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金昀汐很焦急，她想立刻就带着秋伊颂离开秘境，只是秋伊颂现在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刚才……”话没说一半，秋伊颂就吐了一口血，“咳咳……没事。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金昀汐虚弱地叹了口气，“用了禁术，但是这里好像是另一个空间，对我的反噬很严重。总之，这里很奇怪，再不走，我们会出不去的。”

    “我会死在这里，你说不定能走出去。”秋伊颂用着最没所谓的语气，说着最理所应当的通告。

    “胡扯，想死也出去了再死。”金昀汐很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和秋伊颂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秋伊颂又的确很认真，她的面色苍白，确实很有将死之人的虚弱模样。

    但是他们是修仙者，这样的险境遭遇了许多次，金昀汐从来没有觉得，他们中有任何一人会死在险境里。

    就像有经验的渔人，不认为自己会死在某次风雨中一样。

    可就算是真的难以脱困……

    “退一万步，我们的魂灯肯定暗得离谱……五长老看见了，肯定会来救我们的。”金昀汐不知道秋伊颂为什么那么悲观，只能理性开导。

    “五长老救不了我的……”秋伊颂苦笑，“小汐，我触犯了禁忌。没人救得了我，但或许你会得救。”

    看着秋伊颂平和又坦然地陈述着绝境，金昀汐感到前所未有地无力。

    她似乎懂了秋伊颂的意思。就像她进入秘境时所感受到的不同，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似乎就是不可触碰的。

    “可是为什么是你呢……”金昀汐很难过，本来力竭的身体也一阵阵发凉。

    或许在死亡来临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离死亡很远。所以当死亡理所当然地出现后，人们会无措，但并不感到意外。

    “我交代一下遗言吧。”秋伊颂忽然提起精神，说话都有力了几分，“嗯……首先，我也很讨厌十剑派，希望你能早日离开。”

    金昀汐闻言哭笑不得。

    “其次，你们那个小师妹，我也很讨厌……呕……”秋伊颂边说边吐血，“作为一个女人，我很难不讨厌她，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离她远点。”

    “还有……”

    秋伊颂回光返照般地说了一大长串，最后终于松了口气，靠在石壁上，急促地“嗬嗬”呼吸着，过了很久才平稳下来。

    “别人不能来救我们，我们总可以自救吧，我背着你，试试能不能走出去。”

    秋伊颂抬眼看了下金昀汐，最终是没有拒绝，顺从地把手搭在金昀汐的肩上，由着自己的好友作些挣扎。

    很奇怪，明明是绝望的时候，两个人却没有那么地难过，就像是时光跨越了上千年，无法飞升的修仙者本该要羽化一样。

    ……

    后来，秋伊颂死了，昏迷的金昀汐被赶来的苏清瑜救回门派。

    如果是平时的金昀汐，在仰慕之人的床上苏醒，肯定少不了一番茫然意动。

    此刻，金昀汐醒来时，只立刻下床冲向了门外。

    不管是活着亦或是死去，总要让她亲眼看见。

    金昀汐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那个地方，总之，她坐在地上，靠在棺材后面，茫然地放空自己。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行。

    “唔，你干什么？”很熟悉的声音，小师妹。

    “美人，那几位长老说，今日你助我增进修为，算是对我师妹一事的赔罪。”

    空气沉默了一瞬。

    “哈哈，我的确应该赔罪的，作为领队，没有保护好他们，我的确应该赔罪呢，呃……别急～”

    金昀汐迟钝着，无法感知，只是过了许久，在不堪的声响中和断续的交谈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位是秋伊颂的门派派来的弟子，那位秋伊颂小时候很亲近的大师兄，另一位是十剑派的掌中娇，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推出来献身赔罪的小师妹。

    死者作为生者欢愉的借口，金昀汐只觉得无聊荒唐又可怜。

    于是她呆坐着，一直守到天明，最后浑浑噩噩起身离开时，小师妹已经不见了，只剩那个男修在地板上酣睡着。

    金昀汐路过，突然燃起了怒意，踹了那个熟睡的一脚，对方却没有醒，于是怒意很快熄灭了。

    悲伤这种情绪，无限吞噬着别的感受，也蚕食着思考的能力。

    或许在这之前的金昀汐，是叛逆却温良的。在这之后，金昀汐的的确确彻底失去了逆骨。

    毕竟她本来就正确，又怎么能算作叛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