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了几日，吃遍了沐城所有的美食，可惜即使金昀汐努力回忆作为凡人时的感官，也无法忽视食物里杂质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山珍海味吃惯了，但其实是因为修士追求无垢之体，本来就不适合进食。除非食物是用无垢的灵材烹制。但是，没有几个好厨子在修仙界，自然许多美食不会用灵材做。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逍遥快活几十年，也不做这处处受限的长寿修士。

    当然，修士中也不乏喜爱凡间烟火气的，否则便不会有如今的沐城。作为在凡间长大成人的她，自然也是神往沐城许久。

    而且千灯节更是让几个和她志同道合的人称赞不已。她在很久以前就想来了。

    终于等到千灯节这一天，她却始终没有得偿所愿的释然。

    那几个让她对千灯节有所期盼的人，他们又在哪里呢？

    恰到放灯的吉时，不同于之前点缀夜空的零零星星的几盏夜灯，此时成百上千盏灯汇入黑暗，让沐城亮如白昼。也有修士暗中保护着这座千灯城，使得这样的佳节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此刻，金昀汐封锁自身灵力，几盏佳酿入喉，已无所谓设防，更无所谓赏景。

    醉生梦死的感受不见得好，只是恍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

    于是往事便如走马灯一样放映，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她，一定爱极了这样的梦境，觉得剧情精彩不愿醒。

    或许就算现在这些已经是惨痛的现实，这个世界的她也舍不得醒来。

    “大师兄……是个很好的人，其实很多人都很好，如果你早些和我们一起，你会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

    “你说你讨厌这里，那你就更应该去我们大漠看看，那里的人可比这里和善得多。”

    ……

    “我不太明白，不过，我做的这些其实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啊。你这个反应，倒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

    ……

    “虽然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师姐过，不过你大概是我最后的同门了……呵，有什么好辩解的？我的确罪无可赦。”

    ……

    “带我回大漠吧小汐……”

    ……

    “当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恶的时候，我就不再愿做一个善人了。”

    泪水模糊了天光，朦胧之中，心如刀绞，却只想留在这样的噩梦里，再不醒来。

    千灯酒楼顶层两个包厢之间有一棵覆盖庭院上空的枫树，每到千灯节，枫叶就红得似火，风起的时候飘落几片点缀在石子路上，颇具风情。

    弹指间玉石相错，浮光掠影，青丝垂白。此景远观可入画，近观乱人情，堪比树盖之上的千灯奇景。

    柔软的布料轻曳于地，与月光相映，却又染上流水般的枫红。

    这是绝弦的一曲，却并不凄切，甚至连一丝哀意也无。

    琴声泠泠从门外泻入，可门内的人趴倒在矮桌上，早已无暇顾及。

    只是这琴声清新柔软，带着些温酒的暖香，让人精疲力竭的情绪也不禁安稳下来，随后浅浅地沉入黑暗无忧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