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死法称得上浪漫呢？咳咳……”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秋伊颂显然撑不了多久，以至于每说一句话便要咳一口血。

    金昀汐看着忧心，想让她别说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保存体力的必要。在秋伊颂死去之前，没有人会来救他们的。

    如果注定要化为灰烬，倒不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燃烧得尽兴些。

    “我想当琴剑峰那几棵杏树的花肥……不对，我不想埋在十剑派。”金昀汐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我想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埋了。”

    她想想又叹道：“如果你死在这里，可能就没有人能给我埋尸体了。”

    秋伊颂虚弱笑笑，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太过于困倦，于是艰难地轻声道：“我有一点困，我睡会儿，如果我醒不来，你就把我烧成灰带走吧，然后带我回大漠……”

    金昀汐看着她睡着，其实很怕她醒不来，便一直提心吊胆地守着。不过幸好，秋伊颂这次还是醒来了。

    “金昀汐，我喜欢在沙漠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宝石，咳，如果有人来接我的尸体，你就把我的骨灰做成首饰送给他。”秋伊颂垂着眼，声音轻柔得要化在风里，“不过我想，其实沙漠里的沙尘都是闪闪发光的，相比首饰，我更愿意成为风沙的一部分。

    “不过，如果我变成了沙尘，最后什么都不剩，师父一定会很难过的……你肯定不会因此难过，因为你我都是一样的。”

    秋伊颂逐渐不太咳了，但她的话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虽然絮絮叨叨越说越多，但是感觉得到她已经快说不下去了。

    金昀汐也前所未有的力竭，开始思考起她自己也走不出去的可能性。

    苍白的脸庞开始慢慢青灰，女子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金昀汐也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回到了十剑派，说起来还是苏清瑜救的她。因此，她是在苏清瑜的卧房里醒过来的。

    四处打探后，她跌跌撞撞跑到放置秋伊颂遗体的房间里，却听了一个晚上的颠鸾倒凤。

    她恨自己没有早一步把遗体火化，也恨自己太过懦弱，甚至不敢出声打扰那两位。

    ……

    秋石池旁。

    秋石池之所以叫秋石池，并不是因为这是大漠里的一个水池，而是因为这里的日光极奇，照耀得这一片沙像是黄昏下的水池一般。

    金昀汐轻轻打开了那个漂亮的首饰盒，将其放在沙地上。修仙者骨灰是荧白色，这一盒骨灰很快就逸散出来，成了飘渺的烟。

    “秋伊颂，我送你回家了。”

    金昀汐看着空掉的首饰盒，抿了一抹温柔的笑。

    秋石池瑰丽极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奇景，金昀汐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永失热爱的人，所以不会为以前感兴趣的事心生波澜。或许因为痛苦的感觉往往更清晰、更持久，金昀汐也对痛苦这种感觉有些上瘾了。

    如果不是不忍心对苏清瑜太绝情，她其实很享受那种责问对方的感觉。看着对方像自己一样难过，其实是另一种快乐。

    就像是能在痛苦里汲取生命力一样。这样的她，现在似乎也有了更好的去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从前交好的人都入了邪魔歪道，如今果然她也不例外。

    只是如今的名门正派，似乎也和魔道所差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