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客栈内。

    随心坐在萧瑟对面，看着萧瑟算这月寥寥几笔的那本极薄的账簿。

    “快除夕了，你有什么想做的没？”随心兴致勃勃的问向萧瑟。

    萧瑟不到几息时间就算完了这月开销，合上账簿反问随心，“你呢？我没什么想法。”

    “唔~，放烟花？放鞭炮？挂红灯笼？丰盛的年夜饭？还有什么？”随心掰着手指头，算着除夕夜应该做什么。

    前两年二人游历之际的除夕都是在郊外度过的，并没有什么过年氛围，所以随心极其期待今年的除夕。这可是她和萧瑟成亲后的第一次过年。

    “你若想做，我就安排。你小时候除夕一般做什么？”

    “就是我之前说的啊。每年除夕我最期待的是放烟花和年夜饭，还有-。”随心讲到最后突然停住，满脸复杂。

    “怎么了？”萧瑟瞬间察觉随心的异样，关心道。

    “没什么，就是想我爹娘了。”随心低头沉默一会后，声音带着丝丝沙哑回忆道，“每年除夕，娘亲负责做年夜饭，爹爹负责帮忙还有酿酒，我在一旁玩烟花。吃完后，爹和娘有时会在月色下合奏，爹爹吹笛，娘亲抚琴，或是爹爹抚琴，娘亲跳舞。长大一点后，我也会参合进去，我跳舞，爹和娘伴奏奏。”沉默一会，又一脸复杂纠结的道，“虽然，唔....,到后面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多余...。”

    “今年我陪你，我抚琴，你跳舞，如何？也陪你放烟花。”萧瑟听完，不知何时已坐到随心旁边，一手揽住随心的肩膀，一手握住随心的手，语气温和道，“话说回来，我还不知到你跳的如何呢？”。

    “我跳的好着呢！”随心把头埋入萧瑟颈内，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和沙哑，“我以为我放下了，原来我还是这么执着过去。”

    萧瑟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紧她，抚摸着她的手，下巴蹭蹭随心的头顶。因为他知道随心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安慰。

    因这日的话，随心画了一张图给萧瑟，让他去定制一个同时可以用来烤肉的鸳鸯锅。

    萧瑟第一次见这张图时，很疑惑，但没有多问。

    *******

    今年的除夕夜正好也是月圆之夜。

    随心提议二人在小院的中庭吃年夜饭。

    萧瑟站在庭院里，低头看着篝火上摆着的那张特质的锅，锅里一边是清澈见底，一边是红油滚滚，二者都已煮沸冒泡。

    不久，就见随心端着两手端着餐盘，后面跟着两个小二也端着餐盘，“菜放这。”转头向萧瑟道，“你也来帮忙端菜，我准备了不少。”说完朝厨房走去。

    四人来来回回，两小二端完菜后，有眼力见的抱团去过年了，留下萧瑟随心二人。

    “你打算做什么？”萧瑟看着随心拿起放着片片腌好的五花肉的盘子，并一片一片的放在锅的斜边，没过多久，就听见滋滋的声音，油缓缓留下到锅边那宛如沟渠的凹陷处。

    “你不是看见了吗！烤肉啊。”随心放了盘子里的一半肉后道，“看到没，吃什么放什么。桌边这边腌过的菜用来放着边烧烤，没腌过的放汤里，你要不吃辣，就放这边的清汤。”说完用手指着清汤。

    “这是什么吃法？”萧瑟看着随心的动作，照葫芦画瓢的拿起盘子里的菜放入清汤。

    经过随心的指导，吃下之前的烤五花肉的放入清汤的蔬菜后，微微眯眼点头道，“这吃法是你以前过年时经常弄的吗？”

    “....，算是吧！因为只要准备菜，比起做熟菜，这个省事也省时。而且也好久没吃这个了，味道不错吧！。”随心笑眯眯的吃着菜道。

    “确实不错。怎么在游历的时候你没做这个？看着这准备，在外的时候这么吃不仅美味，还方便。”

    “呃，那个。我们俩那时候不是还没那么熟吗，要是暴露了这个，就不把我自己的来历暴露了吗！”随心稍稍尴尬道。

    萧瑟想了想道，“冬日吃这个很好，以后偶尔记得做做。”

