了西院”。

    “今日您寿辰,这老爷”嬷嬷刚想说老爷做事糊涂,转眼想到即使自己是韩夫人奶娘,可也是一奴婢,及时住了嘴。

    同一刻,萧府内,萧夫人母女两个也在谈论秦瑜。

    “她真这么说?”

    “是的,母亲,我感觉秦姐姐说话很有意思,一点也不做作”萧远晴想着白日和秦瑜的相处说道。

    萧夫人想着白日其余贵女都坐不住结伴出去玩,结果那丫头愣是没中途出去,中途有个丫鬟相请,也是推辞不动,她可发现韩夫人可时刻注意着她,还派了一个嬷嬷跟着那丫鬟,这可有点意思了。

    萧远晴疑惑“母亲,您说传言是真的吗”。

    “什么传言”。

    “外面都传秦姐姐仰慕韩世子,看到韩世子和表妹在一起,抑郁在床”。

    “那你自己的感觉呢”。

    “我感觉不是,秦姐姐为人开阔,行事磊落,断不是那种,那种,”

    “违背纲常之人”萧夫人看着女儿有所思,接着点拨女儿,“看人不能看表面,做事不能听传言,人言可畏,传言不会凭空出现,要么她有传言所说的不规矩行为,要么牵扯到某些人的利益,被拿出来当了靶子”。

    萧远晴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母亲常说,与人交往要看其本性,我怎么来分辨呢”。

    “交给时日和考验,时日久了,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有了事情考验,就可知此人本性”。

    “那分辨不出来呢”。

    韩夫人给女儿解释着,“期初分辨不出来,不耽误来往看看,入局方能破局,坐壁上观不是可取之道”。

    萧远晴似是在仔细琢磨母亲的话,萧夫人也不打断,悠闲的忙着自己手头的事。

    “晴儿,又缠着你母亲什么”进来一男子,脸面四方,身形颀长。

    “父亲安好,我和母亲在说去给韩夫人府上拜寿之事”萧远晴屈膝,“父亲和母亲安歇吧,女儿退下了”。

    “去吧”。

    看着女儿退下,萧夫人接过萧老爷披风,给萧老爷说了韩府内发生之事,“可是秦伯商之女”。

    “是,老爷,您知道秦伯商吗”。

    “我和他同在国子监,他长我一级,有几次夫子拿着他的卷子让我们学习,字体遒劲有力,笔锋犀利,所述刚正,夫子曾说此子沉重如石可屹立天地间,不可为轮经历万全风云,可为清官为不了高官,到今日所看,才知夫子识人无数,所言不虚”。

    “老爷此话何讲”。

    “八年了,他位置未动,素有铁笔之称,治下向来秉公执法,可年年考绩劣”萧老爷唏嘘说着,接着一语惊得韩夫人怔在当场,“最近我发现他在看艮岑之战的记录”。

    “啊”萧夫人惊讶的捂住嘴,想到当年血流成河的上京,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萧老爷看着吓到有点颤抖的夫人,宽慰道“一无怨二无恨,翻不起大浪,莫要害怕”也不知是宽慰夫人还是在宽慰自己。

    随着年节越来越近,天气愈发的冷了,自从韩府回来,秦瑜越发惫懒,除了请安和陪父亲母亲用膳,再也没有出门,看着外面的厚厚白雪,再看看自己屋里的炭盆,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的舒坦,无聊了叫几个丫鬟跳跳绳索,刺绣做衣,母亲难得夸她性子稳了下来,就是觉得她胖了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脯,烦恼的很,上一世也没有这么饱满呀,藕荷直说她的腰身没变,总是一点宽慰。

    “紫叶,拿纸墨来”秦瑜吩咐紫叶去安排,让下面丫鬟剪出春贴纸,想了想提笔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墨宝满意极了,对着紫叶说“我们去贴上,剩下的拿给母亲,晚膳我在母亲屋里用”。

    “是”紫叶屈膝。

    “正不正”。

    “正的”下面丫鬟粗使妈妈围着一圈,扶凳子的,拿春贴的。

    秦瑜扶着紫叶的手,从凳子下来后,看着自己写的春贴满意极了,“日进千乡宝,时招万里财,横批:招财进宝”,下面丫鬟都抑制不住笑了起来,“等你们小姐发财了,给你们大红封”。

