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

    上海郊外的墓地,文墨清一身黑衣几天来她悲痛欲绝,杨绍欽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自从回来她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里,连续三天她滴水未进,雨越下越大,她一动不动站在那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任谁劝都没用。

    “小姐,你要保重身子,夫人最放心不下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周妈在一旁不放心的说着。

    “婉秋,婉秋,你都是为了救我…”文贺州撑着伞用手娟擦拭着泪水不停的诉说着。

    墨清没有和父亲说一句话,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自打周妈告诉她,是她的父亲,正是这个她和大哥从小敬仰的父亲,亲手用母亲的身体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在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死了…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周妈在后面小声的唤着她:“墨清…今天是末七要准备祭奠的东西…乖…我们回去…好不好。”

    墨清转身点了点头,杨绍欽总算松了口气。

    南苑所有祭奠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墨清擦干了身子换了身孝服端着母亲的遗像在手里不停的擦拭,庭堂里除了杨绍欽,杨家的其他人等均未到场。

    周妈小声的问着绍欽:“大少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那边一直打仗消息送不进去,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墨清再也不能遭受任何打击,老天保佑大少爷平平安安…”周妈心里默默祝念着。

    “奶奶,改天再说吧,今个是墨清母亲末七,好歹让她送走了母亲改日…”盛妍希从西苑出来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后,终究纸里包不住火,消息都藏了这么久,都怪阿椿好端端非要今天来探望老太太,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去,老太太心心念念盼着抱重孙哪能受得了墨清不能再生育的事实。

    周妈看着乌压压的一帮人从厅里进来,以为是来祭拜可怎么瞧着气势不对,为首的老太太,应该就是杨承山的母亲,刚想上前问安,怎知老太太挥起拐杖一下子不偏不倚朝着墨清敲去,杨绍欽眼快刚好替她挡了下来,盛斯容那边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急急忙忙还是没拦住老太太,眼睁睁看着儿子挨了一棍。

    “给我砸…”老太太铆足了劲,在场的人都楞在那,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杨绍欽扶起墨清:“我看谁敢…”盛妍希在后面比划着,杨绍欽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有人多了嘴。

    “你们一家老小瞒着我也就算了,绍欽,今天奶奶就告诉你一句话,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周妈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老太太,她刚想上前理论被杨绍欽拉了回来:“你带墨清上楼。”

    墨清挣脱杨绍欽的束缚,强撑着身子看了眼老太太:“我知道奶奶为什么而来,今天是我母亲的末七,等我送走母亲明日我就走。”

    老太太不依不饶:“多少个明日,没了孩子你都不知羞愧还在这里办什么末七,你和你母亲与我们杨家还有什么关系。”

    墨清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我这就走。”转身拿过母亲的遗像抱在怀里,杨绍欽立刻拽住了她:“你不能走…”

    老太太一把从后面抱住孙子:“三,你听奶奶话,别犯傻,她是个再也不能生养的女人,我们杨家可不能绝后呀。”

    老太太使出了浑身的劲死死的将他扣住,墨清走下台阶抬头看了看瓢泼的大雨,回想小时候,每逢下雨,她便和大哥跑去母亲房里,小桃从里面跑了出来,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递去一把伞,墨清回望冲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径直走进雨里,周妈在身后哭泣,一步步的紧跟着。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所有的记忆,她死死的握住母亲的遗像搂在怀里,胸口灼热的难受,猛然间一口鲜血从腔而出瞬间觉得什么都看不见,她跪倒在地躺在雨水中,周妈在后面吓的尖叫起来,淑杨绍欽看着发了疯的挣脱开来,老太太踉跄栽倒在地,盛斯容和盛妍希立刻将人扶起:“墨清,墨清…”杨绍欽从地上将人抱起,他怕极了,她口中还在不断的冒着鲜血,衣服上,地上模糊一片。

    “叫大夫,叫大夫…”周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盛妍希也慌乱:“都聋了嘛,叫大夫,快…”

    杨绍欽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外,老太太被吓得不清看着杨绍欽的样子更是心疼:“去给三少爷换身衣服…”

    阿椿在旁边赶紧从衣帽间拿出一条毛巾心里怕的要命,杨绍欽看着眼前的人失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三少爷您都湿透了,赶紧去换件衣服吧…”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杨绍欽握紧拳头大声喊着。

    阿椿吓的一阵哆嗦:“我…我…”

    “是你多的嘴,是你去告诉奶奶的,对不对,对不对…”

    “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阿椿连忙跪下求饶。

    荣妈在一旁也赶紧过来跪下:“三少爷您消消气,都是我管教不严,您看在我的份上,绕了她吧…”

    “拖出去,统统给我拖出去…”

    荣妈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也没办法,若是里面的人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一屋子的人陪葬都不够。

    詹姆斯从房内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盛斯容一句也听不懂,盛妍希在旁连忙翻译:“没事了,没事了,大夫说三妹已经脱离的危险…”老太太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厨房里小桃看着灶上的燕窝哭了起来:“你哭什么?”

    “姑妈,我是觉得三少奶奶真的很可怜,现在孩子没有了母亲又死了,以后会不会有孩子还说不好,老太太那边的下人都说少奶奶以后不会再生育了,是真的嘛?”

    孟妈在杨家也干了十几年什么没见过,三少奶奶虽身在好人家从小锦衣玉食又能怎么样,女人的命好不好不在当姑娘的时候,而要看她嫁于什么样的人,三少爷虽顽劣但从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不在外面朝三暮四还好些,可如今三少奶奶这个身子很难说要纳妾,如果进门的妾室再有个孩子以后三少奶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操那么多心干嘛,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在我跟前说说罢了,如果让其他人听了传到三少爷那儿,肯定是要挨板子的,荣妈在府里多少年还不是一样被赶了出去,都是她平日里仗着老太太撑腰,把阿椿惯得没上没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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