    “这个当然！”

    饭后，随心让萧瑟收拾，并记得换自己给他做的那件衣，而自己也是去沐浴换衣了。

    房内，随心沐浴完，穿上花了自己约一个月，特意为这次跳舞制作的衣服。

    一袭烟罗软纱蓝衣拖地长裙，长长的宽袖，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外罩淡蓝薄烟纱，上面绣着片片花瓣。芊芊细腰上是一条同色色云带，上面系着一只金色铃铛。

    乌黑的秀发随意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浅浅倌起系于脑后，发后间镶着一支精致的半扇型金色的镂空流苏簪，小小扇柄上镶着一颗夜明珠。脸旁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淡施粉黛，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

    坐在梳妆镜前的随心，粉唇轻抿胭脂后，缓缓站起走向门口。

    庭院里的篝火和锅早已清理，空气中的饭菜香也早已飘散。

    随心入眼，只见萧瑟坐在石桌旁，石桌上摆着一架古筝。他也换了一套衣服，褪下自从随心认识他以后，冬季一定会穿的千金裘衣。

    萧瑟身穿和随心同色蓝衣，款式模样也极为相似。宽袖对襟衣领，系同色云带，上吊坠一枚黑白玉佩。

    墨发半束，随意用一条蓝色丝带于脑后，其余墨发披散于肩。嘴角微弯，气质慵懒，难掩贵气，一身潇洒。

    为这次跳舞，随心提前早早就告诉萧瑟，让他帮忙买布做衣。同时随心还给萧瑟做了一件款式相似的男装，便是萧瑟如今身上这件。

    随心走进萧瑟，站在一旁打量着他问，“我手艺如何？还不错吧？”

    萧瑟缓缓站起看着随心道，“手艺确实不错。原来你之前买布是这个打算。”

    “自然。”随心点点头后，又看向萧瑟这个随性慵懒的发型，“这个发型也很适合你，只系一条丝带。”

    萧瑟每日着装，从头到脚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特别是头发。不像随心，有时懒得整理头发，直接一条丝带全部松松的绑了置于脑后，甚至有时根本不束发。

    “那当然。”萧瑟理所当然的道。

    “我之前给你的曲谱弹得如何？”随心之前给了萧瑟一张曲谱，是这支舞的伴奏曲。

    “你说呢？”萧瑟抱着琴，在桃花树和紫藤花架间盘腿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腿上。

    桃花树和紫藤花白日被随心用阳决催熟，如今开着不符合季节的桃花和紫藤花。

    随心缓缓踱步走到萧瑟面前，在桃花树和紫藤花架中间，摆好起舞姿势。

    只见随心芊芊细手微动，一曲响起。

    她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嚼着笑意，飘然转旋，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曼舞，衣袂飘飞，飘忽若神，婀娜多姿，眸光流转间夺人呼吸，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琴声渐急，她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身姿亦舞动愈来愈快，如玉素手婉转流连。见那粉色和紫色花瓣无风却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翩翩起舞，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两色花瓣逐渐分流，在月光照耀下，宛如两条星河，有序似无序的在二人周围漂流，偶尔似乎能听见那金色银铃声。

    琴声缓缓，漫天花雨。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忽而轻云般慢移，时而旋风般疾转。身体软若云絮，双臂柔弱无骨，步步生莲的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

    琴末，她缓缓收臂，漫天花瓣慢慢升如高空。她两手收拢，半袖遮脸，舞姿停动，水眸欲语还休的直视前方之人，花瓣缓缓在二人上方落下。

    随心收起舞姿，脊背挺直，两手收拢置于腹部，面带笑意的看着眼前席地而坐的人。

    萧瑟把琴置于地上，站起，走向随心。

    “很美。我都不知道你舞姿如此美好。”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摸她的脸庞，低头看着她。

    “哼哼！娶我是你的福气。”随心一手搂上萧瑟的腰，靠着他。看着漫天翩飞的花瓣，伸出一手接住一片花瓣。

    “嗯。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萧瑟宠溺的笑着道。

    二人就这样相拥在这月光照耀的花瓣星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