    “小姐安好”请安问好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

    “走,去母亲屋里”秦瑜嘱咐紫叶拿好春贴。

    进到屋内,脱去披风,还未开口,秦夫人打趣道“怎么听说我们家的大小姐,要给下人红封,还是大红封”。

    “母亲,您笑我”秦瑜坐在母亲旁边,抱着母亲胳膊撒娇。

    “母亲现在可不敢,下面丫鬟们可一个劲的维护你,等着你的大红封呢”说完和福嬷嬷笑了起来。

    秦瑜看着母亲笑,也不恼,等母亲笑完,接着说道“母亲,我可不是财迷,就是我确实缺钱”。

    “那你说来听听,哪个地方需要你花的上钱”秦夫人看着女儿询问。

    “女儿想买精美的首饰,用上珍稀的胭脂,穿上千金难买的月光纱,用上银丝炭,还想自己院子里的事自己说了算,还想着出门也长长见识,不用被困于后院,女儿想去大同,见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见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想骑马驰于草原上,想去江南,见见小桥流水,听听吴侬软语”。

    秦瑜想到这些事情内心澎湃,恨不得当下就出发。

    秦夫人听着女儿的话语,内心也跟着女儿向往着广阔天地。

    她摸了摸女儿的脸庞,欣慰的想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秦老爷在门外听着母女两个的对话,欣慰不已,迈步进入,看着母女两个相依而坐,想到今日进入署衙,在书内夹的纸条,罢了,慢慢来吧。

    秦瑜也许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让父亲暂缓了一探究竟的路,解救了父亲的一条命,危机四伏在不经意间悄然退下。

    “父亲安好”秦瑜屈膝。

    “坐吧”秦老爷坐下,福嬷嬷安排丫鬟上了热茶然后退下,秦老爷放下茶盏,说道“听外面丫鬟说,你写了春贴,拿来看看”。

    “是,父亲”。

    廊下紫叶早机灵的拿着春贴等着,听到老爷这么说,俯首进入屋内,将春贴平铺在案桌上。

    “恩,有长进”。

    “女儿日日勤学苦练,拿着当世闻名世间大儒的字帖来练习,就当的您一句长进,女儿太苦了”。

    秦伯商看着女儿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面的丫鬟左右看看,内心更佩服小姐了,也只有小姐才逗的老爷这样开怀。

    秦瑜看着父亲的样子,知道自己恭维到点上了,她手腕力量轻浮,日日带沙袋练习,自己确实最喜欢父亲字体,刚正有力,父亲字画后世可卖得百两一幅,又因稀有得不少人家珍藏。

    秦瑜近日一直不出门的原因也有想到年后父亲出的事,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她一点头绪也无,更不知如何入手,心劲便懈怠了起来。

    秦伯商亲自张贴好春贴,又到书房拿了一些字帖交给秦瑜,还说十日后要考校一番,秦瑜心内觉得吃瘪,感觉给自己无事找事干,她的表情又惹得秦伯商大笑。

    用膳时,秦瑜看着饭桌上摆的膳食,其中两道煿金煮玉,煿金是用鲜嫩的笋入滚水中焯过,滤水,切片,面粉,盐拌成薄面糊,入油煎,两面煎至金黄,而煑玉做法是用鲜嫩的笋入滚水中焯过,滤水,切成小方片,与米一起熬煮成粥,熬煮过程中需要不停搅拌,直至米软糯,搅拌过程中还要注意保持鲜嫩笋片的完整,笋的清香混着米香,清爽解腻,甚是开胃,做法倒是不难,可在这寒冬腊月,能有这鲜笋最是不易。

    秦夫人看着女儿,小声解释“你父亲知你爱这道膳食,当初从你身子不好那段时日就在想办法,可是量少,总是也轮不上”。

    秦瑜知道鲜笋在这上京可百两难求,物总以稀为贵,当今今上爱吃鲜笋,御膳房总是命蜀地采购,日夜不停运至上京方可保持一丝鲜嫩之意,在春夏还不至于短缺,可进入秋冬总是难得一些,尤其父亲在这上京不处高位,不花重金,获得这鲜笋无异于水中捞月,从中可知其中艰辛。

    “父亲”秦瑜喊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

    “无碍”秦伯商本没有觉得艰辛,只是看到女儿的样子,忽然觉得一直以来愧对了夫人和女儿,自己的同科一个个都升上了高位,连仲怀都是一方府尹,可自己坚守固化,让她们跟着他过这种清贫的日子。

    谁都没有说话,可都知道了对方想说什么,一家人热热闹闹,温馨的吃了晚膳,陶宜居上下丫鬟也都眉开眼笑的,还没过年,大家却都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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